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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琢立刻道:
“可能真,可能假,那山峰有多少山洞,总得去找一找。”
作者女士先是神情很不以为然,但是在略想了想之后,改变了主意:
“对,要去找一找!”
四个人并没有在石坪上停留多久,就开始去察看石坪后山峰上的大小山洞,这是一项相当费时间的行动,一直到天黑,师长发挥了他在野外生活的本领,雕琢也不甘落后,所以他们的晚餐,非常丰富。
其中,包括了一只烤狍子,两只烤兔,若干甜酸不一的山果,四人围着一大堆篝火吃了个饱之后,雕琢取出了一直藏在身边的酒,让师长发出了欢呼声。
大家都没有睡意,天南地北,话题广泛,到半夜时分才略为休息一下。
雕琢和高岁见相邻而坐,一起靠着,让柔和的山风轻轻吹过,天上月明星稀,山影重重,静到了极点,像如今这样的情形,他们还是第一次一起经历,很有点新鲜感。
也有点浪漫。
在离他们不远处,作者女士和师长靠在一起,作者女士已经睡着了,师长的身体缩成一团,他昂首望着天,双眼睁得很大,一动不动,显然醒着。
不久之前,在酒酣之余,四人的话题十分广泛,师长向雕琢问的问题很多,似乎几十年来积在心中的一切疑问,都想在一夜之间解开。
说着说着,他忽然又提起了一件事:
“你们只见过副师长的照片,没见过他的人,还是很难想像竟会有这样的大汉!”
雕琢道:
“光看相片,印像也够深刻的了。”
师长深吸了一口气,用树枝拨弄火堆,沉默了片刻才道:
“我忽然有一个怪异的想法,副师长的外形那么与众不同,他的虬髯生长速度快绝,几乎是先剃了左边面,再剃右边面时,左边又长出来了,他的气力,也大到了不合常理的程度!”
作者女士略侧了侧身体,避开了因为他拨动火堆而溅起来的火星沫子,盯着他:
“你想说明什么?”
雕琢笑了笑,代师长回答:
“他是也肯定了我的猜测,认为副师长本人,就是一个天外来客。”
作者女士的口一下子张得极大,神情错愕之极,而师长对雕琢的话却连连点头:
“他身世不明,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父母是谁,自何而来,他被人发现时,就是在垃圾堆里找食物,他的智力非常高,什么事一学就会,聪明得叫人吃惊。”
雕琢和高岁见互望了一眼。
高岁见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告诉雕琢,他心中正在说:
“听,师长的想像力比你还丰富。”
师长在继续说着:
“如果他是外星人的话,那么在紧要关头背叛也不足为奇。哼,非我族类,其心必殊!”
他忽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却让雕琢和高岁见有点嘀笑皆非,师长的假设,当然不是绝无可能,但雕琢不同意他“非我族类”的判语。
师长目光灼灼地望着雕琢,在火光的照耀下,他满是皱纹、粗糙之极的脸上,现出急于想听雕琢意见的神情,雕琢想了一想,道:
“不排除副师长是异星人的可能,但就算他是,他的背叛行为也毫无意义。”
师长“哼”了一声:
“或许他那种人,背叛正是他们的本性!”
这……雕琢挑眉,如果某个星体上的人,背叛是他们的天性,那么这种人应该是宇宙之间最可怕的生物了,她道: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希望只有副师长一个流落在此。”
直到休息时,雕琢才又想了起来,和高岁见又讨论了几句,她忽然又想到了一点,轻推了一下高岁见:
“我的设想,可以和师长的设想衔接起来。”
高岁见道:
“有他的同类找到了他?或者,他的同类用某种方法,使他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分?总之,我们假设的外来力量,来自他的同类?”
雕琢点头:
“如果副师长真是外星人。”
这件事情经历到最后,真是让雕琢有些感慨,她以前其实也挺喜欢看有关外星人的漫画,因为觉得形象力很丰富,天马行空的,但没想到会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这种可能性。
他们语音虽低,但长期在野外生活的师长,听觉十分灵敏,所以立刻向他们望了过来。
雕琢向他挥手示意,师长也扬了扬手,雕琢道:
“按照电影跟漫画的套路,外星孩子流落地球,在地球长大,文明先进的外星人,自然会尽量设法把孩子找回去。”
她顿了顿,又继续天马行空地说到:
“不过这个假设可能不成立,因为副师长没有回去,至少十六年前,他还被人见到过。”
高岁见很配合雕琢:
“或许,他习惯地球生活,不愿意回他自己的星球去?”
师长表示怀疑:
“在深山中隐居?”
雕琢扬了扬眉:
“他住在一个小道观中,可能已经出家了,别忘了,地球上有他曾经爱过的人,他立誓要相爱九九八十一世。”
这话让师长听了,他看了一眼作者女士,内心可能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才道:
“那一仗要是打赢了,历史会改写。”
雕琢与高岁见没有接话,师长立刻问:
“怎么?不对吗?”
雕琢道:
“是,不对,过去几十年的历史,已经证明了你这一仗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历史一点影响也没有,最多只不过在十分详细的历史中,说明这一仗的胜负而已。历史的巨轮照着它自己的轨迹前进,不受任何力量的影响。”
师长在雕琢说到一半时,已经站了起来,双手挥舞着,神情激动之极,不过等他渐渐镇定了下来之后,声音平淡得惊人:
“对,胜或败在那时看来,关系重大,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看来算是什么?或许那一仗赢了,下一仗就会输,从大局势来看,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或许早已死在战场上了,或许,再也不能和作者女士见面了,谁能知道世事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一会,才道:
“副师长的背叛,在当时看来罪大恶极,可是现在,谁还会去追究历史中的一件小事?”
作者女士大声道:
“我会追究!我要知道为什么,不单是为了那一仗的胜负,也为了我个人的感情,我要问他,为什么那么轻易背叛了自己的誓言!”
师长“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一点也不造作,真正是有一切都看开了的洒脱:
“你还记得当年的誓言?如果他一直遵守着,那又如何?”
作者女士抬头望着天,事情一触及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复杂感情,别人就不好说什么,所以雕琢和高岁见两人都不出声,过了好一会,作者女士才长叹一声:
“就算不为恩,不为怨,不为情,不为爱,总要在他口中找出一个原因来!”
师长侧着头想了一会,看他的神情,像是在思考别人的事一样:
“当然要去见见他,如果见得到的话,当年故人所剩无几了。”
雕琢和高岁见互望了一眼,高岁见向她作了一个手势,称赞她一番话,把师长心中的恨意消解得干干净净,雕琢心里也高兴。
一来,毕竟事情相隔了那么多年,二来,在那许多年来,师长自己潜修冥思,其实早已把恩仇、得失、胜败、有无之间的关窍参透了,只不过由于当年的惨痛经历实在太深刻,所以才在最要紧的关头上受了阻滞。
而雕琢的那番话,说得十分直接,一点不转弯抹角,对他来说,自然起了当头棒喝、恍然大悟的作用,一下子就完全明白过来了,明白当年在他生命之中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夹在几千几万年的历史之中,微小得不知算是什么。
于是,几人之间,大家会心微笑,在这样的情形下,也不必再多说什么多余的话。
雕琢道:
“都休息一会吧,等到天亮,再到昨天没找过的山洞去找找,看看是不是有‘非我族类’来过的迹像。”
师长呵呵大笑了起来,在他的笑声之中,又证明了他心中已无阻碍,这一刻,怕是他的一生之中,最感到轻松的时刻,雕琢竟然有点羡慕他的超脱。
现在他和作者女士,显然成为了一个明显的对比。
在作者女士心思之中,还在纠缠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伤痛惨情,七情六欲,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师长这样心灵上的彻底大解脱。
第二天一早,东方发白,师长用竹节盛来清冽无比的水漱了漱口,又吃了点山果,再去找剩余的山洞,直到下午,弄得疲累不堪,发现几个极大的山洞,入口处都十分隐蔽,但是却一点也没有异星人来过的迹像。
雕琢道:
“看来异星人曾影响过副师长的假设,没有实际证据可以证明。”
大家都同意她的说法,在他们攀下石坪,又来到了那个乱石坝前时,雕琢向作者女士眨了眨眼:
“看来真像是一次外来力量撞击所形成的,哈哈,不过一次轻度的地震,也可以形成这样的结果。”
师长忽然像是想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一样,笑了起来:
“如果副师长真是异星人,你们想他会不会承认?”
作者女士瞪了他一眼:
“很有趣么?”
师长竟像小孩子一样拍起手来:
“当然有趣,想想我们竟然和一个异星人相处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事,怎么没有趣?”
作者女士不知是跟着笑好,还是恼怒好,神情十分尴尬,师长在她的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呵呵大笑,神情快乐得叫人眼红。
攀过了乱石坝,登上那辆旧吉普车,他们回到了那个小镇,出乎意料之外,当地政府派了一个中年人来,在客店等候着作者女士。
那人自称是一个什么资料保存机构的负责人,一看到他们就问:
“哪一位是‘背叛’这篇小说的作者?”
作者女士答应了一声,那人把一大包文件双手递上:
“小说中所写的这场战役,您写得很真实,但有些情形您显然不知道,这里有当年的一些资料,希望对您在补充修改时有帮助。”
作者女士感到意外:
“太谢谢了,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帮助,太谢谢了!”
那人道:
“能为侨居西方的华籍作家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对方走了之后,作者女士急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一大包文件看,师长却徜徉着走了开去,对那些文件连望都不望一眼,雕琢和高岁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不久后,就有敲门声,答应了一声,师长就提着一大瓶酒笑呵呵走进来。
他这时,和雕琢才见他那会,截然不同,活脱是个世外高人。
这种境界,让她和高岁见都很佩服。
背叛,是人的一种行为。
背叛这种行为,是表现人性格的典型,在其它生物行为中找不到,它是一种很坏、很贱、很卑鄙、很下流、很可耻、很无情、很残酷、很可怕的行为。
必须说明的是,背叛绝不等于叛变。
背叛是背叛,叛变是叛变,叛变在明中进行,背叛在暗中进行,叛变可以光明正大,背叛必然黑暗阴森,问题不在那个“叛”字,是在于那个“背”字。
人人有权和任何人由合而分,由一致而对立。
这种过程是叛。
但如果叛的一方在进行这一切的时候,被叛的一方全不知情,叛的一方还竭力在瞒骗欺哄被叛的一方,那就是背叛。
被背叛,是很令人痛心的事,人类历史上最早的背叛是什么呢?
大概是夏娃受不了苹果的诱惑,不仅摘了下来自己吃,还给丈夫也吃了,这样她就背叛了上帝,而背叛行为之中,必须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引诱在。
被背叛了的上帝,表现了人所无法表现的伟大心胸,人类自此堕入罪恶深渊,可是上帝还是尽一切力量在拯救世人。
现实生活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上帝来拯救你,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化解心中的仇恨。
师长就做到了这一点。
所以到了此刻,虽然这件事情没有得到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解决,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但起码雕琢跟高岁见的心情并不沉重。
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一个好消息等着他们。
离高博醒来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
**
一星期后,月兔。
“老板,今天那位国企高管又给你送花了。”
一个员工手捧着一束十分高贵美艳的花束,对着正在办公桌上看文件的樱之永说了一句,可是樱之永连头也没有抬,只是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位员工再轻声问了一句:
“那……这花?”
“随便放在哪个角落吧。”
樱之永依旧是头也不抬。
员工有些为难,他看了看手中的花束,那可是高级花店的定制,一束在万元以上的价格,就随便放在哪个角落,是不是太委屈它了?
像是感觉到了员工的迟疑,樱之永这才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她道:
“若是你们谁喜欢,也可以拿去。我现在还有点文件要处理,你拿着花先离开吧。”
老板都这样说了,那不管员工也只能拿着花离开了办公室,心里除了替花觉得可惜,也替那位高官觉得惋惜,要知道那高官可是要貌有貌,要能力有能力,经济基础也很雄厚。
不过呢……
对于老板的冷淡和拒绝,员工倒是没有多大异议。
多年来,太多男人送花给她,太多男人用了很多自以为很浪漫的手段追她,如果每一个她都动心,那现在估计都几百几千个男朋友了。
但事实上,樱之永一直孤身一人。
早些年时,因为她要帮助家里走出困境,所以拼命赚钱,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求生存,自然没心思想男女之情,加上她又不想靠男人上位,所以一直以来倒是没有绯闻。
等真正能闲下来时,她早已见过形形色色各种男人。
已经没有谁,能足够特别到让她动心了。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樱之永一看,是雕琢打过来的,于是拿起来接通。
“永儿,你今天在月兔那边会忙到几点啊?”
“大概再过半小时吧,很快就好了。”
“好,我跟岁见就等着你回来。对了,你吃过饭了?要不要给你留一点。”
“吃过了,不用留。”
“好,那迟点见哈。”
挂了电话,樱之永发了会呆,然后又马上高效率地处理文件,果然如她所说,半小之后搞定,她用手按了按太阳穴,以缓解今天下午连续处理文件的疲劳。
就在今天早上,他们确定了高博的脑电波力量,由于国外那位脑科专家所制仪器的辅助作用,已经重新增强到了可以进行治疗的程度。
也就是说,今天晚上他们就可以对高博再次进行治疗了。
难怪樱之永一来到月兔,就马上处理工作上的事,就是为了晚上能早点赶回家去,而她刚才对雕琢说吃过了,是撒谎的,她根本就没吃饭。
但却也不感觉饿。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情上的忐忑,带点激动,带点高兴,又会带点不安。
这自然是因为马上就能再一次对高博进行脑电波治疗的缘故,专家说,这一次的治疗很关键,或者说不是治疗,而是先再次进入高博的梦中探测一下情况。
要他的情况顺利,治疗才能有效地进行下去。
换言之,接下来的这次进入他梦境,很是重要。
樱之永当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因为太重要,才会导致心情上的多种感觉融合在一起,不免要忽略其它感受。
她站了起来,拿上外套披上,准备回家。
**
高博的卧室。
雕琢,高岁见,樱之永三人齐聚。
那顶由专家制成的、具有聚集脑电波功效的“棒球帽”,正戴在高岁见的脑袋上,帮助他再次到达了最佳的治疗状态。
同样与之前一样,雕琢在高博的床旁边,另外摆了三张简易床,她说:
“等会的步骤,我想我不用再说一遍了,这一次主要就是进入阿博的脑内,看看他现在的意识情况如何。”
“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发生那些十分诡异奇特的事情。”
之前在高博的梦境里,雕琢、高岁见和樱之永都分别有不同经历,雕琢梦到的是他被黑影人挟持,而樱之永梦到的是追随他到一栋高楼,而电梯不断诡异地上升。
高岁见则梦到哥哥与父亲的身份变幻,展开父子间的较量。
这些经历虽然诡异,但都是在现实生活中可循的。
而在高博的梦境中,还曾出现过一个被雕琢猜测为是樱之永的女人,这说明他很早之前潜意识里就有樱之永的存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表现出来。
“反正如果到时候我们会遇到危险的话,按照学过的办法让自己‘醒’过来就好了,这方法之前你们练习过很多次,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的。”
雕琢笑了一下,宽慰大家有点紧张的心情。
随后,三人各自躺到了床上。
由此进入梦乡。
**
“你居然会应聘到我们这里工作,很稀奇啊。”
“不好意思。”
“唉呀,我不是针对你啊,只是觉得有点意外,虽然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但你之前的工作环境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
在高博面前,站着一位中年妇女。
她是当地图书馆的一位人事主管,在与高博的对话中,语气带着点疑惑,似乎想要探听些什么八卦似的,高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沉静地听着,也并未加以解释。
他早有心理准备面对类似的感言。在之前,自己有着另外一份工作,那份工作可谓是复杂危险,没一点安稳可言,也难怪人事主管会对他来应聘图书管理员的工作而感到意外了。
“不过,我们这里人手的确不足,”
人事主管刺探几次得不到反应之后,便道:
“那么下后天就上班,可以吗?”
高博用公事化的态度说道:
“好的,谢谢。”
约定好日期时间以及一些粗略事项,由于只是先行报到,尚未正式上班,人事主管当然也没有想带他熟悉环境的意思,所以高博道谢过后,便走出大门。
离开建筑物后,他先在四周绕了一圈观察观察,然后才朝回家的方向前进。
手机收到短信的提示铃声忽然响起,高博从口袋里拿出来观看,原本以为又是五花八门的广告,结果却是雕琢发来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博愣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回去,他似乎也有点不太想回去,所以,看完手机信息以后,他没有任何操作,就把它放回口袋里。
高博进入旁边一家便利商店,出来时提着购买的午餐,缓步走在已逐渐熟悉的道路上。
搬到这个地方的第一个星期,他已经大略清楚附近的地理位置,走出巷口有家杂货店,杂货店三条街之外是邮局,超商就在邮局对面,旁边则是所学校。
新的工作地方,距离住处约十五分钟脚程。
遥远的天际开始变得有些阴沉,那是天气即将变坏的前兆,高博的脚步停在一扇铁门前面,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之后,一楼飘来特有的清冷气味,他爬上楼梯。
这栋三层楼,以前专门分租给不同住客,所以有一些久远的改建痕迹,但后来年轻人口外移,这附近就逐渐没落了,产业道路上有不少空屋,有的废弃了,有的长年卖不出去,当他用并不算贵的价钱将这栋旧房子买下的时候,前屋主还高兴地向他道谢呢。
适不适合不重要,他只想找个地方居住。
有没有人都无所谓,他不需要邻居。
突然离开了原来熟悉的圈子,朋友,来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似乎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高博彻底改变了自己原有的生活,将过往的种种扔弃,孑然一身。
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以及空的储藏室,二楼及三楼各有三个房间及一间浴室,高博选择二楼最角落的那间当作卧房。进入住处,他反手关上门,把晚餐拿到厨房,屋子里仅摆放前屋主留下的老旧家具:
几个有些坏掉的木柜,一套竹藤座椅和长茶几,除此之外,甚至连纱窗也没有,高博带来的两箱行李,并未让冷清的橱柜减少多少空间。
换下西装衬衫,他沐浴过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网络新闻,报导新闻的主播声音有些刺耳,于是关掉,四周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雕琢现在,正在满世界找自己么?
高博心里有些暖意,但就算如此,他也不想回去。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如此,似乎是被某些东西“困”住了,但要说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只想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就这么先生活着。
从塑料袋里拿出已经在超商里微波加热过的便当,将几样较为油腻的菜挑出来,再将其余的吃下,草草结束这一餐,高博再把剩余的垃圾收拾干净。
他看着手表,放在长茶几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了。
“岁见,……嗯,已经习惯了,家里那边不用再劝我回去了,……我挺好的,勿念。”
是弟弟高岁见给他打的电话,高博淡淡地回应着,短短几句话就结束了。
他跟他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他对父亲当年的背叛行为很是不能原谅,但对弟弟他却没有生出怨气,反而与他感情很好。
打开冰箱,倒了杯开水喝下。
高博坐到椅子上,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事可做,想起过两天就要开始上班,他将西装从衣柜里取出,小心且仔细地熨烫,然后挂好,在口袋里,发现一张似乎不小心被遗忘夹带的照片时,他怔了一下。
相片里有一男一女。
那是他的父亲母亲。
那会他们的关系还很好,郎才女貌,一个是好父亲,一个好母亲,而父母还有他这个宝贝儿子,一家三口过得十分幸福。
照片正在那个时期拍摄的。
高博缓慢地拿起那张相片,眼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了下。
都说一个人的童年经历,会伴随着他的一生,而高博童年后来所经历的父母关系破裂,父亲外遇,母亲自杀,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也可以说,是他的心魔?
忽然刮起一阵风,或许是太过出神了,手中的相片意外掉落窗缘,因为没有阻隔的纱窗,就那样飞到楼下去,混沌的天色微暗,高博看到那张照片似乎被风吹到对面农田的水沟里。
本欲起身下楼去捡,但他忽然停住了动作。
那张照片已经没有意义了,有没有捡回来都无所谓的,高博也不再拥有留着的理由,重新坐回椅子上,直到关灯躺上床就寝前,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外面,隐约传来昆虫的叫声。
隔天,依然是不用外出的日子,高博一早就把报纸和当日三餐一次买好,他拎着袋子回到住处,用完餐之后,觉得楼梯间很脏乱,于是挽起袖子拿着扫把去打扫,整栋房子空荡荡的,只有扫地的回音。
这让他想起了与雕琢同住的那段时间。
雕琢完全不会做饭,所以很多次自己都会下厨,而她的卫生习惯也很差,经常搞得屋子里一团糟的,不过……你要是命令她,她还是会干的。
想到这,高博笑了一下。
他自小离家出走后,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碰到了雕琢,与她成为了朋友,也成为了事业上的伙伴,他开事务所,接委托人的任务,然后雕琢去执行。
其实那种日子还是很好的。
只是高博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他就是不太想回去。
稍微整理过已经满起来的垃圾桶,高博将塑料袋绑好,吃午饭前他已经先淋了次浴,在浴室时,注意到天花板似乎有细微的声响。
之后,他就在房里待了一整天。
这天晚上睡觉前,他好像听见几次风呼呼吹动的声音。
第二天,不用上班的最后一个日子,高博出门添购必须的日常用品,回家的路上下雨了,原本他可以避过,但他淋着雨在住处对面耗了许多时间,最后全身湿透地进入屋内,雨滴击在地面、屋檐或窗边,发出小小的、不至于吵到人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未停止。
高博躺在床上,张着双眼偏头看向窗外。
外头一片漆黑,于是他将视线移到摆放在床头的一本精装版书籍,但他并没有拿起来读,只是在黑暗中凝视那本书许久后,转而望向书本旁的闹钟,电子屏幕显示现在时间刚好是凌晨三点。
也许是环境改变的缘故,搬到这里来后,高博的睡眠一直都很浅,只要有一点点声响,他就会睡不着或半夜醒来,而被吵醒之后就很难再入眠。
高博干脆起身,他坐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的电源,随意在浏览一些新闻。
没有开灯的昏暗房间,屏幕的蓝光在他面前闪烁,他只是坐在椅上,等着天亮,刚搬来的那几夜,他睡不着,每天都是这样枯等时间流逝,好像不记得自己为何来到在这个地方一样。摆放在床头的手表指针滴答滴答地响着,那细微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窗外的墨黑色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掺入朦胧的光。
待那光将黑夜整个取代后,天色完全亮起,已是早上六点半了。
高博关掉计算机,随即进入浴室洗漱,换上前两天烫好的衬衫和长裤,系着低调色系领带,穿上西装外套,将头发梳理成整齐却古板的西装头,他戴上细边金属框眼镜。
外面忽然传来声响,他转头看向门口。
不同于之前听过的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虫鸣,而是真实的脚步声。
正一步一步地爬上楼来。
一般这种楼的楼梯是在室内,由一楼进入,而这栋因为用作租赁用途而改建过的建筑物,则在左边外墙开辟另外的出入口,并搭建了一座铁制楼梯和电铃,方便楼上的租客进出,任何人都可以轻易上楼。
也因此,二、三楼的外门要时常注意是否有锁上。
从门底缝隙看见有黑影晃动后停下,脚步声也同时停在门口,没有让人疑惑的时间,电铃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就好像那人有多么地迫不及待似。
高博的新住处,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任何认识的人知道了,他不知道那是谁,而且陌生人似乎也不会有谁在这种时间来找他。
他上前转动门把,将门开启。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女子,腰间有个侧背布包,背上又背着一个好大的双肩包包,看见他,她先是喘了一大口气,随即眨着眼眸对他问候:
“你好。”
在看清对方的样貌之后,高博愣住。
“你为什么……你怎么会……”
他愕然注视着面前这个穿着简单随意,但是长发随便一扎,眼眸随便一转,都能风情万种的女人,心中充满疑问。
女子的唇线弯弯的,她道:
“我是雕的朋友,月兔的那位老板,不记得我了吗?”
高博当然记得,但问题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怎么找到自己这个新住处的?
高博万分不解地看着樱之永,在打过招呼以后,樱之永的双眸直视着他,目不转睛,经过几秒钟的停顿,她再度露出笑容:
“阿博,我喜欢你。”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