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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高博醒来这件事太过于让人激动,雕琢跟高岁见睡意全无,聊完了高博昏迷以及如何救助的事,又开始聊别的。
“岁见,既然我现在已经醒了,也就没必要再住在你这里了。”
高岁见明白,他点头:
“哥,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欢迎回来。”
“我昏迷这段时间,都发生什么值得说上一说的事情么?先跟我讲讲,免得到时候信息太落伍了。”
高博笑着说,于是雕琢就开始讲了。
两天后,雕琢帮高博收拾好了行李,便跟他一起回到了家中,当然,只是送高博回来。
遥想当初,当高岁见邀请雕琢一起过去别墅住的时候,她内心还是有些抗拒的,所想的也是一旦高博醒了,就跟他回老窝。
但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她竟然会与高岁见成为男女朋友呢?
既然是情侣,高岁见当然不希望她搬回老屋。
回到最开始,雕琢问到:
“阿博,你确定不跟我们一起住么?”
高博摇了摇头:
“岁见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你们又成为了情侣,我看我还是不要去做电灯泡了吧。”
雕琢原本还以为高博会很嫌弃她成为自己弟弟的女朋友,但高博的反应倒是挺淡定的,她不由得多嘴问了句:
“你不介意,……我跟你弟弟谈恋爱?”
“为什么我要介意?”
“你那时候还特别嘱咐我,让我不要靠近你弟弟,不要对他伸魔爪之类的……”
高博笑了笑:
“也许经历这次昏迷,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你跟岁见的感情是你们自己的事,通过两天的观察,我也觉得你们相处很融洽。雕,当你跟我弟弟在一起时,有点像变了一个人,具体我不太说得上来,不过是好的那种意义。”
“我替你感到开心,还有岁见也是,我也从来没见他有那么发自己内心的笑过,看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祝福你们。”
愣了片刻,雕琢推了高博一下:
“别讲那么肉麻的话好不好,真不习惯……对了,你醒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休息太久了,现在当然是重新开始事务所的业务。雕,谢谢你之前没有把它给结束掉,还接了那么多的任务,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了。”
“你到底是要跟我说多少句谢谢?哼,记得涨我工资就行。”
高博笑了笑,随后想起点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道:
“樱小姐那边……”
高博醒来之后,雕琢也打了个电话给樱之永,樱之永当然也很开心,但是她却没有过来亲眼看看高博,这一点雕琢也能够理解。
毕竟……在梦境里,最后的结局,樱之永算是失恋了。
她可能还没准备好当面面对高博吧。
“我说你也真是的,就算是在梦境,你也有你的原则,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喜欢的人,会允许她留在你身边那么久?”
“……”
这一点高博无法明确回答雕琢,雕琢耸耸肩:
“不过我觉得你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所以她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其实过一段时间,你们再约出来好好聊聊,相信我,一切都会顺利起来的。”
高博点头,转到另外一个话题。
“这房子看来你有定期来打扫,我看我也不用怎么整理了,怎样,一起出去吃个饭吧,就在以前我们经常去的茶餐厅。”
雕琢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她当然知道,高博此举主要是想“露个面”,让道上的人都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
茶餐厅。
“所以,在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你接了很多任务?”
高博一边吃着盘中的食物,一边问。
“对,而且跟以前那些任务很不一样,我甚至还参与过警察局的一单案件,协助刑警男进行调查,最后找到了凶手,你想象不到吧?”
雕琢没有把塔罗牌大师的话告诉高博,她不想让高博认为高岁见给她带来了危险。
“你跟警方相处得愉快?”
高博知道以前雕琢是不喜欢介入警方事务的,雕琢耸了耸肩:
“还行。”
刚提起警方,雕琢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刑警男打过来的,她给高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通电话:
“怎么了,又想找我破案?”
“这倒不是,但的确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晚点能来警局面谈?”
“切,还真把我当你手下了。”
“……那你来不来?”
雕琢看了一眼高博,道:
“行,迟点过去。”
挂了电话,她又对高博说:
“阿博,有兴趣一起去见见老朋友么?”
**
警局办公室。
“高博,好久不见。”
刑警男原本是想找雕琢的,没想到高博也跟着一起来了,他之前只是听雕琢说高博休了个长假出国旅游了,并不知道他昏迷一事。
“是挺久不见的,听雕说你这段时间破了不少案子。”
“尽力而为而已,雕在几件案件上帮了我大忙。”
雕琢笑了几声,她开门见山:
“说吧,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找我,这一次又是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帮忙的?”
刑警男也笑了:
“是有单案子,其中涉及了几位道上人物,他们对警方的态度并不合作,如果有你去跟他们打声招呼,我想进展会快一些。”
雕琢做了一个OK的手势:
“这简单,我回头就去找找他们。”
接着,刑警男跟久未见面的高博聊了起来,不过才没过五分钟,就有一位警员敲门。
“进来。”
“头,有人报案。”
刑警男皱眉:
“什么人?什么事?”
“报案人在接待室,有人坠崖了。”
“坠崖?”
刑警男朝雕琢看了一眼,雕琢耸耸肩:
“我总有一种预感,来到你这就没好事情。”
**
十分钟后,接待室。
报案者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留着胡子,体格显得有些瘦弱,一头的大汗,似乎刚刚有过剧烈的运动,看到刑警男和雕琢高博他们进屋,胡子男激动地站起身,双眼满是求助的目光。
高博上下打量着他。
刑警男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然后便道:
“你先说说情况吧。”
“我的……我的同事……他……他……”
胡子男气息未定,说起话来还不怎么利索,总是费力地往下咽着唾沫。
“别着急,你先坐下。”
刑警男打断他,然后让警员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胡子男接过水杯下意识地喝了一口,然后便紧紧地用双手攥着,杯中的水微微地有些颤动。
“你带证件了吗?”
刑警男在他身边问。
“带了……”
胡子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递过来:
“这是我的工作证。”
高博看着男子,似乎很随便地问了一句:
“你是个画家吧?”
胡子男抬起头,表情有些愕然:
“你怎么知道的?我还没有说过。”
刑警男打开胡子男的工作证,上面写明了对方的身份,本市美术学院的教授,他转过头,也略带诧异地看着高博。
“是你的右手告诉我的。”
高博平静地回答胡子男的问题,胡子男展开右手,疑惑不解地看着,高博继续解释:
“你的指甲缝中有彩色的颜料末,应该是不久前调色时沾上的。另外,你的食指有明显的趼痕,就像写字多的人会在中指第一关节处留下趼痕一样,食指的趼痕通常是长期手握画笔造成的结果。”
胡子男对照高博的话观察着自己的右手,他的注意力暂时被这奇妙的推断所吸引,紧张的情绪看起来缓解了一些。
雕琢朝高博笑了笑,看来虽然他昏迷了很久,但是状态却一点也没有减弱,观察力还是极其敏锐。刑警男朝高博点了点头,以示对他的赞许,然后继续询问胡子男:
“坠崖的是什么人?”
“我的同事。”
“什么时候,在哪里?”
胡子男的气息已平静下来: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钟,地点是郊区山上的一座寺庙。”
“哪座寺庙?”
这座城市郊区有好几座寺庙,都有可能接待一些要求投宿的香客。胡子男合手水杯,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们是进山写生的,天黑了临时决定借宿在不远处的寺庙里,当时也没有留意看寺庙的名字。”
高博的目光停留在胡子男端着水杯的双手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问道:
“那座庙进门之后,是不是有一株松树?那棵树已经基本枯死了,但却很粗,要两个人才抱得过来。”
“对,没错!”
胡子男略微有些兴奋,雕琢饶有兴趣地看着高博:
“这次你是怎么猜中的?”
“不是猜,是观察和分析。”
高博微微笑了一下。
“还是通过他的手吗?”
雕琢注意到了高博刚才的视线。
“对,不过是左手。你看,他的左手很脏,甚至袖口处都快磨坏了,这说明他在下山的途中经过了一段较长的陡峭路段,迫使他必须常常用手撑扶山体,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山上有几座寺庙,你所猜的枯木寺,和另外一座寺庙下山往市区方向走,都会分别经过一段较险峻的山路,为什么不猜测是另外一座寺呢?”
“因为他的右手比左手干净得多,这说明下山时,山壁位于他身体的左侧,由此我推断出这条山路应该是通往南山的枯木寺。”
雕琢摸着下:
“有点意思。”
高博耸耸肩:
“不说这些了,和案子关系不大。”
他把脸转向胡子男,对方正用佩服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可以肯定自己的那番推论是完全正确的,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关心的是有关案件细节性的问题。
看了一眼刑警男之后,刑警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表示并不介意高博向报案者提问。
“出事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在寺院后门外的一条山路上。”
胡子男说话的声音很低,身体也弓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精疲力竭,高博他们非常理解胡子男为什么会是现在的这种状态,以他的年龄和体质,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警局报案,其体力和意志的消耗可想而知。
“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呢?”
雕琢把话题引向了最关键的部分。
这句话刺中了胡子男记忆中某个敏感的部分,他的思绪被引回了事情发生时那恐怖的一幕,立刻,情绪重新开始波动,不安地摇着头喃喃自语着:
“意外?不,不是……这不是意外……”
“什么意思?”
刑警男皱着眉头追问:
“不是意外,难道是自杀?或者是凶杀?”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说?”
胡子男手中的水杯颤抖得比刚才更加厉害,一些水花溅在了他面前的地上。
高博语调比较温和道:
“你是现场目击者吗?看到了什么就说什么。”
胡子男的目光游离着,好像在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
“不,你们不会相信的……你们肯定不会相信……我看见了……”
因为有些接不上气,他不得不停下话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屋里的气氛因为胡子男的表现而显得有些凝重,高博走到胡子男面前,用手扶着他的肩膀,低声询问:
“你看见了什么?”
胡子男咬着牙,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
“鬼,一个没有头的鬼……”
“什么?”
高博与雕琢和刑警男对看了一眼,胡子男的情绪越来越难以控制,他全身强烈地颤抖着,突然,他手中的水杯“啪”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他用手紧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瘫倒在椅子上。
刑警男连忙把他扶住:
“怎么了?”
胡子男痛苦地喘着粗气,右手哆哆嗦嗦地伸向上衣口袋。
“是心脏病,他应该有带药物。”
迅速判断之后,高博说了一句,然后把手伸进了胡子男的口袋,果然从里面找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胡子男吃了药,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仍然疲惫不堪地闭着眼睛,他的嘴翕动着,似乎还在说什么。
刑警男把耳朵贴到胡子男唇边,竖起耳朵听着。
“诡画……他们……他们打开了那幅……诡画……”
“什么诡画?他们是谁?”
胡子男已经无法再回答,他昏迷了过去。
情况危急,刑警男无暇再细想这些奇怪的话语,他转过头对一位警员吩咐道:
“立刻把他送到医院进行抢救。”
“是!”
警员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跑出了屋子,刑警男朝高博和雕琢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种报案事件,高博道:
“你忙你的,我跟雕刚好没事,如果有需要帮忙可以找我们。”
这时刚才那位警员又回来了,他已经调配好了警车,把胡子男扶出了接待室,刑警男他们跟着走在后面,对警员道:
“等他身体状态有所恢复后,及时调查进一步的情况。”
雕琢打趣:
“除了提到有鬼,这案子好像也没什么奇特,你那么上心?”
“直觉,我认为事情有些蹊跷。”
刑警男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高博也同意他的看法。
坠崖事件——美术学院教授——枯木寺,这是他们目前掌握的有效线索,至于胡子男最后所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尚无法判定其是否具有价值。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有鬼魂的存在,所谓的“无头鬼”,很可能是胡子男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出现的臆想或错觉。
一般来说,任何臆想和错觉不会凭空产生,在当事人身上必须至少满足两个条件,一、极端的身心状态,如恐惧、疲劳、紧张等;二、某种特殊的心理暗示。
胡子男昏迷前提到的“诡画”让刑警男颇感兴趣。
他认为这极可能是令胡子男产生臆想或错觉的心理根源,不过这些与坠崖事件是否有内在的联系,还得等待事实完全弄清后才能给出答案。
短暂的思索之后,刑警男已经确定了一个初步的调查思路:一、向美术学院了解当事人情况;二、组织救援工作;三、上山勘察案发现场,调查详情。
他把想法跟高博与雕琢大概说了一下,高博看向雕琢,雕琢马上会意:
“我们阿博休假休太久了,正好想找点事情做做,好吧,我去现场那边看看,你们留在这边调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
兵分两路,留在警局的刑警男和高博,电话联系上了美术学院的负责人,对方立刻开始着手了解相关情况,在等待反馈的间隙,雕琢也已经上山去了。
没多久后,美术学院的院长向刑警男提供了以下信息:
一同上山写生的共三人,加上胡子男,另外还有两名男性,方脸男和俊秀男,他们均是绘画专业的教授,皆四十几岁,学院的艺术骨干,现在胡子男进了医院,方脸男坠崖,俊秀男情况不明。
从院长的语气中,明显可以感觉到学院方面对此也是非常着急。
刑警男跟高博想起了胡子男昏迷前的话:
“诡画……他们……他们打开了那幅……诡画……”
这句话中的“他们”是否就是指方脸男和俊秀男呢?俊秀男是否是坠崖事件的另一个目击者?他现在人在哪里?
问题的解答,就看雕琢那边的办事效率了。
**
枯木寺是一所比较老的寺院了,在这座现代化城市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雕琢以前因为任务来过这里,所以才会知道。
在她的印象里,寺里的住持是一个矮矮瘦瘦的老和尚。
上山的路由于前段时间下雨滑坡,非常难走,也亏得是雕琢这般身手的人,才能比较快而且不用借助其它工具上去,当她到达的时候,是接近晚上七点钟。
两个僧人正站在门廊处向山路上张望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发现雕琢后,他们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雕琢越走越近,她也在利用这段时间上下打量着对方。
两个僧人中年纪较大的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六五左右,五十来岁,紧锁着双眉,看起来满腹心事。另一人个子更矮,脸上稚气未脱,看得出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空东长得挺秀气,眉宇间透着一股机灵劲。
雕琢走到门廊下,向那个年纪较大的僧人说道:
“住持,你还认识我吗?”
住持紧盯着雕琢的脸努力辨认着,十几秒后,才恍然大悟似的,一边作了个揖,一边叫出了声:
“DZ施主,你可算来了。警局那边跟我打过招呼,你是协助他们上来查案的?”
雕琢点了点头,同时注意到住持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你一夜没睡吧?”
“出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睡觉,人命关天啊!”
住持说完这些,转头吩咐身边的空东:
“空东,你去拿条干毛巾来,让DZ施主擦擦湿头发。”
法号空东的空东答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住持苦着脸:
“这事现在该怎么办?”
“先带我到出事地点,边走边说。”
“好。”
住持转身走入寺内,雕琢紧跟在他的身后。
枯木寺主体建筑分为前后两进,构局上形成一个“日”字形,前院中与寺门相邻的是几间客房,院两侧分别是钟楼和鼓楼,各有两层,正对寺门的则是正殿和练功房。
前院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棵有上千年历史的枯松,寺名也是因它而来。
枯松虽然主干庞大,但其实只剩一层空壳,传说中,这棵松树在最茂盛的时期遭受了一次雷击,差一点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雷击还引燃了大火,把上上下下的枝叶烧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层半焦主干躯壳。
神奇的是,来年开春,从这躯壳上居然又冒出了新枝。
原来这树竟还没有死透,新枝越长越多,虽然再不可能如劫难前茂盛,但与枯黑空洞的主干相映成趣,透出一股别样的顽强生命力。
从一入寺门开始,回廊便贯穿了前院里的所有建筑。
住持带着雕琢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外面的雪花虽大,却没有一片落在他们的身上。后院是寺内僧人的食宿区,房屋与前院相比要简陋了很多。
一圈平房被隔成了十多间小屋,院中则有一个小小的放生池。
在行走的过程中,住持向雕琢大概讲述了一下他所了解的案况:
“那三个客人是昨天傍晚时分来寺里投宿的,我让空东安排他们住下,自己也没有太在意。到了半夜,突然从寺后传来呼救的声音,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有一个客人已经掉下了悬崖,只看见他的两个同伴惊慌失措地站在山路上。”
“两个人应该都看到了事发的过程?”
“应该是吧。”
“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住持愣了一下:
“当时没来得及细问,他们一个马上下山报警去了,另一个忙着要下山谷救人。”
“哦?你们已经下到谷里搜救过了?”
住持的表情有些无奈:
“倒是派人下去了,不过这个山谷太深,山路也不好走,……其实据我看,即使能找到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雕琢皱眉,她很明白住持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这时,空东拿着毛巾找了过来,雕琢接过擦了几把脸,又问:
“那个俊秀男现在人在哪里?”
“谁?”
住持显得有些茫然。
“就是你说要下山救人的那个。”
雕琢心里有些纳闷,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身为寺庙的住持不仅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连这三个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哦,那个高个子的客人……他病倒了,正在客房里躺着呢。”
住持一边说,一边求证似的看着身边的空东,空东立刻干脆利落地补充道:
“下山谷的途中他和大家走散了,凌晨他独自回到寺里后就开始发烧,要不我们先到他那里看看?”
雕琢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返回前院,在安置俊秀男的客房前,一个和空东年纪相仿的和尚本来正抱着胳膊倚在门外,看到住持后,他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
“让你照顾客人,你怎么跑到外面来了?”
住持问那个小和尚,语气中带着些责怪。
“他睡着了,我出来透透气。”
小和尚低着头,住持不再说什么,轻轻推开门和雕琢一道走进了客房,空东幸灾乐祸地冲着小和尚做了个鬼脸,而客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俊秀男了。
雕琢走到近前,只见俊秀男紧闭着双眼,脸色发黄,看起来似乎病得不轻。
住持看看雕琢:
“要不要把他叫醒,问问情况?”
雕琢摆了摆手:
“算了,先让他休息吧。”
然后她转头问刚才那个小和尚:
“你叫什么?”
“空西。”
雕琢点点头:
“照顾病人得尽心一点,等他醒过来立刻通知我。”
空西“嗯”了一声,显得很老实。
“我们现在还是先到后山出事的地方吧。”
雕琢说着话,人已经跨步向屋外走去。
一行三人很快来到了寺院的后门处,住持推开门,一条小小的山路出现在门外,山路宽大约两米,路左侧是坚硬冰冷的峭壁,右侧则紧邻深不见底的悬崖,小路在距寺院二十米处沿着山体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转弯。
“这条路通往哪里?”
雕琢以前并不知道枯木寺后还有这么一条路的存在,由于道路没有坡度,显然并非上山或者下山的通道。
“前面有间小屋,过了转弯你就看到了。”
住持一边说,一边领头往前走着。
果然,一转过那个弯道,就看见不远处道路的尽头有一间贴山而建的小屋,木制的小屋显然是就地取材建成的,此时它孤零零地直立在风雪中,木墙上依稀可见的沧桑纹路似乎想向来客诉说它所见证过的岁月。
住持停在了转弯口靠近小屋一侧的两三米处:
“那个人大概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大半夜的,他们跑到寺后的山路上干什么?”
雕琢很自然地产生了这个疑惑,住持在她的注视下显得有些尴尬:
“昨晚他们三人是就住在这间小屋里。”
“为什么这样?前院的客房难道都住满了?”
“客房倒是空着……当时是大当家安排的,具体情况我……我也不太清楚。”
住持的回答有些支支吾吾,他也意识到,如果那三个客人住在寺内,坠崖事件也许就不会发生了,雕琢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安排确实是不太妥当。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了解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由于下了雨,事发时在道路上留下的痕迹已无法查辨,其实即使没有下雨,坚硬的石路上也很难留下足迹一类的印痕。
雕琢小心地踱到悬崖边,探着身子向崖下张望着。
崖口处生长着少量枯败的灌木,就在雕琢脚底正下方,灌木有着明显的被倾轧过的迹象,由此,雕琢判断,她现在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事发时的具体地点。
在她的视线中,谷中的山壁极为陡峭,除了那些灌木,全部是在外的坚硬岩石,现在她开始真正体会到住持那句话的含义:
即使能找到人,也没有太大的意义。
雕琢退回到山路上,思考着,住持和空东都不敢出声,生怕打断了她的思路。
片刻后,她开口:
“你们赶到的时候,胡子男和俊秀男是站在这里吗?”
住持点点头:
“是。”
“那你有没有注意他们当时的穿着?”
“穿着?”
住持皱起眉头,似乎在使劲地回忆着。
“我是问他们有没有穿外衣。”
住持非常肯定地回答:
“穿了。”
在深夜,几个当事人穿戴整齐来到屋外,他们想干什么呢?雕琢由此时开始相信,这起坠崖事件多半不是出于偶然,她想起了胡子男在昏迷前说过的那些奇怪的话。
“你们有没有听胡子男提到过‘无头鬼’的事情?”
“无头鬼?”
住持一脸茫然,空东却立刻抬起眼睛,骨碌碌地看着雕琢。
雕琢耸了耸肩:
“对,胡子男在报案时说,他在事发现场看到过一个‘无头鬼’。”
空东在听到这句话时,忍不住轻轻地“啊”了一声,雕琢敏锐的目光立刻向他看过去:
“怎么了?你听说过?”
空东的回答让人意外:
“‘无头鬼’的事,是我先告诉他们的,怎么……他们真的也看到了?”
住持略带叱责:
“你这不是胡说吗?哪里会有什么‘无头鬼’?”
“真的有,我看到过。”
空东毕竟还是孩子,这时显得既着急又委屈。雕琢看着空东:
“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东把目光转向不远处的那间木屋,看得出来他正渐渐陷入某种恐怖的回忆中。
“我看见的‘无头鬼’,就是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什么?”
住持和雕琢同时转过身,并且不由自主地向远离木屋的方向退了半步,不过这突如其来的恐惧感只在雕琢的心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你继续说,说得详细点。”
“那是上星期的一天晚上,我着凉闹肚子,睡了一半又起身去厕所大解,不巧的是厕所里唯一的蹲位被一个师兄占着。我当时实在等不了了,只好走出后门想找个偏僻处凑合一下。那是一个阴天,四下一片漆黑,我蹲下后才发现,这间一直无人居住的小屋里,居然闪着一丝亮光。”
雕琢道:
“是烛光吗?有人在里面?”
“不是烛光。”
空东的声音开始微微有些发抖:
“那亮光非常微弱,暗红暗红的,后来我发现窗户上开始映出一缕缕烟雾的燎影,很快烟雾越来越浓,看上去已经弥漫了整个屋子。当时我还以为是失火了,正要喊叫,突然从烟雾里出现了一个黑影,那影子最初还只是黑黑的一团,随着烟雾渐浓,它也慢慢地伸展开来,变成一个没有头的人形!”
这简直就是鬼怪小说里的情节。
雕琢实在无法认可它的真实性,但空东的神态又不像在撒谎。住持微微地摇着头,显然也难以接受空东刚才的描述:
“你有没有进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不敢,我连屁股都没来得及擦就逃回了寺里。”
“走吧,我们现在进屋。”
雕琢很自然地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三人向着小屋走去,途中谁也没有再说话,静谧的雪地中,木屋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氛。小屋背靠着山壁,大约十五平方米大小,自从昨晚出事之后,还没有人进去过,因此屋门仍然保持着当时虚掩的状态。
走在最前面的雕琢伸手把门推开,门框发出“吱呀”的轻响。
屋里的光线非常昏暗,空东跟在雕琢和住持两人身后,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看来还在被那恐怖的回忆纠缠着。
屋里的陈设非常简单: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一张方案子和一把配套的椅子,斜对着门贴墙摆放着一张单人床,床边的地铺很明显是临时添加的,可供两人躺着休息,床上和地上的被褥都散乱地打开着,给人一种住客刚刚起身不久的感觉。
方案上堆放着很多画卷,雕琢随手拿起其中的一幅打开。
这是一幅黑白山水画,落款是“空忘和尚”。
住持把脸凑到画前看了一眼,道:
“我师弟以前住在这个小屋里,他喜欢作画,这些都是他的手笔。”
看得出来,画卷上积过很厚的灰尘,虽然不久前被人擦拭过,但边角处存在的污垢说明这次擦拭并不细致。屋内窗户下的一件陈设引起了雕琢的注意。
那是一个小小的火炉。
按照空东的说法,“无头黑影”是在烟雾中神秘出现的,那么这个火炉是不是烟雾的产生源呢?她走到近前仔细观察。
火炉显得陈旧得很,旁边有一小堆引火用的木炭,上面都落满了灰尘,从炉口看进去,炉膛里积了不少炉灰,从色泽上很难分辨出是否为新近的产物。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居住吗?”
雕琢问。
“没有。”
住持回答:
“其实自从空忘师弟搬进寺里住之后,就再也没有人住过这里,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这个火炉以前是一直搁在这里的吗?”
“是啊,这个火炉可有些年头了。”
住持走近两步,把脸凑近火炉上下端详,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也把火炉与空东所说的烟雾联系在了一起。
空东突然“哎呀”叫了一声。
雕琢立刻转过头:
“怎么了?”
“那、那是……”
空东手指着地铺上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空匣子,雕琢探将其捡了起来,只见匣子上还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用鲜红的字体写着:正明封诡画于七二年五月二日。
“诡画?”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