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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兄，你要不要也来对一句？”
冷不防被方垣点名，柳英杰吓了一大跳，手上刚剥好的瓜子也受到了惊吓，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文人雅俗的东西，跟他这条混日子的咸鱼能扯上什么关系？
柳英杰故作深沉，“这个嘛……我家不缺端砚，这种好东西我就……让给大家了，让给大家了。”
开什么玩笑，本来他柳英杰是能理直气壮的对上这诗词接龙，偏偏他请来的军师——也就是在躲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应对不时之需的军师在这紧要关头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他的小厮正在寻找军师的路上也没个消息，这叫他如何回答的出来？
本来想借着这诗会出出风头，好在雨霏面前表现表现，让她觉得自己不比方垣差，谁知出了这样的意外，他只得乖乖在座位上待着。
“柳兄想不起来么？我记得上次的乡试，考了不少关于花的诗句，你一句也不知道？”方垣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这方垣跟他上辈子铁定是世仇，不然这世也不会这么跟他过不去。柳英杰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啊。”
纪明疏同情的看了柳英杰一眼。
柳英杰搞不好就是方垣开怼的第一人，这熟悉的质疑方式很好的传承到了方垣做监察御史后，大概也是这些事为他奠定了一些基础吧。
“方垣太咄咄逼人了吧……”
“就是……柳兄的父亲好歹是扶风太守，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众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方垣与柳英杰，细碎的议论声顿起。
“方垣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好意思对人家评头论足……若是让柳大人知道，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方兄大概是见不惯柳兄拿着父亲的特权行事吧……但谁让人投胎的好呢……”
“依我说，我也讨厌柳英杰，自己胸无点墨不说，也来参加诗会，还把雨霏弄去做了主持，这不是用了特权是什么……”
“就是啊……下月柳英杰不是还要参加会试么，哎，东麓官场堪忧呀……”
闲言碎语如同跗骨之蛆，密密麻麻的席卷了在场每一个人。无论是幸灾乐祸，亦或是打抱不平，在场的所有人都抱着看戏的目光，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方垣不为所动，坚持道：“既然柳兄参加了诗会，就是诗会的一份子。不好置身事外吧？”
“……”柳英杰语塞，求救般望了一眼四周，期待着他的军师从天而降，救他与水火之中。无奈，尽收眼底的只有或嘲讽、或同情的目光，半点军师的影子也看不到。柳英杰默默的将军师咒了个遍，暗道着必扣他一年的月钱才足以泄恨。
“方公子，今日这对诗的起头是雨霏所想，未必就能迎合众人的口味，只是图个乐子罢了。再者这事为个人的自愿，又何必为难柳公子在这一时半会想出一句呢？”雨霏温温柔柔的开口，如一阵和暖的风，让紧张的场面缓和了不少。
雨霏冲柳英杰笑了笑：“此事也是雨霏考虑不周，在此还望大家原谅雨霏才是。”
柳英杰感动的望着雨霏，眼中的柔情都要溢了出来。这能怪雨霏吗，还不都是方垣那个猪脑子出来搅局，平白扫了大家的雅兴。
啧，这番话说的是让人如沐春风。不仅替柳英杰解了围，还把所有的错揽在了自己身上，连纪明疏都忍不住夸赞此人蕙质兰心。若方垣能学到这雨霏的一星半点，之后哪还会死的那样凄惨？
方垣见雨霏开口为柳英杰解围，也不好再把局面弄得太僵，顺着雨霏的话道：“雨霏姑娘并无过错，是在下不对，不该……”
“言念君子，望江南，和梅看雪花。”瓷盏置于书案上，发出清脆的音色，与她的声音相辅相成，给这春日的温暖增添了一丝清凉。
众人的注意力本是被雨霏吸引住，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所有人清醒了几分。
那人青葱玉指点在瓷杯上，不紧不慢的接着说道：“这太过简单，想来柳公子也不屑作答，那就由我来替柳公子回答了。”
“……”
众人静默，一时没明白这是唱的哪出。
纪明疏倏的坐了端正，目光牢牢的锁在那说话之人的身上——竟然是先前那名蓝衣女子。
这趟没白来，今天发生的一切，可比前些日子去戏园子听的那曲儿精彩多了。
一时间，众人脸色精彩纷呈。
帏帽是个绝好的掩体，遮住了神情，即便是旁人也看不穿。她话语平淡，偏偏让人听出了一股嘲讽的意味，明里暗里都不露痕迹的踩了雨霏一脚，这无异于是在雨霏的脸上掴了一巴掌。
雨霏顿觉尴尬，求助的看向了柳英杰，无奈柳英杰一声不吭，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雨霏又掉头看向了方垣，哪知方垣更为异常。
“你……”方垣震惊万分，“不语姑娘，你竟会帮他说话？”
“为何不？”她冷冷的道：“柳公子参加了诗会，就是诗会的一份子。我不好置身事外吧？”
蓝衣女子几乎是用了方垣的原话来反驳了回去。
这就让人迷惑了啊，为何蓝衣女子替柳英杰说话，让方垣这么愤怒？纪明疏看的一头雾水，但又不愿开口问旁边的姜竞淅。
方垣咬牙：“东方未明，恨更长，踏雪归去马蹄香。”他看向蓝衣女子，“这你还要帮他对吗？”
女子冷哼一声，开口道：“未见君子，懒画眉，断楼烟雨梅花瘦。”
“如此邂逅，傍妆台，且向百花头上开。”
“载笑载言，上小楼，醉折花枝当酒筹。”
“……”
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十足，颇有几分杠上的意味。众人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场本该是属于大家的斗诗，现下已经演变成了方垣与那蓝衣女子的斗争。
“不我遐弃，倘秀才，耶溪风露藕花开。”
“君子好逑，好姊姊，梨花瘦尽东风懒。”
“……”
杂役为难的看了看他两，小心翼翼的说道：“二位……还要继续对下去？”
他说着摊开手，掌心赫然只剩最后一粒花生了。 朕与国师相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