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猎奇女狼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提包虽然不大,里面内容却很丰富,宛若是魔术师的道具一样,其中包括三套极薄的衣服,折成一叠,和三个面具。
这三个面具和这三套衣服是相配的,那是两男一女。
也就是说,雕琢只需要用极短的时间,就可以变换三种不同的面目。在提包中,还有一些对于摆脱追踪,制造混乱十分有用的小道具,这些小道具都是十分有趣的。
又一次乔装打扮,“变”成另外一个人之后,雕琢出门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真正相信,“好人没好报”这句话是十分有道理的,她为画家男作了那么大的牺牲,可是如今却落得互这样的下场,这不是以怨报德么?
刚才,雕琢和十九层通电话的号码,她知道那是一个俱乐部的电话,到那里去应该是可以找到十九层的,见到了面,他再想敷衍可没那么容易。
由于化装的精妙,雕琢这时看来,是一个十分有身份的中年人,当然不会有人疑心,她大大方方在街上走着。
而街头巷尾,几乎人人都在谈论着画家男越狱一事。
她上了一辆的士,司机也喋喋不休地向她说着他“独有”的“内幕消息”,那让雕琢感到好笑,却也只能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随便听一听。
车子到了俱乐部门口,那是限于会员和会员的朋友才能进入的地方。
雕琢下车来到了门口,贴墙站着,等到另外有两个人坐着豪华的跑车来了,她才突然向他们一招手,道:
“朋友,好久不见了。”
由于他们有两个人,所以相互之间都不知道雕琢究竟是在和哪一个打招呼,于是两人都向她微笑地点了点头,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俱乐部之后,雕琢就不陌生了,因为这是她来过好几次的地方了。
她知道十九层最喜欢赌轮盘,便直向轮盘室中走去,还没有看清人影,就已经知道十九层在什么地方,因为他正在大声叫嚷。
他在大声叫嚷,就表示嬴钱了,羸钱的时候,他对于四周围的一切都不加以注意,只是兴奋之极地高声叫嚷着,连雕琢到了他的身后,都不知道。
直到她一只手重重地搭到了他的肩头之上,他才回头来。
十九层当然认不出伪装后的雕琢,当他瞪着眼看着她时,雕琢低下头去,沉声道:
“我是DZ,你不想我对你不利,就跟我走。”
十九层呆了一呆,突然像受了无比委曲似地怪叫了起来:
“要我跟你走?我正在顺风中,再让我押三次!”
雕琢摇头:
“不行。”
他哀求:
“两次,一次?”
雕琢仍然摇头:
“你怎么那么婆妈,如果再不起身,你就真的要到第十九层地狱去了。”
十九层知道雕琢说到做到,于是不得不起身,雕琢一直紧靠着他而走,出了那间房,她和他一起进入了员工休息室中,十九层道:
“别做得太过份了,我吵架起来,你没有好处的。”
雕琢冷笑:
“你根本没有机会出声,我手中有支特制的枪,这枪中射出来的,是种染有毒的针,针不能置人于死,但却可以使人的脊椎神经遭到破坏,成为终身瘫痪,你要试试么?”
十九层坐了下来:
“你明知我不愿意试的,何必多此一问。”
“我还是非问不可,因为如果你不够聪明,那就等于在说你要试一试了,我问你,你安排画家男夫妇去了哪里?”
“我……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们。”
雕琢不去理十九层,迳自数道:
“一,二,三,四,”
他忙摇手:
“慢,你要数到几?”
“你以为我会数到几?”
十九层摊了摊手:
“你这样做,其实是十分不明智的,你知道,只有我才有力量使你离境,而你竟这样在对付唯一可以帮助你的人!”
雕琢沉声道:
“我要知道画家男夫妇的下落,你说不说,我限你十秒钟!”
话音刚落,她还用枪口抵住了他的背,戳了一下,十九层投降:
“好了好了,我说了,他们是昨天走的,被装在箱子中,当做是棉织品。”
“目的地是什么地方?”
“是神秘岛。”
雕琢吸了一口气,这和她原来的目的地是相同的,神秘岛在太平洋,从那里出发,可以到达很多太平洋的其它岛屿。可是她的心中,同时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
他们为什么要再到太平洋去呢?
雕琢站了起来:
“行了,现在我去找那个人,你仍然要保证我安全出境,要不然,你不免要吃苦头的,请你记得这句话。”
说完,她不再理会十九层,转身走了开去,出了那俱乐部,便找到了十九层要她找的人,这人的脸很瘦削,嘴唇很薄。
薄嘴唇带雕琢去到了码头附近,在一个仓库之中,他和几个人交头接耳,然后,他又交给了雕琢一个小木箱,低声道:
“这里面有着水和干粮,你将被放在这样的箱子之中。”
他向前指了一指,那是一种大木箱,木箱是装瓷器的,因为上面已漆上了“容易破碎,小心轻放”的字样,和一个向上的箭头,表示不能颠倒。
但这个木箱却只不过一公尺立方。
雕琢当然不怕被闷死,因为木箱的制造很粗,木板和木板之间是有缝可以透气的,可在这样的木箱中,她只能坐着,那无异是不舒服到极点的了。
于是,她摇了摇头:
“没有第二个办法了么?”
薄嘴唇摊了摊手:
“没有了,事实上你也不必忍受太多的不舒服,一上了船,你就可以在夜间利用工具撬开木箱出来走动了,如果身边有足够的钞票,那你甚至可以成为船长的贵宾,但在未上船之前,你可得小心。”
“这批货物什么时候上船?”
“今天晚上,你现在就要进箱子,祝你成功。”
雕琢还想再问薄嘴唇一些问题,但是那家伙却急不及待地走了,几个工人则来到了雕琢的身边,将她领到了一只木箱之前,要她进去。
她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只好进去。
那几个人立刻加上了箱盖,“砰砰”地将箱盖用钉子钉上去,雕琢此刻的情形,彷佛自己已经死了,正躺在棺材中任由人钉棺盖一样。
她相信,世界上的人虽多,但是尝过像她如今滋味的人,却一定寥寥可数。
抱着膝,她坐了下来,将工具和食物放在前面,箱子之中居然还有空隙可以让她伸伸手,反正时间还早,不妨休息一下。
雕琢居然睡着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听到一阵隆隆的声音,她从板缝中望出去,看到多架起重机正在吊着大木箱,而和她藏身相同的木箱,有数百个之多,全被起重机吊上了一辆大卡车,大卡车在装载了大木箱之后,便向外驶了出去。
快到船上去了,她心中想,到了船上之后,她就可以设法出来走动走动了,相信只要船启了航,那就算被发现也不要紧。
雕琢十分乐观,约莫等了半小时左右,她藏身的木箱也被吊了起来,在半空之中摇摇晃晃,然后被放上了大卡车,大卡车向前驶去,不一会就来到了码头。
她藏身的箱子又被起重机吊了起来,这一次吊得更高。
当在半空中的时候,她从木缝中看下去,看到码头上警察林立,戒备得十分森严,心中不禁暗自庆幸,直到如今为止,事情十分顺利。
可等她被放进了船舱之中,等到几个人将木箱放好之后,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果然,几乎是立即地,“砰”地一声响,她的上面又多了一只箱子,雕琢几乎要大叫了起来。靠,十九层难道竟未曾安排好,将她藏身的箱子放在最外面么?
她当然是没叫出声来,只好希望上面虽然有木箱,但是旁边不要有才好。
可半小时之后,她绝望了。
雕琢的上下左右四面,全是木箱,她藏身的箱子是在数百只大木箱之中,也就是说,漫长的旅途中,她将没有机会走出木箱去。
这是在开玩笑吧?!
她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心中在想,是不是应该高声叫嚷呢?
如果叫嚷,当然可以脱身,但她也必然会落到了警方的手中,而如果不叫嚷,她能够在这个木箱中经过那么多天的海上航行么?
很难想象。
雕琢终于叫嚷了起来,因为她想到会被活埋也似地过上多日,这实在太可怕了,她宁愿被人发觉,落到了警方的手中再说。
她大声地叫着,可在五分钟之后,便立刻发觉已经太迟了。
在她的四周围,已经堆上了不少大木箱,这些大木箱一定阻住了她的声音,而且即使她的声音还能传出去,也一定十分微弱,被起重机的喧闹声遮盖了过去,没有人听到。
雕琢只听得“砰砰”的大木箱垒在大木箱之上的声音,不断地在持续着,可知在她的上面和四周,仍然在不断地被叠上大木箱。
她知道此时叫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了,于是马上取出了工具,那是一柄专门用来撬钉子的工具,她轻而易举地便撬开了木箱,可是却走不出去。
因为在她的面前,是另一只木箱。
她用力去推那木箱,希望可以将木箱推倒,那么就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脱出这重重的包围。然而,用尽了力,她却依然不能使大木箱移动分毫。
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前面的木箱,她又撬开了那箱子,将里面一包一包的东西拉了出来,在感觉上可以知道那是棉织品。
她被数以百万件计,装成了箱子的棉织品包围在了中间。
雕琢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前面大木箱中的棉织品,塞进了她原来藏身的木箱之中,由于可以活动的空间十分之小,所以等到她终于搬清了前面箱子中的货物,而人也到了前面箱子中的时候,可以说是筋疲力尽了。
但这时候,她的心情却比较轻松。
因为她发现,使用同样的方法,她可以缓慢地前进,开出一条“隧道”来。
开“隧道”的办法,就是撬开她面前的箱子,将前面的箱子中的货物搬出来,而她人就可以向前进一步了,这就像是一种小方格的迷踪游戏一样,她必须花费很多功夫,才能前进一格。
但就算面前有十层这样的大木箱,她经过十次的努力,就可以脱身了。
刚才那一次,花了她大约两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不断地工作,她二十小时就可以脱身了,而且,事实上大木箱也不可能有十层之多。
一想到这里,雕琢精神大振,立刻又开始“挖掘”她的“隧道”。
世界上有许多隧道,但是在堆积如山的棉织品中开挖而成的,只怕是只此一家,别无分行了。她连续地前进了三只木箱,才休息了片刻,吃了些干粮又继续工作。
当弄穿了第六只木箱的时候,她不禁欢呼了一声,因为外面已没有木箱了!
但是,当她用电筒向前去照明之际,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的确,她的“隧道”已经成功,应该是可以脱身的了。
如果不是在棉织品之旁,又堆有其它货品的话。
而且那是她无法对付的,它们是一大盘的铁丝!有什么办法来对付铁丝呢?除非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现在雕琢手上当然没有。
她也不会愚蠢到想去推动那些铁丝,因为每一盘铁丝可能有一吨重,而她可以看到,至少有数百盘铁丝在她的前面。
连续不断十几个小时的操作,令得雕琢这种精力十分旺盛的人,也不免感觉到累,尤其是在经过了如此的艰辛,竟发觉自己的努力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时候,那就会更加疲倦。
她倒在木箱之中,不知过了多久。
由于不动,她倒是感觉到了船身在动,而且也没有规则的机器声传了过来,她知道,船已经启航了,而她则被困在货舱之中。
在疲乏中,雕琢慢慢地睡了过去。
等她睡醒的时候,看了看手表,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
雕琢只觉得浑身有些酸痛,想直一直身体,在那一刹间,她忘记自己是在箱子之中了,一站起来,头顶便已经“砰”地一声,撞在了箱子上。
这一撞,反而让她清醒了过来,同时,心中一动。
她的“隧道”来到这里,被铁丝所阻,无法在铁丝之中挖洞出去,但是,“隧道”不一定是要直向前的,她可以将“隧道”转而向上!
通常,货物装在船的货舱之中,是不会一直碰到船舱顶部的,总有空隙,那么只要她能弄破最上的一只木箱,就有机会爬出去,爬过铁丝或其它的货物而脱身了。
她又开始工作了。
而且,这次工作比上次要容易得多,因为她一弄破箱子,箱子中的棉织品便会自动向下落,使她省却了不少搬运的力气。
在又弄穿了六只箱子之后,终于,她爬上了一大堆木箱的顶部,顶部的空位比想像中还要多,她可以站直身体。
雕琢打开了电筒,在铁丝上走了过去。
铁丝区域过后,是一麻包一麻包的货物,她是被“埋”在货舱的角落的,当然已经想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绝不是因为十九层的疏忽之故。
那一定是十九层故意安排的。
他并不是想害死雕琢,但却要使她吃点苦头。
这小人,雕琢心里暗骂了一句。
她攀下了麻包之后,便站在货舱中仅有的一些空隙之中了,很快地,便发现有一道铁梯是向上通去的。大货轮在航行中,货舱当然是加上了锁的,但也会有人来定期检查。
雕琢本来是想等有人来货舱检查时再作打算的,但是她立即改变了主意。
因为她不知道究竟要等多久才会有人下来,而如今,她已经十分迫切地希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她攀上了铁梯,到了舱盖之下,在用力向上顶的动作之下,舱盖出现了一道缝,她用一片十分锋利的薄锯片从缝中伸了进去,锯动着。
幸好这艘货船是十分残旧的老式,才能锯断了锁,从舱中脱身。
当她推开了舱盖,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之后,身心所感受到的愉快,实在是难以形容,而此时外面十分黑,正是午夜时分。
雕琢顶开了舱盖,翻身上了甲板。
她一跃上了甲板之后,又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然后向前走出了十来步,在一艘吊在船舷之旁的救生艇中坐了下来。
那地方十分隐秘,即使在白天也不容易被人发现,何况现在是晚上。
她开始作下一步的打算了。
如果不是货舱中的货物,给她弄了个一塌糊涂,那么她现在已经可以公开露面了,她可以直接去见船长,要他收留。
在海上,船长有着无上的权威,她只要给点好处,要求多半是可以获准的。
但因为货舱中的大木箱已经被她毁坏了十几个之多,那十几个大木箱中的棉织品也成了-团槽,如果一讲出来,船长一定立刻就将她扣留了。
所以,必须要想别的办法来渡过这漫长的航程。
食物倒还不成问题,因为她的干粮还在,但是水却已经没有了。
水的最可靠来源,当然是厨房了。
雕琢想了没多久,便向船尾部份走去,听得前面有脚步声和交谈声传了过来,她身体一闪,闪到了阴暗的地方。
向前走来的是两个水手,他们可能是在当值,因为手中都拿着长电筒,但这时他们并没有亮着电筒,所以也没有发现雕琢。
一面走,两人一面在交谈,雕琢听得其中一个道:
“船长室中的那一男一女,你看是不是有点古怪?”
另一个道:
“当然,见了人掩掩遮遮,肯定是船长收了钱,包庇偷渡出境的。做船长就有这样的好处,我们偷带些东西,还要冒风险!”
“当然是做船长的好,我看这一男一女两人一定十分重要,要不然船长何必下令,除了侍应生之外,谁也不准进船长室?”
另一个又骂了几句,两人已经渐渐走远了。
他们的交谈听在雕琢的耳中,不禁引起了她的疑惑。在船长室中有两个神秘的客人,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那是什么人呢?
难道就是画家男和舞蹈女?
一想到这一点,雕琢决定去看个究竟,而且这时候,她又改变了主意。
既然船长是公开受贿偷运人出境的,那么她等于抓到了他的小辫子,这件事如果公开出来,他一定会受到海事法庭的处罚。
也就是说,就算雕琢弄坏了十几箱棉织品,他对她也无可奈何。
于是,雕琢立刻从阴暗之中闪了出来,叫道:
“喂,你们停一停!”
那两个水手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叫他们,连忙转过身来,而这时,雕琢也已经大踏步地向前迎了上去。那两个水手看到了她,简直整个呆住了,直到她来到他们的面前,才道:
“你……你是什么人?”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带我去见船长。”
那两个水手互望了一眼:
“我们不能这样做,我们必须先告诉水手长,水手长报告二副,二副报告大副,大副再去报告船长。”
雕琢笑了起来,取出了两张大额钞票给他们一人一张:
“那好,你们不必带我去见船长,只要指给我看船长室在什么地方就可以了。”
水手大喜,伸手向一处楼梯之上指了指:
“从这里上去,第一个门便是高级船员的餐室,第二个门,就是船长室了。”
雕琢向那两个水手一挥手,向前直奔了出去,她一直奔到了楼梯附近,然后迅速地向上攀去。上了楼梯,是船上高级人员的活动地点,一般水手如果不是奉了船长召唤而登上楼梯,那是违法的。
她只向扶梯登了一半,便听得上面有人喝道:
“什么人,停住!”
雕琢当然不停,相反地,她上得更快了。
那人又喝了一声,随着他的呼喝声,雕琢已经听到了一下拉枪栓的声音,但是那人却未曾来得及开枪,因为她已经飞也似地窜了上去,一掌砍在那人的手臂上,他手中的枪“啪”地跌了下来。
雕琢用足尖顺势钩了一钧,那柄枪便飞了起来,她一伸将枪接住。
被她击中了一掌的冢伙向后退出了几步,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干什么?你是要叛变么?快放下枪!”
雕琢向他看去,那人年纪很轻,大概是航海学校才刚毕业出来的见习职员,她也不去理会他的身份,只是冷冷道:
“你错了,我不是水手。”
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那你是什么人?”
“你问我是什么人?为什么不问问在船长室中的一男一女是什么人?”
那家伙的面色顿时变得十分尴尬:
“你是怎么知道的?”
雕琢压低了声音,将手中的枪向前伸了一伸:
“快带我去见他们。”
“船……船长有命令,谁也不准见他们的。”
雕琢笑了起来,这家伙,现在还将船长的命令当作神圣不可侵犯,不是太可笑了么?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现在我命令你带我去见他们。”
那人望了她的枪口一眼,终于转过身向前走去,雕琢跟在后面,来到了第二扇门前,那人举手在门上“砰砰”地敲着。
不到一分钟,便听到里面传出来发问声:
“什么人?我们已经睡了。”
那是画家男的声音!
雕琢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用枪在那人的眉眼之中指了一指,那人忙道:
“是我,船长有一点事要我来转告,请你开门让我进来。”
雕琢在那人的耳边低声道:
“你做得不错。”
那人报以一个苦笑,而门也在这时慢慢地打了开来,门一开,雕琢一面用力一推,将那人推得跌了开去,一面肩头用力一顶,“砰”地一声,已将门顶开。
她只听得画家男怒喝道:
“什么事?”
雕琢一转身,将门用脚踢上,同时她的手枪也对准了画家男。
舱房中的光线并不强,但是也足可以让他看到她了。
在画家男身后的,是舞蹈女,船长的卧室相当豪华,他们两人的身上也全穿着华丽的睡衣,那船长一定受了不少好处,才会将自己的卧室让出来给他们用。
雕琢望着他们,他们也望着雕琢,在他们的脸上,雕琢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在极度的惊愕之中,神情原来是如此滑稽。
她会突然出现,那当然是画家男夫妇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而这时,雕琢心中的快意难以形容。
她抛着手中的枪,走前两步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同时说道:
“请坐,别客气。”
画家男仍是呆呆地站着,倒是他的太太恢复了镇定,勉强地笑了一笑:
“DZ小姐,你……现在是在一艘船上。”
雕琢一时之间,还想不通舞蹈女这样提醒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在一艘船上,所以,冷笑了一声,并不回答。
舞蹈女又道:
“在船上,船长是有着无上的权威的,而我们可以肯定,他完全是站在我们这一边。”
一听得她这样说法,雕琢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原来她是想恐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还以为可以凭那样几句话吓退雕琢,这不是太滑稽,太可笑了么?
“船长可能站在犯人栏中受审,你们也是一样,那倒的确是站在你们这一边了。”
这时候,雕琢听到门外有声音传出来,当然是她的声音已经惊动船长了,她对着舱门喝道:
“别进来,如果你不想被判终身监禁的话!”
门外的声响果然停止了,舞蹈女的面色也开始变得灰白起来,她已经明白,如今在这艘船上,有着无上权威的是雕琢,而不是船长。
雕琢摆了摆手枪,道:
“坐下,我们可以慢慢地谈,因为航程很长。同时,我希望我们可以谈出一个好一点的结果来。在船长而言,你们两个人若是失踪了,他是求之不得的。那样,等于他犯罪的证据忽然不见了一样!”
画家男终于开口了:
“我们先坐下来再说,别怕。”
雕琢笑了笑:
“你说得对,如今的情形,对你而言的确是糟得透了,但是也绝不会比你在死囚室中等待行刑时更糟些。”
画家男则是苦笑:
“DZ小姐,你应该原谅我,我不是存心出卖你的。”
“是么?”
“真的,你想,我从死囚室中逃了出来,当然希望立即逃出警方的掌握,自然不想多等片刻,所以我立即驾车走了,而事后,当我再想和你联络,却已没有可能了。”
画家男的解释,听来似乎十分合理。
但雕琢既然已经上了他的一次当,当然不会再上第二次了,她不置可否:
“是么?看来你很诚实。”
画家男夫妇互望了一眼,舞蹈女道:
“那么,DZ小姐,你现在准备怎样?”
“我准备怎样,相信你们也知道的,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杀死了你的弟弟!”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手指是直指画家男的。画家男还未曾开口,舞蹈女已尖叫了起来:
“他没有杀死他的弟弟。”
雕琢的语气很冷:
“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
画家男在她的逼视下低了头,一声不出,这正是那件怪案发生后,他的“标准神态”,因为在他将他的弟弟推下崖去之后,他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出,来应付任何盘问。
他这种姿态的照片,几乎刊在每一家报纸之上,雕琢也见得多了。
“你不说么?”
画家男仍然不出声,雕琢站了起来:
“我去见船长,我要他立刻回航,他一定会答应的。而X先生,在法律上而言,你是早已应该被人处死的人,你一上岸,便会立即送进死囚牢房去。”
画家男依然不出声,出乎意料的是,舞蹈女却突然发作了起来,只见她转过身去,对准了画家男叫道:
“你该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我肯定你未曾杀人,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护?为什么?你也该开口了!”
雕琢意外:
“画家太太,你不知道其中的内幕么?”
舞蹈女怒容满面地摇着头: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心肠极好,他绝不是一个会杀人的人,这是我可以肯定的事情!”
“可是,当时有许多人见他将人推下崖去的。”
“不错,我也相信,但那是为了什么?你说,是为了什么?”
画家男终于开口了,他摊开了双手,用十分微弱的声音道:
“我……非这样不可,我非这样不可!”
画家男一开了口,雕琢的问题立刻像连珠炮一样地发了出来:
“为什么你非杀他不可?你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将他找了回来,在他回来之后的几天中,他和你又绝未争吵过,为什么你要杀他?”
画家男张大了口,好一会才道:
“没有用,我讲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雕琢连忙俯下身去,几乎和他鼻尖相对:
“你讲,你只管讲,我可以相信一切荒诞的事情,只要你据实讲。”
画家男望了她好一会,她只当他要开讲了,可是他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又低下了头去,这时候,意料不到的事又发生了。
平时看来十分贤淑文静的舞蹈女,这时忽然向前跳了过来,而且毫不犹豫地重重一掌,掴在画家男的脸上。
那一下清脆的掌声,使雕琢陡地一震,她还未曾表示意见,舞蹈女已经骂道:
“说,你这不中用的人,我要你立即就说!”
雕琢早已感觉到,舞蹈女是一个十分坚强、能干的女子,而画家男则是一个相当懦弱的人,这也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为什么一个性格懦弱的好人,会将他的弟弟推下山崖去呢?
如今,雕琢可以明显地看出来,舞蹈女是在刺激画家男要他坚强起来,从而将真情讲出来,那绝不是在做戏给外人看的,这种情形至少使雕琢明白了一点:
画家男为什么要杀人,这一点,是连舞蹈女也不知道的。
被掴了掌之后,画家男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忽儿青,一忽儿白,他的身体在发着抖,突然间,双手又掩住了脸,可是就是不开口。
雕琢感到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莫过于要从一个人的口中套出他心中的秘密,只要这个人不肯说,你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画家男双手掩住脸,他的身体在发抖,过了足足有几分钟,他才以几乎要哭的声音道:
“好,你们逼我说,我就说,我就说——”
画家男讲了两遍我就说,但仍然未曾讲出究竟来,雕琢紧紧握着拳,因为他可能突然改变主意,那她就前功尽弃了。
他停顿了足有十分钟之久。
那十分钟的时间,长得使人觉得实在难以忍受,而后画家男总算开口了:
“我说了,是我将他推下去的,因为,他……他已经不能算是人!”
雕琢呆了呆,不明白画家男这样讲是什么意思,她向舞蹈女望去,只见她的脸上充满了惊诧之色,显然也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画家男的弟弟是一个不会死的“人”,那画家男谋杀的罪名当然也不成立了,因为他的罪名正是“杀死”了人,而其弟弟是“不会死”的,又怎会有“杀死”这件事?
一时之间,雕琢不知道从何问起才好,这时候,她听得舞蹈女道:
“阿X,你讲得明白一些,你未曾杀死他?”
“我……杀死他了!”
“可是刚才你说,他是不会死的。”
“我将他从那样高的崖上推了下去,我想……我想他多半已经死了,我……实在不知道。”
“你慢慢说,首先告诉我,他为什么不会死?”
“他……吃了一种药。”
“一种药?什么药?”
“不死药。”
“不死药?”
画家男和他太太的对话到了这里,雕琢实在忍不住了,她道:
“你们在开玩笑么?”
舞蹈女转过头来,以一种近乎责备的目光望着雕琢:
“DZ小姐,你听不出他讲的话,正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么?”
“什么是关键?”
“不死药。”
雕琢挥了挥手,表示她对这种话的厌恶:
“你以为你丈夫的弟弟得到了当年秦始皇也得不到的东西?”
她这句问话,当然是充满了讥讽之意的,可是舞蹈女的词锋实在厉害,她立即道:
“我们如今已得到了许许多多秦始皇连想也不敢想的东西,是不是?”
这倒的确是的,是以令雕琢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舞蹈女又道:
“DZ小姐,我是他的妻子,我自然可以知道他这时候讲的,是十分重要的真话。”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