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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琢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目光也不像先前那么锐利了。
“很好。”
心理师鼓励地说道:
“你感觉自己正在慢慢地放松,你的脑子原本很涨,因为里面塞了太多的东西,现在你可以把那些东西暂时排出去,伴随着你的呼吸,从鼻孔中排出去。你每呼吸一次,你脑子里的压力便会减少一分。”
雕琢下意识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厚重。
心理师又道:
“现在你可以试着闭上眼睛,这有助于你更好地放松。”
雕琢的眼皮先是合上了,但仅仅数秒钟过后又突然睁开,她的神情有些紧张,心理师关切地询问道:
“怎么了?”
“我不能睡着,这很危险。”
雕琢道:
“我不能失去对思维的控制。”
“为什么?”
雕琢沉默不语,原本均匀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了。
“好吧,如果你不愿意闭眼,那就不用闭。”
心理师退让了一步:
“你只要放松自己,别去想那些给你带来困扰的事情,你要相信,这里很安全。”
雕琢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和呼吸节奏,心理师的身体旋转了一下,靠向自己身后的墙壁,墙上有一个可以旋转的电灯开关,他伸手过去慢慢地拧了小半圈。
屋子里的灯光变得更加暗淡。
为了适应这种变化,雕琢的瞳孔本能地放大了,她的视线也因此变得散乱。
“现在感觉怎么样?”
心理师问道。
“很好,”
雕琢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她说:
“这个椅子很舒服。”
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心理师又开始接触先前的话题:
“你刚才说不能失去对思维的控制,这就是你不愿入睡的原因吗?”
“是的,我不能让别人进入我的潜意识。”
“哦?”
心理师意识到了什么:
“其实你是害怕被别人催眠?”
雕琢沉默不语。
“催眠并不是什么坏事,”
心理师循循诱导:
“它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认识自己。”
雕琢的态度却依然抗拒:
“不,我不能……”
心理师观察着雕琢的表情,然后他猜测着问道:
“因为你心里有个秘密,害怕被别人发现?”
“这件事非常危险……”
雕琢再次强调说:
“我不能失去控制。”
“好的,我明白了。”
心理师略作停顿,随后他总结般说道:
“就是这个秘密让你无法入睡,因为你害怕有人会趁你意识散乱的时候操控你的思维,那样的话你的秘密就会被对方发现,进而引起某种可怕的后果。”
雕琢点点头,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秘密呢?”
心理师凝起目光问道。
雕琢警觉道:
“我不能说。”
心理师连忙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用说。”
雕琢吸了一口气,心理师则思量了一会儿,然后提了个建议:
“既然你这么害怕这个秘密,我们可以把它藏起来。”
雕琢饶有兴趣地问道:
“怎么藏?”
“比如说,我们可以在你的精神世界中创建一个保险箱,然后把那个秘密放进保险箱里,你还可以设置一个密码,这个密码只有你自己知道,这样就不用担心秘密被别人偷走了。”
“这事听起来有些虚幻,真可以实现?”
心理师用不容置疑的确切口吻回答说:
“当然可以,对催眠师来说,这是一种很常规也很实用的心理辅导术。”
“那好吧。”
雕琢表现出配合的意愿,他主动问道:
“我们要怎么开始呢?”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保险箱,”
心理师说道:
“我会帮你创建的,现在我想请你闭上眼睛。”
雕琢下意识地抗拒道:
“不,我不想闭眼。”
“你不用担心,”
心理师解释说:
“你不会睡着的,我只是要你集中精神,我会创建一个保险箱出来,你得根据我的描述展开想象,并且将这个保险箱深深地镌刻在你的脑海里。”
“这样的话……那好吧。”
雕琢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把眼睛闭上了,心理师便开始描述:
“这是一个白色的保险箱,它的高度将近一米,长和宽都在半米左右,保险箱是用钢板制成的,非常厚实,把东西藏在里面一定很安全。在保险箱正面的柜门上有一个电子密码锁,你可以用它来设置开门的密码,总之,这是一个制作精良的非常可靠的保险箱。”
雕琢闭着眼睛倾听对方的讲述,她此刻的神情非常平静。
“你能想象出这个保险箱的模样吗?”
心理师问道。
雕琢无声地点了点头,心理师似乎还不放心,又问:
“它的样子是不是很清晰?”
“是的,很清晰。”
“很好。”
心理师的嘴角略略挑起一丝笑意,然后他又说道:
“现在你可以打开柜门,把那个秘密放进去,请在完成之后告诉我。”
雕琢的眼球在眼睑后面慢慢地转动着,仿佛在跟随某个极为重要的物件。
片刻后,她开口说道:
“放好了。”
“柜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
“现在请设置密码吧,注意,这个密码只有你自己知道,决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雕琢伸出右手食指,同时把左手五指并拢,形成手掌覆盖在右手食指的上方,然后她的右手食指借着左手手掌的掩护,凌空虚按了几下。
心理师默默关注着雕琢的一举一动。
等她把双手收回之后,他便用一种庆贺的口吻说道:
“好了,那个秘密已经被你锁起来了,再也没人能够将它偷走。”
雕琢如释重负般长出了一口气,却听心理师又道:
“现在你要牢牢记住这个密码箱的样子,这里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你千万不能忘记。”
“我记住了。”
雕琢认真地说道:
“这是一个钢制的白色密码箱,半米见方,高一米,密码箱的正面柜门上有电子密码锁。我已经设置好了密码,但我绝不会告诉你。”
“好极了,”
心理师赞道:
“那个秘密已经非常安全,现在你还在担忧什么吗?”
雕琢把双手平放在自己的腹部,她说:
“我感觉好多了。”
“既然这样,”
心理师建议说:
“你可以试着睡一会儿。”
雕琢的双手松弛下来,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平缓,心理师不再打扰她,只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两三分钟之后,雕琢的脑袋轻轻地歪在一边,很显然她已经睡着了。
因无人说话,书房里变得非常安静,只听见雕琢均匀和厚重的呼吸声。
这种慵懒的气氛似乎感染到了心理师,他也把身体靠向自己的椅背,摆出一副大功告成般的悠闲姿态,可雕琢却在这时突然醒了过来。
她从沙发上直起身问道:
“已经结束了吗?”
心理师也跟着坐直了身体,他瞪大眼睛看着雕琢,一脸讶异。
“你的催眠已经结束了吗?”
雕琢又问了一遍,她的目光炯炯发亮,看不出一丝睡意,而且还有一丝猎人在看到猎物时的玩味。心理师意识到了什么,他愕然道:
“你根本没有睡着?”
雕琢笑了笑,这个问题明显得已不需要回答。
心理师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你刚才——”
“我只是在配合你。”
略作停顿之后,雕琢进一步解释:
“从你把我带进书房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想对我实施催眠,所以索性配合你的表演。”
心理师有种遭受到愚弄的感觉,他道:
“你……你何必要这样?”
雕琢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说:
“我做了一个实验,实验的结果将决定到我对你的某种判断。”
心理师茫然摇了摇头,他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好了,现在已经没必要兜圈子了,接下来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包括一系列催眠杀人案的真相以及我深夜到访的目的,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听我讲述,如果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随时可以提出来。”
看雕琢的表情,心理师知道此事一定非常重要,于是他也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雕琢的讲述,起始于那起系列杀人案中最大的转折点:
“癫狂男死后,警方高调宣布结案,但事实上这起案件还远远没有落幕,后来榜样男和交警男也都死了,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我还听说助手男也遭遇了不测。”
心理师的语调略带悲伤,随后他又说道:
“虽然警方没有公开这几个人的具体死因,但我猜到一定和案子有关系的,恐怕就像你所担心的,癫狂男最终完成了‘七宗欲’的杀人计划。”
雕琢曾向心理师讲解过“七宗欲”的计划并请求后者对交警男实施救助,但她今天却要彻底推翻自己先前的论断:
“所谓‘七宗欲’杀人,只是一个假象,真正的凶手并不是癫狂男。”
心理师无法理解:
“凶手不是癫狂男?这怎么可能呢?”
“这事的细节我回头再解释,你先跟上我现在的思路,总之,是有人利用癫狂男布下一个精妙的迷局,当所有人都以为癫狂男就是凶手的时候,真凶就可以成为逍遥法外的‘隐形人’了。”
心理师忍不住要问:
“那真凶到底是谁?”
“这十天来,我名义上是在休假,其实一直在暗中寻找真凶。”
雕琢瞥了心理师一眼,直言不讳地说道:
“经过一番调查之后,我觉得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你。”
心理师沉住气反问道:
“是吗,凭什么呢?”
“真凶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布下这样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杀人迷局?要知道,事情搞得越复杂,可供警方追寻的线索就越多。”
雕琢开始解释自己的思路:
“凶手既然弃简从繁,那必然会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所以我推断,这个人一定和案件有着非常明显的利害关系,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正常的调查程序去分析此案,这个人必定就会成为警方的重点目标。”
“所以他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来吸引警方的视线,这个过程虽然复杂且带有很多不确定的风险性,但总比把自己直接暴露在警方的火力下要好得多。”
心理师道:
“因为我是丑貌男唯一的朋友,所以你就认为我最可疑。”
“我调查了丑貌男的社会关系,他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其他的朋友,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和这案子有关联。这进一步印证了我刚才的分析,作为唯一的关联人,你无论如何也要营造出一种让自己‘隐身’的效果,否则警方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呢?”
心理师为自己辩解道:
“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不过最初案发的那两天,我根本就不在本市,我是没有作案时间的。”
“你那两天在外地出差,不但有来回乘机的记录,还有在当地宾馆的入住记录,确凿无疑,可这不能摘清你的嫌疑,换个角度想一想呢?你这个人是很少出差的,近一年来几乎就没有离开过本市,偏偏就是案发那两天你不在,这未免太巧合了吧?”
心理师露出苦笑:
“这么想的话不在场证明反而成了新的罪证,看来我至少也是个同谋。”
雕琢道:
“我当时猜测你可能是通过催眠的手法,让癫狂男成了被遥控的杀人工具。”
“通过催眠术遥控一个人,然后让这个人再用催眠的手法来完成连环杀人案?DZ小姐,你不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吗?”
雕琢也承认:
“确实夸张了一些,但就当时所掌握的信息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个合理的思路。”
“好吧,合不合理另说,不过这些终究只是猜测,办案的话还是要讲究证据。”
雕琢冲着心理师微微一笑:
“没错,所以接下来我就试图找到证据,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跟踪你整整一个星期了。”
心理师瞪着雕琢,表情既愕然又无奈,片刻后他尴尬地问道:
“那你发现了什么呢?”
“我发现你每天下班都很早,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你就会离开咨询中心,然后你会前往丑貌男生前的住所,每天你都要在那里待到七八点钟才离开,我猜你是吃过晚饭才走的,因为有几次你还特意从超市买了菜带过去。”
心理师摸了摸鼻子说:
“没错。”
“所以问题就来了,你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为什么总要往那套旧房子里跑呢?我想到你曾经说过,以前丑貌男出长途时会把家里钥匙交给你,委托你照看房子。”
“但你又说丑貌男并没有养什么花草宠物,当时我就有些奇怪,没有花草宠物,这房子有必要托人照看吗?”
“然后我又想起交警男说过的话,他说半年前处理那起纠纷的时候,本来丑貌男是不肯给死狗下跪的,是玩乐男威胁说要带人抄了他的家,砸了他的房子,丑貌男这才屈服。”
“于是我突然间意识到,那间旧房子里或许藏着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呢?不过我的思维还是不够开阔,没有想到那东西竟是——”
说到这里雕琢摇了摇头。
在自责不够敏锐的同时,她也禁不住感慨事情的真相太过离奇,实在叫常人难以揣度。心理师叹了口气:
“所以你今天晚上偷偷进入了那套旧房子,目的就是要看看那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没错,既然那东西这么重要,或许和案件也有关联呢?”
雕琢顿了顿,又道:
“说起探索那套房子的过程,也真是一波三折。嘿嘿,我一进屋就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东西,你肯定知道是什么吧?”
“是那个飞碟?”
“嗯,一个飞碟,已经非常奇怪了,我一度以为这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呢,我还对着它钻研了很久,但是并没有发现太多名堂,那东西奇怪是奇怪,可也不需要让人每天都过来照料啊,丑貌男也不至于为了它给一条死狗下跪,或许屋子还有别的秘密,所以我就继续到其他地方去寻找。”
心理师“哼”了一声。
他似乎很不希望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可惜他已经无法阻止了。
“我注意到厨房的水池刚刚使用过,有几只筷子是湿的,卫生间里的毛巾也是湿的,我以为这些都是你留下的痕迹,这也说得过去。”
“可是卧室里的床铺那么整洁,屋子里所有的窗户都遮着厚厚的窗帘,而我居然还没有嗅到真相,嘿嘿,我也真是够迟钝!”
略发感慨之后,雕琢又接着说道:
“后来我走进了书房,那满屋子的书显然不是给丑貌男看的,我开始猜测这些书或许就是我要寻找的目标,而你就是被这里琳琅满目的书籍所吸引,所以才流连忘返?”
“只是,丑貌男为了书下跪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难道他也是爱书如命的人?”
心理师苦笑道:
“他就算是爱书也看不懂啊。”
“所以这事还是透着怪异。”
雕琢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心理师的眼睛说道:
“最后我终于在墙角发现了那只保险柜。”
心理师无奈地垂下了眼睑,他似乎不愿和雕琢的视线接触。
“一看到这个保险柜,我就立刻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真正的目标,因为那个柜子实在是太特殊了,我注意到柜门上有个小孔,便试着往里看,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就在我把眼睛凑在小孔上的同时,我突然间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感觉终于帮我看破了屋子里的秘密。”
雕琢停下来问道:
“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
心理师摇了摇头,也说不清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回答。
雕琢缓缓地给出了答案:
“我感觉有人正在那个柜子里面看着我!”
心理师只是叹气,不愿多言。
雕琢继续往下说:
“在那一瞬间我甚至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谁能想到世上竟会有如此诡异离奇的事情?但诸多细节却在支持我的猜测,在这间屋子里藏着一个身形小得出奇的活人!”
“水池边会有一张供攀爬的椅子,卫生间里没有坐便器而是蹲式的便池,电脑桌很矮而配套的椅子却很高,在书房里还配备了折叠梯供其上下取书,而那个保险柜就是专门供其躲藏的吧?”
“所以柜门上才特意钻出了一个可以透气和向外观察的孔洞,这个人多年来就这样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从来没有外人知道他的存在”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面对雕琢的提问,心理师仍然用沉默作为回应。
“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找到答案,如果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就请你主动讲一讲这个‘隐形人’的故事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再回避也没有意义了。
心理师终于抬起头来,他反问雕琢:
“你觉得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雕琢分析着说道:
“能够躲进保险柜里的,或者是小孩或者是侏儒,综合现有的情况,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你错了,他不是小孩,也不是侏儒,他其实是一个——”
心理师略带悲伤地给出了答案:
“垂暮的老人。”
雕琢诧异道:
“垂暮的老人?”
心理师这时又补充道:
“一个十来岁的老人。”
“十来岁的老人?”
雕琢皱起眉头,她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逻辑,心理师叹了口气,他再问雕琢:
“你知道早衰症吗?”
“听说过,但不太了解。”
雕琢挑眉,似乎窥到一些端倪了。
“那是一种先天性的遗传病,无药可治,患者在婴儿时期就提前步入衰老的过程,他们的身体发育会停留在幼儿的水平,但是心智年龄却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那个人就是一个早衰症患者?”
心理师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早衰症患者的衰老速度比正常人要快五到十倍,所以病童的寿命一般在七到二十岁之间,他还算幸运,衰老的速度只是正常值的五倍,所以能够多活一些年头,即便这样,他现在的生理年龄大概也有八十岁了。”
原来如此。
“十来岁的老人”,这个看似荒谬的词语却代表着一种极为真实的存在。
雕琢接下来自然要问:
“这个人和丑貌男又是什么关系呢?他们怎么会生活在一起?”
“他是丑貌男收养的弃婴。”
心理师思绪流转,陷入了某段回忆:
“那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当年丑貌男还在环卫集团开车,一天傍晚他在垃圾站旁边发现了一个弃婴,在这个婴儿身上找不到任何信息,他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出生于何年何月,全都没有。”
说到这里,心理师特意看着雕琢问道: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父母出于种种原因要遗弃自己的骨肉,他们通常会在遗弃地点留下一张纸条,写明这个孩子姓名生日等信息,以供好心的收养者获悉。
可是这个婴儿却没有任何信息,而且他被遗弃的地点还是一个垃圾站。
雕琢据此判断:
“他的父母并不希望这个孩子活下去。”
心理师幽幽说道:
“是的,听起来多么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当时那个孩子应该还不到两岁,但他的症状已经非常明显了,他的身体干瘦干瘦的,脑袋则大得夸张,同时他的脸颊和下巴又非常窄。”
“这使得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极不协调,他的牙齿还没有长全,头发倒已经掉光了,眼睛深陷在脸颊里,皮肤褶皱而松弛。”
“总之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类婴儿的可爱之处,他就是一个怪物,一个连父母之爱都不配拥有的怪物。”
说到这里,心理师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怀那个孩子的悲惨身世,不过他随即又带着温柔的笑容继续说道:
“但是丑貌男一点都不在意,他把这个孩子带回家里悉心照料,他的疼爱和体贴绝不亚于天下任何的亲生父母。”
雕琢沉吟道:
“他对待这个孩子就像是童年时那只残疾的小猫,不仅仅是疼爱了,里面更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复杂情感。”
心理师点头:
“没错,他给那个孩子起的名字叫小小,他们以父子相称,十多年来朝夕相处,之间那种彼此依赖的情感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
雕琢提出了一个疑问:
“既然这样,丑貌男为什么不走正常的手续来收养这个孩子呢?”
“因为他不想让小小和这个社会有任何接触。”
心理师轻叹一声,然后解释其中的原因:
“丑貌男自己饱尝了世态艰辛,一生受尽欺凌和侮辱,他太了解一个‘怪物’在人间的遭遇了,他不想让小小也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要把这个孩子呵护在自己的翅膀下,在一个足够安全的世界里度过此生。”
雕琢挑起眉头问道:
“足够安全的世界,你指的就是那套封闭狭小的老房子吗?”
心理师无声地点点头。
雕琢至此终于了解到一个“隐形人”产生的过程,难怪外界从来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丑貌男早已用一种特殊的关爱将他彻底屏蔽。
一时间,她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这种密不透风的关爱,对于小小来说,到底算不算真正的幸福?
感怀片刻之后,雕琢又问心理师:
“那你呢?你和这个孩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心理师回答说:
“我是唯一知道小小存在的外人,丑貌男只相信我一个,他觉得其他任何人都会对小小造成伤害。小小本人则管我叫叔叔,你的猜测没错,每当丑貌男出长途的时候,我就会过来照顾那孩子。”
“还有,丑貌男也的确是为了那孩子的安全才答应给死狗下跪的,后来他不放心,还特意买了个保险柜,供小小在意外时躲藏,说起那个保险柜,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到呢。”
雕琢又打断对方问道:
“你教过那孩子催眠术吧?”
心理师坦承说:
“是的。”
雕琢追问:
“为什么要教他这个?”
“因为他想学,小小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心理上多少会出现问题的,有时痛苦,有时迷茫,我便常常用催眠的手法帮他排解治疗,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催眠产生了兴趣,就让我教他。”
雕琢继续问道:
“那你觉得他的催眠水平怎么样?”
心理师愣了一下,说:
“这我不太清楚,他整天足不出户的,根本没机会实施催眠术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练手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厉害的,因为他很聪明,是个天才。”
“天才?你指哪方面?”
“很多方面,他的智商极高,有着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如果不是得了这种病,他的人生将不可限量!”
心理师一边说一边惋惜地摇着头。
雕琢想起了那满满三个柜子的书籍,她忍不住开始假设,一个心理师口中的天才,如果十多年足不出户,整天就是看书和学习,这个人的知识能力究竟能到达一个怎样的境界呢?
心理师仿佛看出了对方所想,他主动给出了几个例子:
“你知道吗,这孩子在十岁那年就自学了所有的高中课程,此后便开始广泛阅读各类专业书籍,他对数理化和计算机一类的知识尤其感兴趣,而且动手能力也很强,十二岁的时候就会修理家用电器,对了,你看到的那个飞碟也是他自己设计制造的。”
雕琢神情肃穆地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她凝视着心理师说道:
“我帮你总结一下吧,小小才是这个世界上和丑貌男最亲密的人,他是一个精通理工和计算机知识的天才,而且他具备着令人难测深浅的催眠能力。”
心理师感觉到雕琢的语气有些不对,他皱起眉头问道:
“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你在寻找系列杀人案的真凶。”
说出这个答案的同时,心理师隐隐有了种不安的预感。
“真凶是一个和丑貌男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我曾经觉得这个人非你莫属,可现在看来,小小显然更加值得关注。”
“这怎么可能?”
心理师激动地提出抗议;
“你如果怀疑他,那还不如继续怀疑我!”
雕琢摆了摆手说:
“从你通过实验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凶手。”
心理师困惑地看着雕琢,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说的“实验”究竟是什么意思,雕琢开始解释这里面的关节:
“当我在丑貌男旧宅研究那个保险柜的时候,躲在柜子里的小小也看到了我,而当我离开之后,小小肯定和你通过电话吧?所以你已经提前知道我去过他家的事情,对不对?”
心理师点点头。
雕琢继续道:
“我们见面之后,你把我带到书房里,这时我已经猜到你想对我实施催眠,于是我将计就计,假装中招,我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对我做些什么。”
“你用话术诱导着我,表面看来是要帮我解开心结,但你真正的目的是要给我设置一个记忆障碍,你把我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和那个保险柜联系在了一起。”
“如果你的催眠成功了,我就会彻底抛弃要打开那个保险柜的念头,所以小小也就不会再受到我的威胁。”
心理师自嘲地苦笑道: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原来我的阴谋早就被你看透了,我像个傻瓜一样在那里自说自话,那些所谓的催眠其实毫无意义。”
雕琢却说:
“并非毫无意义,至少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心理师不解:
“怎么证明?”
雕琢提示对方:
“你可以设想一下,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会对我实施怎样的催眠?”
心理师想了一会儿道:
“肯定要设法解除你对我的威胁,比如说通过某种思维的植入或者转接,让你认为癫狂男确实就是真凶,或者把你的查案的思路转移到其他的方向上。如果狠一点的话,我甚至会针对你单独设计出一个杀局,当然了,所有这些事的前提是我能够成功地将你催眠。”
“看起来已经成功了,不是吗?”
雕琢微微挑起一侧嘴角,似笑非笑:
“当时我的思维已经完全听从于你的引导,我甚至在你的催眠作用下进入了梦乡,这可是一种完全不设防的精神状态啊。”
心理师有些尴尬:
“是的,虽然是假象,但我确实信以为真了。”
“可你并没对我实施进一步的蛊惑,你只是针对那个保险柜做了一个记忆障碍,然后就静静等我醒来,所以你所关心的只是如何守住小小的秘密,而对于我查案这事却毫不在意。”
雕琢一步步地解析道:
“由此我断定你绝不是案件的真凶,甚至连知情人都不是,所以我才会继续坐在这里,和你展开坦诚相见的探讨。”
“好吧,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你不能因为排除了对我的怀疑,就随便又抓个人过来作为替代品吧?”
雕琢摇头:
“怎么会是随便抓的呢?我刚才已经总结过了,难道小小不符合真凶的特征吗?”
“就这么简单一说,那确实符合,但你还要考虑具体的实际情况啊。”
雕琢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有什么实际情况,我们现在就一块讨论。”
心理师首先质疑道:
“自从丑貌男死后,我几乎每天都和小小在一起,他怎么可能瞒着我做出这么大的案子?”
“所谓每天在一起,其实也就是晚饭前后的那个时间段吧,其他时间小小在干什么你就无从知晓了,而案发的头两天你又恰好不在本市,现在想想,这可不是什么巧合,是小小特意选择你不在的那两天动手呢。”
“小小是个足不出户的病人,难道他就坐在家里遥控作案?”
“案件的前期策划完全可以通过网络进行,确实可以坐在家里,而真正作案的那两天可不行,事实上小小亲自抵达了每一个案发现场。”
心理师瞪着眼睛问道:
“这更不可能了,小小根本没有独自出门的能力,而且你们不是拍到了案发时的监控视频吗,抵达作案现场的从来只有癫狂男一个人。”
“除了一个人,还有——”
雕琢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一、个、包!”
一个包?
心理师记得那些监控照片,照片上的癫狂男确实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登山包。
雕琢继续道:
“其实我早就觉得那个包有些古怪,癫狂男一直背着那个包,但这个包的具体作用却不明朗,模特女、玩乐男、宠粮男遇害的时候,所用道具并没有装在包里。”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