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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封极其简单的家书，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偏偏小姑娘在一旁念叨：“再写点儿，咱们按字算钱。不然转头我就告诉街坊邻居，说你欺负小孩。”
方垣拗不过，只得蘸了蘸墨，继续听她念：“苞谷和玉米收获了好多好多好多，隔壁的小孩小王大王小丽大丽小红大红都馋哭了……”
她报了一串名字，占去了半页纸。起码值个几十文钱，方垣好心提醒道：“家书简洁就好，另外苞谷就是玉米。”
小姑娘白了他一眼：“你别管，你就这么写，这是我和我爹娘的交流方式，我爹娘可疼我了，就喜欢听我唠叨……对了，你把这段话再重复写一遍……”
“？”方垣一脸疑惑。
“行吧，就勉强这样吧。”小姑娘捏着几页纸，这样应该是完成了小姐的吩咐吧？她摸出一串铜钱递给方垣：“谢谢公子，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呢！”
方垣取出一半还给了她：“你给多了，一共是……”
小姑娘脸色渐渐严肃，一掌抵制了他伸过来的手：“公子字写得这么好，有没有想过，卖卖字画挣钱呢？”
看似一句无心之言，方垣愣在了原地。
小姑娘一板一眼的道：“我瞧公子才学过人，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埋没了吧……”
一句话让方垣无言以对。这方法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直没有深思，他的字画，真的有人买么？他欲询问，身边的小姑娘早就不见了踪影。
……
小姑娘走了好远，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才踏上了一辆马车：“小姐，给您。”
柳婔语伸手接过那几页信纸，细细端详：“做的不错，可有露馅？”
“当然不会。”小姑娘自豪道：“按照小姐吩咐，我先是一脸纯真，博取他的信任，再来夸奖，最后为他指路，行云流水，打的他措手不及。”
“很好。”柳婔语摸摸她的头，夸赞。
“不过小姐，柳公子会照您说的，这么做吗？”小姑娘疑惑。
“他会的。”柳婔语肯定道：“只要能改变他现下的生活。”
……
如柳婔语所言，方垣很快将小姑娘说的话付诸了行动。他问珍品堂的掌柜赊了笔墨纸砚，将自己所作挂在珍品堂，若是卖出，与掌柜五五分成。
很快，就有了收益。方垣每天挂出来的字画都会被人买走，并且是以高价购得。珍品堂的掌柜见到方垣，宛如见到了财神爷，态度一日比一日好，渐渐的，方垣攒了不少银子。
那珍品堂的掌柜和颜悦色道：“方公子替我们揽了不少生意，老夫甚是感激。除了钱财的谢意，老夫也有一事想和方公子谈谈。方公子你才学过人，老夫不愿埋没这样的人才，恰好我认识那学塾的赵院长，想向他引荐你去那念书，方公子可愿？”
方垣喜不自胜，自是感恩。待他走后，掌柜转进被屏风遮挡的背后，擦了擦额头上滚下的冷汗，道：“柳小姐，方才老夫没有说错话吧？”
“没有，谢谢掌柜。”柳婔语说道，她身边的丫鬟摸出一袋银两，塞在了掌柜手上。
掌柜喜笑颜开：“谢谢柳小姐，那方公子今日的画作我一会差人给您送去？”
柳婔语点头，起身欲走。
掌柜犹豫道：“不过，赵院长那里……真的答应让方公子去念书吗？”他可不认识什么赵院长，若是这么把牛吹出去，回头方垣进不了学塾，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错，”柳婔语道，“但这事不算我帮他，是他自己入了赵院长的青眼，即便我不说，他也能进去。”
“原来如此。”掌柜发自内心的赞美道：“方公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就是过得凄惨了一些，还好有贵人相助。掌柜的想着，不禁羡慕起方垣来。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能暂时告一段落，柳婔语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该做点什么，就又发生了一个插曲。
那一日，她难得没有等着掌柜亲自将方垣的字画送来，而是自己出府，去了珍品堂，打算再挑几个物品，装饰大厅。
她跨进店门，看见的是一脸为难的掌柜，以及带着一名小丫鬟的姑娘，言语中似有争执。见她到来，老板眼前一亮：“雨霏姑娘，这买主来了，您同她商量可好？”
这名名叫雨霏的姑娘对着柳婔语盈盈行礼，话语间莺声软语，说是看上了一副水墨画，不巧被柳婔语给预定了，问她是否愿意让给她。
柳婔语瞥了一眼，那是方垣新画的山水图，见这雨霏态度诚恳，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将这幅画让给她。于是雨霏付了银子，欢天喜地的抱着这山水图道了谢，并且离开。
掌柜将剩下的字画一并打包好，亲自送了柳婔语出门，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方垣，正出手拦住了那雨霏。
掌柜下意识的看向柳婔语，无奈她每次出门都戴着帏帽，所以看不清表情，但掌柜依旧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冒气。
“姑娘，您拿的这幅画，是在下的。”方垣指了指画卷上系了结的红绸，拱手道：“我方才画这山水图时，有一笔没有勾勒好，想问姑娘讨回这山水图，修改之后，再亲自送回给姑娘。”
雨霏也不介意，道：“没关系，我看着挺好。”
方垣认真道：“您花了钱，就理应收到我能呈现出的，最好的作品。”
雨霏莞尔一笑，便将那副画交给了他，道：“没想到世上还有待事如此认真的公子。”
柳婔语冷冷的在一旁看了许久，径直踏上了马车，不再说话。
掌柜的抹了抹额角滴落的冷汗，不知柳婔语的怒气从何而来。
小丫鬟察言观色，想要活跃气氛：“方公子可真是认真呢，就连不完美也要力求完美……”
是啊。柳婔语默不作声的抚上自己的脸颊，方垣这般的人又怎么会容忍不完美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雨霏姑娘眼中的欣赏，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她可真是魔怔了。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