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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合作性欺骗:为什么安然公司会死于巨大的财务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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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合作性欺骗:为什么安然公司会死于巨大的财务丑闻?

  如果你在某个机构工作过,你就会发现团队合作占用了你许多时间。大量的经济活动和决策制定都是通过团队合作完成的。事实上,大多数美国公司都依赖以团队合作为基础的工作方式,现在美国半数以上的雇员每天都会有一部分时间在团队中工作。试想你在过去的6个月内开过的会、参加的项目组和其他的合作经历,你很快就能意识到这些团队活动占据了你多长时间。团队合作在教学中也起到重要作用。例如,大多数工商管理硕士的作业都需要以团队合作的形式完成,很多大学课程也是如此。

  人们普遍认为团队合作能对结果产生正面影响,还能提升决策的整体质量。(事实上,很多研究表明合作会降低决策质量,我们以后会讨论这点。)团队合作能增进友谊,提升工作乐趣,还有助于大家分享和拓展思路,这些优点也使得员工变得更有动力和效率。总的来说,人们普遍认为团队合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团队合作呢?

  几年前,我在给某个研究生班上课时,讲到我对利益冲突所做的一些研究(见第4章的内容)。课后,一位名叫珍妮弗的学生告诉我,她对课上的讨论很感兴趣,这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她在一家大公司当注册会计师时发生的事。

  珍妮弗说她那时的工作是做年度报表、拟定委托书及其他一些向股东说明公司状况的文件。有一天,她的老板让她及其团队为一位大客户准备一份在年度股东大会上用的报告。准备这份报告需要彻底审查客户的所有财务报表,并确定该公司的财务状况。这项任务的责任很大,珍妮弗和她的团队努力工作,力争做出一份真实可靠、全面详细的报告。她在准备这份报告时力求准确,排除谎报公司收益或是将损失延迟到下一年再计入账目的情况。最后,她将报告的初稿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有些不安地)等待他的反馈。

  那天晚些时候,珍妮弗从老板那里拿回报告和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我不喜欢这些数据。请你和你的团队在下周三前再给我一份修改过的报告”。老板“不喜欢”这些数据的原因可能有很多,而珍妮弗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此外,“不喜欢”这些数据与这些数据是错误的完全是两码事,而且老板也没指出这些数据是错误的。珍妮弗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到底想要什么?我应该把数据改成什么样?改成0.5%、1%还是5%?她也不知道谁将为自己做的所有“修改”承担责任。如果把数据修改得过于乐观,而实际情况却出现下滑,则必须有人对此负责,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是她的老板还是她自己?

  会计行业是一个工作内容模糊的行业,不过,该行业也有一些明确的规定。然而,所有会计师都需要遵守一个定义模糊的指导体系,即一般公认会计原则(GAAP)。这些指导方针能做出很多解释,这些解释的范畴也非常宽松,以至于会计师会以不同的方式来解释财务报表。(通常会有金钱原因促使会计师在一定程度上“歪曲”这些指导方针。)例如,有一条原则是“真诚原则”,即会计师的财务报告应该“忠实”地反映公司的财务状况。这样的原则确实不错,但“忠实”这种说法不仅很模糊,也很主观,毕竟(生活中或会计行业中)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计量的,而且“忠实”的说法也引出了几个问题:会计师是否可以“不忠实”?会计师应该对谁忠实呢?是公司的管理层,还是那些想使报告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看上去就能赢利(看起来能赢利的报告,也能提高做报告的人的奖金和报酬)的人?是公司的投资商,还是那些想知道公司财务状况的人?

  珍妮弗的工作非常复杂且工作内容也不明确,现在她又要接受老板提出的难题。在她看来,她做的第一份报告似乎是“忠实”的,但现在,她意识到自己需要在一定程度上歪曲会计原则,因为她的老板想要数据所反映的公司情况更被客户看好。想了一会儿,珍妮弗认为她和她的团队应该按照老板的要求去做,毕竟,老板肯定比她更了解会计行业,也更知道如何与客户打交道及如何达成客户的期望。最后,尽管珍妮弗一开始时想把报告做得尽可能精确,但现在她只得从头做起,重新审查报表、分析数据,并撰写一份“看上去更好”的报告。这次,老板满意了。

  在珍妮弗向我叙述完她的经历后,我仍在思考她的工作环境,以及和老板、同事在一个团队工作对她做出进一步“完善”会计报告决策的影响。人们在工作中肯定会碰到珍妮弗这样的情况,但我却看到这次的欺骗发生在团队中,这与我们此前研究过的情况都不同。

  在我们此前对欺骗的研究中,只是某个人决定欺骗他人(即使这个人的不诚实行为是对其他人的效仿)。但在珍妮弗的这个例子中,不止一个人直接参与其中,这也是职场中频繁出现的情况。事实上,珍妮弗很清楚除了她和她的老板外,她的团队成员也会受她的做法的影响。到了这一年的年底,整个团队会以整体的形式接受评估,团队成员的奖金、升职和职业前景都是与此密切相关的。

  我开始思考团队合作对个人的诚实程度会有多大影响。当处于某个团队中时,我们的欺骗程度会加大,还是会减小?换句话说,团队环境会使人们更诚实还是更不诚实?这个问题与我们在前一章讨论的主题相关,即人们是否可能从别人那里“感染”欺骗病毒,但社会感染和社会从属并不相同。观察别人身上的不诚实行为,并因此改变我们对可接受的社会准则的认识是一回事;但如果别人的财务收入依赖于我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假设你正与其他同事一起处理某个项目,你未必看到他们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你知道,如果你变通一下,他们(也包括你)就会受益。如果你知道他们能从中获利,你会更加不顾原则吗?珍妮弗制作会计报表的经历表明,合作会使我们放松道德感,但是,这种情况普遍存在吗?

  在通过实验来研究合作对欺骗的影响之前,让我们先思考一下,团队合作对我们变得不诚实可能存在的积极影响和消极影响。

  团队合作可能会诱发利他的不诚实行为

  我们的工作环境具有社会复杂性,包含许多动因。一些动因可以使团队轻易地将一起合作转变为一起欺骗,在这种情况下,个人作弊的概率可能会升高,因为他们认识到他们的行为能使其喜欢和关心的人受益。

  再来思考一下珍妮弗的例子。假设她是一个忠诚的人,也自认为很忠诚;她对自己的老板和团队成员的印象都不错,也真心想帮他们。基于这样的原因,她也许会决定满足老板的要求,甚至会更努力地完成报告。她这样做并不自私,而是在为自己的老板和同事考虑。她会想,“糟糕的”数据也许会使其老板和团队成员失去客户和会计公司的信任,这就意味着对团队的关心可能会加深她犯错的程度。

  这种冲动的背后,就是社会科学家所谓的“社会效用”。这个术语描述了人类不理性但充满人性和同情心的一面:即使有可能付出代价,人们也会关心他人,并力所能及地采取行动帮助他人。当然,我们也会考虑自身利益,但我们往往也希望身边的人会受益,尤其是那些我们关心的人。正是这种利他的感觉让我们去帮助汽车爆胎的陌生人,退还在马路上捡到的钱包,帮助无家可归的人,帮助处于困境中的朋友等。

  这种利他的想法使做出不道德行为的人的举动变得正常。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可以认为为了他人利益的欺骗是无私的。就像罗宾汉一样,我们欺骗是因为我们是好人,会关心周围人的利益。

  小心,合作中可能会产生欺骗

  在柏拉图的“盖吉氏神话”中,牧羊人盖吉氏发现了一枚能让自己隐身的戒指。拥有这种能力后,他开始了无节制的犯罪。他去了国王的宫殿,勾引了皇后,并与皇后合谋杀害了国王,掌控了整个王国。在叙述这个故事时,柏拉图很想知道是否真的有人能忍住不用隐身的能力。随之而来的问题是,害怕被别人发现是否是防止我们做错事的唯一动因(几千年后,约翰·罗纳德·鲁埃尔·托尔金在《指环王》中对这个问题做了详细描述)。对于我来说,柏拉图的这个神话有力地说明团队合作的环境能抑制我们欺骗的倾向。当我们在团队中工作时,其他的成员就像是监视器,而且,知道自己被监视后,我们就不太会去欺骗了。

  梅丽莎·贝特森、丹尼尔·列托和吉尔伯特·罗伯茨(三人都来自纽卡斯尔大学)做的一项设计精巧的实验表明:人们只要感觉被监视了,就能抑制自身不良行为的发生。这项实验是在纽卡斯尔大学心理系的厨房里做的。教授和其他职工能在这间厨房里喝茶、喝咖啡和牛奶等。在沏茶的地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喝茶的人请自觉向旁边的钱箱投一些钱”。10周的时间过去了,牌子上总会画上一些图画,但每周的图案都会变。有5周的时间牌子上画的是花,而其他5周画的是一双“注视着人的眼睛”。每周过后,研究者都会数钱箱里的钱数。结果是什么呢?当牌子上画着花时,盒子里会出现一些钱,但当牌子上画着“注视着人的眼睛”时,钱箱里的钱数是之前的4倍。

  与行为经济学中的许多发现一样,这个实验的结果也是喜忧参半。从消极的方面看,它表明即使是心理系的教职员(他们本应该意识到这些)也想要不付钱就走人。从积极的方面看,当感觉自己被监视时,人们会表现得更诚实。实验还表明,我们并不是很需要已被充分发展的奥威尔式方法,即“老大哥在看着你呢”,更为微妙的、给人以被注视的感觉的提示就能有效地增加人们的诚实度。也许,在珍妮弗老板的办公室墙上挂一个画有“注视着人的眼睛”的警示牌就能改变他的行为。

  在思考珍妮弗的情况时,弗朗西斯卡·吉诺和我开始好奇不诚实行为在团队合作的环境中是如何运作的。监视真的能减少欺骗行为吗?团队中的社会联系会提升利他主义和不诚实度吗?如果监视和团队中的社会联系这两种动因从相反的方向对人们施加影响,哪种力量会更强大呢?为了阐述清楚这些问题,我们再次使用矩阵实验。实验包括基本的控制条件(此条件下,不可能存在欺骗行为)、粉碎机条件(此条件下,可能发生欺骗行为)和一个往粉碎机条件中加入了合作因素的新条件。

  作为探究团队影响的第一步,我们不想让合作者有机会讨论他们的策略或成为朋友,所以,在我们设计的合作条件下,团队的两名成员间互相不认识,也毫无联系,我们将这个条件称为远距离团队条件。假设你是远距离团队条件下的一名参与者,就像普通的粉碎机条件,你坐在书桌前用2号铅笔在5分钟内尽量多地解决矩阵问题。时间一到,你就可以走到碎纸机前粉碎答卷。

  至此,这些步骤和基本的粉碎机条件都一样,但现在我们引入了合作因素。实验人员会告诉你,你是某个两人团队中的一员,且你们俩将平分团队得到的总报酬。实验人员指出,你会得到一张纸片,可能是蓝色的,也可能是绿色的,纸片右上角印有数字。之后,你需要在屋子里走一圈,找出与你的纸片颜色不同但右上角的数字相同的人。找到合作者后,你们就可以坐在一起,然后两个人都在纸片上写下各自正确解决的矩阵数。接下来,你需要在你的纸片上写下你的同伴正确解决的问题数。最后,你将数字相加,作为评估自己表现的依据。在完成这些步骤后,你们要一起走到实验人员那里,把各自的纸片交上去。既然你的测试纸被粉碎掉了,实验人员就没办法检测你上报数据的真实性。所以,他会以你上报的数据为依据给你报酬,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平分报酬了。

  你是否会认为这种条件下的欺骗程度比个人在粉碎机条件下的欺骗程度更高?我们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当参与者知道夸大自己正确解决的问题数能让自己和他人都受益时,欺骗程度往往会更高,比知道受益者只有自己时多了3个。这个结果表明,知道结果有利于他人时,人们就会做出欺骗行为,即使我们并不认识这个受益的人。这样看来,即使是利他主义也有阴暗的一面。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事实的全部并不是如此。

  谈论了团队合作的一个不利面(即当别人甚至是陌生人能从我们的欺骗行为中受益时,我们往往会变得更不诚实)后,我们想将实验的视角转向合作的有利面,看看当团队成员相互监视时会发生什么。假设你和其他几位参与者在某个房间里,这些参与者你都没见过,但需要任意地与其中一位搭配成两人团队。幸运的是,你和一位面善的年轻女士一组。在和她交谈前,你需要绝对安静地完成矩阵任务。你是第一位参与者,所以矩阵任务从你开始测试。在解决了第一个矩阵问题后,开始解决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与此同时,你的同伴一直在你解决问题时看着你,当然,还有你回答不出来问题的时候。5分钟过后,你轻轻地放下铅笔,而你的同伴拿起铅笔开始做矩阵题,此时,轮到你看着她做。时间一到,你们一起走到碎纸机前粉碎了试卷。然后,两个人在同一张纸片上分别写下自己正确解决的矩阵数,再把两个数加起来,得到你们的总分。最后,你们走到实验人员的书桌前拿走各自的报酬。在整个过程中,你们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

  我们这次得出的欺骗程度又如何呢?没有欺骗!尽管我们在反反复复的实验中观察到人们有欺骗的普遍倾向,尽管我们知道当别人能从自己的欺骗行为中受益时会有欺骗的倾向,但严密地监视能使他们不再欺骗。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实验表明:欺骗行为的背后有两种动因在起作用。当团队成员能从人们的不诚实行为中受益时,这种利他的倾向使人们的欺骗程度加大,但直接监视能减少不诚实行为,甚至将其完全排除。若这两种动因同时存在,问题又产生了:在更为日常的团队合作中,哪种动因的影响更大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需要设定一个能使团队成员间的交流更为真实和平常的实验环境。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在前两个实验中,参与者之间没有真正的交流,但在日常生活中,讨论和友好地交谈是团队合作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们希望能将这个重要的社会因素增加到实验中来,因此,我们又设计了一个实验。这次,参与者能相互交流,相互了解,成为好朋友。为了帮助他们打破沉默,我们甚至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可以互相提问的问题。接下来,他们需要轮流监督对方做矩阵题。

  遗憾的是,当我们将这个社会因素加入实验后,参与者的欺骗行为又多了起来。在两种因素同时对参与者施加影响后,参与者多报了4个矩阵题。所以,利他主义能提升欺骗程度,直接监视能减少欺骗程度,但当团队成员有机会彼此交流并受到监视时,利他主义的影响就会大于监视的影响。

  长期的合作关系是利大还是弊大?

  多数人都认为,我们与医生、会计、金融顾问和律师等人的关系越长久,这些人就越有可能关心我们,也就越有可能将我们的利益放在首位。例如,想象你刚从医生那儿得到(初步)诊断结果,并需要在两种诊断方案中做出选择:一种是昂贵的积极治疗,另一种是暂缓治疗,即检测你的身体,看你的身体如何抵御疾病以及如何痊愈(“等待观察”是这种诊断方案的专业术语)。对于你来说,这两种选择哪个更好并没有绝对的答案;但对于医生来说,病人选择昂贵的积极治疗显然可以给医生带来更多收益。现在,假设你的医生告诉你,你应该选择积极治疗的方案,并且,最迟下周就应该开始治疗。你会遵从医生的建议吗?或者,你会考虑到利益冲突,认为医生的建议不可靠,从而选择第二种方案吗?面临这种两难的选择时,大多数人都会非常相信为他们提供服务的人,而且与这些人认识得越久,就越会相信他们。毕竟,如果我们和给出建议的人已经认识了很多年,他们就会更关心我们,会从我们的角度出发,给我们提出更好的建议。

  然而,另一种可能是,随着这些专业服务的提供者与我们的关系加深,他们在推荐以自己的最佳利益作为考量的治疗方案时,会有意无意地变得更坦然。珍妮特·施瓦茨(杜兰大学教授,她曾和我一起与医药代表共进晚餐)、玛丽·弗朗西斯·鲁斯(杜克大学教授)和我曾试着解决这个问题。在研究之前,我们真心希望随着专业服务提供者与客户关系的深入,这些专业人士能多为顾客的利益着想,较少考虑自身利益。然而,我们得到的结果正好与此相反。

  我们通过分析近12年来数百万个牙科手术病例,来探究这个问题。我们看了许多补牙的例子,主要是看补牙的材料是银汞合金还是烤瓷。你也知道,银汞合金持久耐用,造价低;而烤瓷虽昂贵易碎,但外形美观。所以,在镶门牙时,美观往往比实用更重要,烤瓷会是更好的选择;而在镶不易看见的后牙时,银汞合金应该是首选。

  我们却发现有1/4的病人在镶后牙时,选用了美观昂贵的烤瓷而不是更为实用的银汞合金。牙医在做决策时,把自身利益(较高的首付款和频繁的修复)放在了病人的利益(较低的花费和效果持久的治疗)之上,是造成这种情况最可能的原因。

  更糟的是,我们还发现病人看同一个牙医的时间越久,这种倾向就越明显(其他手术同样如此)。这就表明牙医和病人相处得越融洽,他们就越容易向病人推荐能使自己得到更多利益的治疗方案。对于长期接受治疗的病人来说,基于他们和牙医间的关系产生的信任,会更容易接受牙医的建议。 注释标题 牙医这么做是有目的的吗?病人知道他们因为自己的信任而受到惩罚了吗?他们这么做很可能不是有意的,但不管是否是有意的,这么做都产生了问题。

  该实验的结果就是,继续保持相互关心、不断深入的医患关系,无疑能为我们带来很多好处,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这些长期关系可能导致的代价。

  图10–1展示了我们目前对合作性欺骗的了解:

  图10–1 合作性欺骗

  别急,还不止这些呢。在最初的实验中,作弊者及其同伴都能从谎报的数据中受益。所以,如果你是这个实验的作弊者,并且多报了一个正确解决的矩阵数,你与你的同伴就可以平分多得的这部分钱。平分得来的钱肯定比你只为自己的利益作弊时得到的少,但你仍然能获得一定的利益。

  为了研究完全利他的欺骗,我们又设置了一个条件。在该条件下,参与者作弊后的受益者只有他们的同伴。我们得到的结果又是什么呢?结果是,利他主义的确是欺骗背后强大的动力。当欺骗纯粹是为了使他人受益,且欺骗者从自身的欺骗行为中得不到任何利益时,参与者谎报的程度会变得更高。

  为什么是这样呢?我认为,如果我们自身和我们的同伴都能从欺骗中受益,这样的欺骗就是出于一种利己与利他的动机。相反,当别人且只有别人能从我们的欺骗行为中受益时,我们就更易于将自己的不良行为合理化,还会放松自己在道德上的要求。毕竟,如果我们所做的事完全是为了他人的利益,那我们就真的有些像罗宾汉了。

  最后,我还想更加明确地谈谈在这一系列控制条件不同的实验中参与者的表现。在每个能作弊的条件下(个人的粉碎机条件,团队的粉碎机条件,远距离团队的粉碎机条件,交流团队的粉碎机条件和利他的有报酬的粉碎机条件),我们都设置了一个控制条件,且在此控制条件下没有作弊的机会(即没有粉碎机)。透过这些不同的控制条件,我们就能看到合作的本质是否会影响到人们的表现。我们发现:在所有控制条件下,人们的表现都是一样的。我们的结论是什么呢?当人们在团队中工作时,他们的表现不一定会有提高,至少不会有我们想象中的提高。

  当然,我们的生活离不开别人的帮助,合作是我们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显然,合作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它能增加工作的乐趣,让成员更忠诚,更具动力;另一方面,它会增加产生欺骗的可能。可悲的是,也许那些对同事最为关心的人就是最有可能去做出欺骗行为的人。当然,我不是说我们要取消团队工作、停止合作,或不再相互关心。但我们的确需要认识到合作和建立亲密关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可笑的合作

  如果合作会让人变得更加不诚实,那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一个显而易见的回答就是要加强监视。实际上,政府监管者在处理企业的不当行为时,通常都会采取这种方法。例如,安然公司的灾难引起了政府的关注,进而出台了被称为《萨班斯法案》的一系列财务报告监管规定,2008年金融危机同样促使政府出台了一套更完备的条例(大部分条例出自《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和消费者保护法案》),这些条例的制定都是为了规范并提高金融市场的监督机制。

  在某种程度上,监督的有效性是毋庸置疑的,但我们的实验结果清楚地说明,只是加强监督力度不太可能遏制住我们将自己的不诚实行为合理化的能力,特别是在他人能从我们的不当行为中获利的时候(更不用说遵从这些条例需要付出大量的钱)。

  在某些情况下,不去增加一层又一层的监管,而是将目标锁定在改变团队合作的本质上可能就会更有效。最近,我从前教过的一位名叫吉诺的学生就针对这个问题在一家国际银行实施了一个有趣的解决方案。为了避免他带领的信贷员团队在合作时出现不诚实的做法(例如,将贷款价值记录得更高一些,进而使短期利润看起来更大),他设置了一个特殊的监视体系。他告诉这些业务员,另一个团队会检查他们的操作过程并审核贷款申请。这个团队与信贷员团队从没有社交联系,其成员也没有动机去帮信贷员团队。为了确保这两个团队不在一起工作,吉诺将他们分置于两栋不同的办公大楼中,并确保他们之间没有直接接触,且各个团队成员相互间也不认识。

  我想从吉诺那里要一些数据来评估他的方法是否成功,但这家大银行的律师不让我这么做。因此,我无法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也不知道这些业务员对这种安排有何感受,但我推测这种方法至少会产生一些效果。这么做可能会减少信贷员工作中的乐趣,也可能增加他们做决策时的压力,但这样做的成本必定不便宜。然而,吉诺告诉我,大体上增加这个客观、匿名的监督因素似乎在伦理、道德以及道德底线上都有积极的作用。

  显然,我们也想不出什么高招来解决团队中的欺骗这一复杂的问题。但总的来说,我认为我们的实验结果对各类组织有重要的提示作用,毕竟合作在日常生活的各个专业领域中都占有重要地位。如何在社会环境下对不诚实行为的范围和复杂性进行更深入的了解,也很让人苦恼。不过,了解合作中可能存在的缺陷后,我们就能更好地改正不诚实行为了。 行为经济学系列(套装共9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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