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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裙逶地,莲青色的玉鸟纹熠熠隐在滚雪细纱中若隐若现,尾鸢将系带绕在纪明疏腰间,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今日便是簪花的票选了,但纪明疏还在介怀昨日的事。
尾鸢忙上忙下,纪明疏的眼睛也跟随着她转,看的尾鸢心里戚戚。终于,她不安的开了口:“陛下,奴婢是哪里出了错吗?”
“不是。”纪明疏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阿鸢,你觉得人死还能复生吗?”
尾鸢扬起小脸,肯定的答:“自然是不能了。”
“朕亦觉得如此。”纪明疏略一沉思,“不过若朕说朕……”
尾鸢顿时紧张了起来。看着尾鸢的模样,纪明疏只好闭了口,仿佛她下一刻说出那个字,尾鸢就会扑上来捂住她的嘴一般。
可爱的紧。
纪明疏转了一个弯,道:“若朕说朕,相信能死而复生呢?”
尾鸢缓了一口气,道:“陛下这想法倒是……”纯真?异想天开?无论哪个词都她都不敢说。
纪明疏无奈。从她醒来的第一天就顺口问了东里青裁,却被误以为是发烧没好,时隔多月再次提起,别人照样不会理解。也不能怪谁,此等怪力乱神之事,要不是自己亲自经历,也会觉得问这话的人魔怔了。
本来都淡忘了此事,偏偏昨日与姜竞淅的几句对话又让她如临大敌。这大概就是“做贼心虚”最好的诠释了。
因为她害怕。
害怕姜竞淅知道,她究竟是怎么对他的。
“陛下,陛下?”尾鸢见她脸上血色尽褪,担忧的唤她,“您昨晚上是又做噩梦了吗?”
这话听着,她仿佛是个罄竹难书的恶人,夜夜被自己做的那些亏心事困扰。纪明疏勉强撑出一个笑,“没有。”
尾鸢还想说点什么,纪明疏将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柔声道:“好了,快走吧,别耽误时辰。”
“是。”尾鸢跟在纪明疏身后,出了大殿。
“恭送陛下。”
身后的宫婢跪了一地,尾鸢望着走在前方的纪明疏,出了神。那发簪上吊坠的杏色蝴蝶栖息在青丝间,素净淡雅,翩翩欲飞。
相伴多年,尾鸢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纪明疏的异样,这是一种极其奇怪的直感,让她忧心忡忡。
若是遇到困难该怎么办?
她想法有限,不能参破陛下的心思,但是不还有个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嘛!只要找他问问,那铁定就能解决。尾鸢挺了挺胸膛,困扰如雾散去。
……
皇帝陛下还未到来,御花园的气氛尚且能算得上轻松。
柳婔语跟柳安立在了一块,低声交谈。
“所以,语语啊,爹到底投给谁呢?”柳安最近也是伤极了脑筋。他在朝中属于中立,无论是工部还是兵部,两位尚书的品级都比他高,不敢得罪。
耐人寻味的是,皇帝偏偏把柳婔语分到了工部,按理来说,柳婔语应该带动她爹,一起投给工部尚书谭忠一才是,不过柳婔语背后所站的,就是皇帝纪明疏,既然如此,柳婔语绝不能轻举妄动。
“爹,您若中立,就该一直中立,朝堂上,忌讳墙头草这行为。”柳婔语提醒道。
柳安一时语塞,他入仕多少年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等到柳婔语训他。柳安问道:“所以,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自有打算。”而且还是不小的打算。
柳婔语没有说出后一句话,只是开口道,“女儿建议爹爹不要站这两方的任何一派,不要表任何态,女儿不是危言耸听。”柳婔语说的平静,但是其中的含义却十分深奥。
“你的意思是……”柳安品了又品,更糊涂了:“让我投给谁呢?”
“这两家谁都不要投,您不要牵扯进来。”柳婔语道。
“那你……”柳安担心自家女儿,“你又该如何?”
柳婔语笑笑:“女儿自然是跟着陛下的选择了。”
她目光波动,望向人群中。
谭忠一正领着工部侍郎唐浩宇穿梭在人群里,做着最后的准备。
“哎呀,张大人。”谭忠一堆着一脸的笑,握住了大理寺少卿的手,“一会可得麻烦你嘞。”
大理寺少卿连声应道:“谭大人,好说、好说。”
谭忠一道:“老夫前些日子得了一个玉雕莲鹤方壶,晚上就派人给你送去。”
“下官惶恐,大人客气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谭忠一才放下心中巨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夏天到了,天气也热了起来。谭忠一年纪本来就大了,走几步就出了虚汗。
“大人,要不要歇会儿?”唐浩宇唯唯诺诺的从怀里掏出小小的手巾,想要替谭忠一擦擦汗。
“歇会儿?”谭忠一瞪圆了眼睛,口水喷了唐浩宇一脸:“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歇?你是不是巴不得老夫输给兵部的那个老东西?!”
“不……不是。”本来擦汗的手巾最终留给了自己擦脸上的口水,唐浩宇道:“下官是担心大人累着。”
“但凡你有点用,老夫也不至于此。”谭忠一看到唐浩宇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好歹也是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自然也是恨铁不成钢:“且不说别人,就老东西的那个手下,叫什么路擎苍的,多能干!教了个儿子还成了状元,父子双双入仕,拉了多少人过去!对老东西帮助多大!”
这话唐浩宇的耳朵都听起了老茧,见谭忠一絮絮叨叨,也没敢吭声。
“对了,”谭忠一没打算轻而易举的放过他,斜着眼睛,问道:“昨日让你送给国师大人的礼物,大人他收下了吗?”
唐浩宇额角落下一滴冷汗,该来的总会来:“国师大人……他……全给退了回来……”
“没收?”谭忠一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闻言又逮着由头斥责他:“所以不是老夫说你,你看看人家路……”
“国、国师大人说,您给的……太少了。”唐浩宇补充了一句。
太少了?这是出人意料的回答,谭忠一没有想到,“什么意思?”
“国师大人说,论奇珍异玩,陛下赏赐的比您给的更加贵重稀奇,论金银钱财……”唐浩宇犹豫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照实说了出来:“您还不如他有钱……”
谭忠一喉头一哽,一口老血差点吐了出来。
谭忠一是两朝元老,官场人送绰号“老狐狸”,先帝昭华帝有时都会给他一分薄面,如今被个小子给……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就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被鄙视了。
“呵,果真是那个人的……连行事风格都……”谭忠一狠狠道。
“那个人?谭大人,您说的哪个人啊?”唐浩宇这句话差点把自己给绕晕了。
“你不需要知道。”谭忠一冷冷的问:“说重点,国师大人想要什么?”
“呃。”唐浩宇酝酿了一下,斟酌着用词,道:“国师大人说……要花神节后您一年的收益,四六分。”
谭忠一心里抽痛:“这小子,胃口真不小啊。但他想分四成,老夫也不是不能接受……”
“您……误会了。”唐浩宇弱弱道:“国师大人的意思是,您四,他六……”
“这狡猾的狼崽子……他、他胆子真不小哇!”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空中,谭忠一感觉头有点晕。唐浩宇赶紧扶了扶谭忠一,顺便回想起昨日晚上的事情来。
他带着谭忠一给的丰厚礼品,塞了足足一马车,一路上七拐八绕,送到国师府邸。
那少年在月色下清冷华贵,明明未及冠礼,年纪还比唐浩宇小了一轮,但他就是惧怕,比惧怕谭忠一更甚。
也许那是位高者自带的气场,也可能是唐浩宇将他想的过于高高在上,总之他战战兢兢,生怕搞砸了谭忠一交代的任务,不然他定会被谭尚书一刀剁了当下酒菜吃。
好可怕。
但这少年更可怕。
唐浩宇坑坑巴巴的说了一遍,大概就是希望国师大人投一票给谭大人,谭大人定有重谢,这些不过是见面礼,等等。
“回去吧。”那少年安安静静的听他说完,面上没有半分不耐:“你告诉他,用一年的经济来换,他四。”
唐浩宇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少年看了他片刻,又问了他一句话。
那一句话,吓破了唐浩宇的胆。以至于,他回去的路上,步伐都是飘着的。
“国师大人真是这么说的?”恍恍惚惚间,唐浩宇听见谭忠一问他。
唐浩宇回过神:“回大人,确实如此。”
“老夫……愿意。”谭忠一咬牙切齿,“老夫倒要看看,他吞不吞的下这块肥肉!”
唐浩宇没有接话。他心里乌云密布,阴霾重重。昨晚……
“工部侍郎唐浩宇,”少年端详了他片刻,念出了他的名字:“或许,你愿意顶替谭忠一,坐上工部尚书这个位置?”
唐浩宇一窒,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少年没有让他立刻回答,只是扔下了最后一句话:“好好考虑,在花神御宴前回复即可。”
国师大人……竟然是认真的?
日头温度上升,唐浩宇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意味着……这意味着……唐浩宇扶着谭忠一,自己却发起抖来。
宫中要出大事了。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