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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故事,东拼西凑,零乱之极,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堆乱放的环,可是慢慢地,这些环一个个联了起来,故事也渐渐完整了。
所有的环,终于将联成一整条炼,在这个过程之中,少一个环都不行,如果侏儒不是和富豪男有这重关系在,以后故事的发展就会完全不同。
世上许多许多事,许多许多人的命运,其实都是一个这样的形成过程。
富豪男掩不住兴奋:
“怎么脱身,快说。”
他怕侏儒一口气转不过来,就此呜呼哀哉,那就变成一场空欢喜了。
可是这时,他急,侏儒不急:
“你先承认自己杀了青夫。”
富豪男一咬牙:
“不错,是我杀的。”
侏儒长叹一声:
“你们结义之时曾罚下重誓,你必然会应誓而亡。”
富豪男大笑:
“不错,上次在沙漠中,我以为毒誓应验了,可是我命不该绝。”
侏儒又长叹:
“难说,我见过青夫公子的尸体,那一刀的刀痕薄得几乎看不见,就知道那是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直到见了大爷你的这柄匕首,才心头雪亮,再无疑问。”
富豪男闷哼了一声,心想你这侏儒,虽然人不像人,可是心思却恁地灵巧,他又想起那柄匕首已不再属自己所有,连问都不能问,不禁大是恼怒:
“还说什么是我的匕首。”
侏儒道:
“这柄匕首对天国的人来说,重要之极,她们一直在找这柄匕首,世世代代在找,这柄匕首关系着她们的命运。”
富豪男听得十分用心,可是侏儒讲的话不是很有条理,刚才说要教他脱身之法,忽然又说起匕首来,忽然又问:
“你觉得她们像不像人?”
富豪男挥手:
“当然是人,女主虽然……但确是女人,你以为她们是什么?”
侏儒深深吸了一口气:
“何以族中只有女人,没有男人,何以多年来,族中女人一直只是六十二名,一名不多,一名不少?何以她们行踪如此诡秘?何以她们如此心急要得知匕首秘密?”
这些问题,富豪男自然答不上来。
侏儒喘着气,自己道出了答案:
“她们根本不是人!是一群妖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妖怪。正如你所说的,人不人,鬼不鬼。”
富豪男刚才所说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意思是,那些只穿白衣服的女人十分神秘,他并不以为她们会是什么妖精,所以他对侏儒的话显得不耐烦。
何况他急于想知道,那些女人组成的“天国”,究竟有什么秘密,和怎样才可以离开,所以他不客气地责斥:
“废话少说,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富豪男的责斥当然极具威胁,可是侏儒却现出了一个滑稽的神情来,一点也不受影响,他已是一个垂死的,已经不必惧怕任何权威了。
对一个垂死的人来说,已没有甚么欲求,自然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
所以侏儒的语气是肯定的,甚至比长安大豪更权威,更有可能,他一辈子也没有用那么充满自信的语调来说过话,他道:
“听我说,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富豪男是愤怒还是无可奈何,富豪男自然是无可奈何,他忍住了气,声音听来很僵硬:
“好,你说,随便你说。”
侏儒这才又睁开眼来:
“那柄匕首对她们重要之极,原来她们一直都在找寻这柄匕首,找了好多好多年了,找了上百年。”
富豪男本来又想责斥侏儒,可是“胡说”两字到了口边,又生生吞了回去。
侏儒的声音更神秘:
“她们一直在找,这些女妖……她们根本不会老,再过几百年,她们还是这个样子。”
富豪男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那柄匕首虽然珍罕,可是也不值得那么重视。”
侏儒的双眼眯成了一线:
“对她们来说,匕首是真神所赐的,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使得她们每一个人都升天为仙,这是我学会了她们的话之后,一直听她们在讲的,那匕首有巨大的力量。”
富豪男又闷哼了一声:
“东西在她们手里已有两年了,她们怎么还没有升天?”
侏儒立刻有了回答:
“她们参不透匕首上的秘密,就像波斯王也参不透一样,她们打听到了匕首落在匈奴大盗的女人手中,就把她捉了来。”
富豪男“啊”地一声低呼:
“金发。”
侏儒的五官忽然挤到了一起,现出了害怕的神情来,能令得一个垂死的人有这种神情,那么他想到的事,一定可怖之极了,他的声音也有点发颤:
“那女人说匕首她已送了人,却死也不肯说出送给什么人来,她们一怒之下——”
说到这里,侏儒的身子震动了一下,想起了金发,富豪男又不禁长叹了一声。
侏儒继续道:
“我亲眼看见的,亲眼……看见的,她们不知道我在偷看,她们逼那女人……叫金发?说出那匕首的下落,把她放在玉棺中,用一种很浓的水去浸她……那种水从一根很长的管子里流出来,管子……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说到那些白衣女人如何对付金发的经过时,侏儒的话十分凌乱。
富豪男要十分用心听,才能听得明白。
侏儒虽然喘着气,可是一直没有停口:
“那种水一流出来,就结成了冰……后来才知道,成了水晶,把她整个人都封在里面,那美女倒真有种,宁死不屈,白衣女人始终没问出什么来。后来我顺着那管子去找,找到了一个大山洞,山洞里全是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那女人死了……”
富豪男吸了一口气:
“你拣重要的说,好不好?”
侏儒停了片刻:
“后来女主在沙漠上救了你,竟然在无意之中得到了那柄匕首,她们的高兴可想而知,足足几天几夜,我听得到她们每个都不断在说:可以升天了!可以升天了。”
富豪男实在难以在“升天”和“匕首”之间产生什么联系。
他不耐烦地挥着手,又追问了一句:
“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
侏儒长叹了一声:
“她们既然解不开那柄匕首的奥秘,你可以胡乱编些言语让她们信了,要挟令她们送你出去,这是唯一的可行之法。”
富豪男想不到侏儒也会行这等诡计,这种讹人的把戏自然难不倒他,他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
“好计。”
侏儒缓缓吁了一口气,整个人油尽灯枯,他说了最后的一句话:
“但盼你回转长安之后,好好待柔娘,唉!你一去无影踪,她不知怎么伤心欲绝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闭上了眼睛,富豪男伸手探了探,侏儒已经没有了鼻息,富豪男并没有立即离开,他又逗留了好一会,想了许多事。
主要想的是,世事竟然如此之巧,侏儒竟然会是柔娘的哥哥。
他离开石屋时,那两个带他来的白衣女子迎了上来,他向她们作了一个手势,白衣女子全然无动于衷,仍然带着他回到了这些日子来,他一直不见天日的石室之中。
如果不是顾忌自己渡不过千里沙漠,富豪男早已发难,就算要他把所有白衣女人全部杀了才能离去,他也不会心软下不了手的。
当晚,富豪男才见到了女主。
他开门见山,冷笑着道:
“你们一直参不透匕首上的秘密,怎么不来问我?”
女主大吃一惊,呆了好久才道:
“你知道匕首的秘密?”
富豪男并不直接回答,只是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来,女主又呆了好一会才道:
“如果你知道,请告诉我,全族都感激大恩。”
富豪男一看到这种情形,就知道自己占了上风,他大是好奇:
“你们竟这样急于升天?”
女主皱着眉,她有一张十分平板的脸,和金发的妖艳,一天一地。她道:
“是的,我们急于升天。”
富豪男问了一句:
“你们不是已把这里叫天国了吗?”
女主长叹:
“叫天国,和真的天国不同,我真是天国的女主,别人也全是真的……天国的子民。”
富豪男并没有十分留意女主的话,就算留意了,他也不会懂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想好了办法,这时,他提了出来:
“我可不想升天——”
他才说了一句,女主大是欣喜:
“我正为这事担心,你只怕不能升天,你不想升天,想怎么样?”
富豪男道:
“我只想回长安去,此间距离长安,究竟有多远?”
女主沉吟了一会:
“约莫一个月的行程。”
富豪男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个月并不算太远,想起自己可以回到长安,他忍不住心跳加剧,他十分知道利用自己的优势:
“替我准备一切,我认为我可以安全到达长安,在离开的时候,自然会把天神所赐的匕首的秘密告诉你。”
女主立即答应,富豪男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准备的,第二天一早,富豪男被带出了山洞,经过了他来的时候曾走过的那条古怪之极的“道路”,那“道路”的两边,沙粒向上喷起如喷泉,形成了一道沟,而沙粒居然又不向下泻来填满这道沟。
出了这道沟,是一望无际的大漠。
富豪男看到二十匹高大神矮的骆驼,驼架子上满是清水肉干粮食和美酒。
有了这样的装备,别说在沙漠中一个月,三五个月都不成问题了,女主和八个白衣女人送富豪男出来,富豪男忽然又节外生枝:
“我想把金发的尸体带走。”
女主一口答应,四个白衣女人循着那道沟回去,女主又大声嘱咐了几句,等四个白衣女人回来的时候,不但抬来了有金发在内的玉棺,而且还带来了一大捆羊皮,女主指着羊皮:
“这些日子来,你在羊皮上写了不少字,是不是有用?要不要带回长安去?”
富豪男一挥手:
“不必了,留着你们慢慢看吧!对了,待我把最后发生的事记上。”
这“最后发生的事”,其实也不能算是“最后”,因为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没有记述了,富豪男所谓“最后的事”,是他告诉女主,那柄匕首含有无穷的力量。
她们若是想要升天,必须用这柄匕首刺进心窝,才能羽化登仙。
由于这方法实在超乎想象,所以历来没有人参得透。
女主和那八个白衣女人听了之后,据富豪男最后的记述是:
“各人竟皆有觉悟之神色,余之信口雌黄,能使彼等均死于山腹之中矣,彼等其愚若豕,亦咎由自取也。”
他不想想若不是女主救了他,他会怎样,竟然用这样的方法使这一族神秘的女子,个个死在这匕首之下,心思可称歹毒之极了。
以后,那些白衣女子,十分殷切希望升天的白衣女人,是不是中了富豪男的毒计,不得而知,而富豪男是不是安然回到长安,也不得而知。
一千多年前的事,就算有信史记载,可供追究的也不多。
何况只是这样的一件事呢?
富豪男的故事整理出来了,雕琢道:
“这家伙,一定渴死在沙漠之中,到不了长安。”
高岁见也皱着眉:
“他真狠毒……不知道在那柄匕首上,是不是可以化验出什么来。那些女人如果真的照他的话去做,也未免太笨了,我认为最值得注意的是侏儒临死时的那番话,他说那些女人都不会老,聚居在一起,神秘之极,她们对付金发的方法,似乎也有点……不可思议。”
雕琢又道:
“那一群白衣女人的国度,像是一个女儿国。——这就是十分有趣的记载。但愿她们没有上当,不然就成了集体自杀。”
高岁见接话:
“如果侏儒的观察正确,她们不会老,那么她们可能如今还活在沙漠之中,一群不会老死的白衣女人,她们在地球上不为人所知地生活着,这不是很神秘吗?”
雕琢眨着眼:
“到沙漠中找她们?不太可能吧,丝绸之路沿途,幅员如此之广,怎么找?”
高岁见侧着头:
“我也同意找不到,可是在富豪男记载之中,有许多是怪异莫名的情形,侏儒所说的她们处理金发的经过,还说在一个山洞之中,有许多他看了全然不明白是什么的东西。”
雕琢思索着:
“我有一种感觉,她们是……是一群被遗弃的人,正竭力想找回她们失落的根。”
她会有这样的感觉,自然是由于在记述之中,女主曾提及她们本来是属于天国的,她们要“升天”,自然是回到天国去,而能使她们回到天国的,是一柄赐自天神的匕首,只可惜匕首到了她们手中,她们参不透匕首的秘奥,不知怎样运用。
匕首,就是拍卖会上那一柄匕首。
一千多年之前发生的事,自然都化为尘土不再存在了,可是匕首和那捆羊皮却都留了下来,故事也留了下来,这种情形很使人感叹。
高岁见问:
“你的意思是,那些女人是被天神遗弃了的?”
雕琢摇头:
“我只是有这个感觉。”
“如果她们是被遗弃的一群,那么原来是甚么?她们总有来历的,据我看,只不过是沙漠中的一个小部落,男丁稀少,自然也归于绝灭,可能有古老的传说,使她们以为自己可以升天,于是,在绝望之中,这种希望就更加强烈了。”
“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只不过读通了羊皮上的汉字草书,还有大量的古怪文字,如果可以认出来,一定可以知道更多。”
她的思想天马行空,突然之间又叹了一声:
“那侏儒一定很有点学问,不然不会替他的妹妹取名字叫柔娘。”
接下来几天,他们通过各种方法,把羊皮上的文字拿去请教了不少人,可是完全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文字,最多只是说,那是中亚一带文字的范畴。
可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变异,无法解得出了。
雕琢也曾试着把这种文字的形状输入大型计算机去分析组合,希望找出一个规律来,可是也一点结果都没有,让她有点失望。
“富豪男这个人,行为卑鄙之极,他在和青夫结义之际,罚了这样的毒誓,后来居然杀了青夫,而且毫无悔意,这样的人就应该应了毒誓,死在沙漠中。”
高岁见提议:
“可以在波斯的历史或传说之中去搜寻一下,看看是不是有这柄天神所赐的匕首的资料,不失是一种旁敲侧击的方法。”
**
就在他们的调查工作没有进展的时候,突然有人给雕琢打了一个电话,那是雕琢之前就羊皮上的古怪文字所请教过的一位考古教授。
电话里,教授道:
“DZ小姐,我有一个朋友想见你,有一些事和你商量。”
雕琢觉得有点意外:
“什么人,什么事?”
“我的一个同行,考古学家,专攻中亚史,研究回教文化的权威,精通古亚述帝国楔形文字的专家,曾经发现过巨大陵墓的H博士。”
就算教授这么说,雕琢也不认识那人,不过她的手机开的是免提,所以高岁见也能听到,他小声说了句:
“那是位了不起的考古学家,我也曾去向他请教过,可是他也不认识那种文字。”
雕琢点头,然后继续向教授问:
“他找我什么事?”
教授叹了一声:
“问题就在这里,他不肯对我说,只肯当面对你说。”
“为什么?”
“他有解释,说是事情十分神秘,而且关连重大,不过他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让我转告你,他最近代表了一个阿拉伯酋长,买进了一整批玉器和金器,那天文数字的价钱,还说什么包括了一柄匕首和一个故事在内——”
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雕琢已经是很激动了:
“他在哪里?!”
教授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就在我的身边,你想和他讲话?”
雕琢忙道:
“当然,请,H博士?”
电话中传来一个相当低沉的声音,这种声音很惹人好感:
“是,DZ小姐,你好。”
接着,他们商定了约着见面的时间而地点,就挂了电话。
雕琢很高兴:
“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一大批宝物,竟然落入了阿拉伯酋长手中不过除了他们,只怕也没有什么人能付得起那么大笔的钱了。”
高岁见发表他的意见:
“很怪,一般来说,阿拉伯酋长虽然有用不完的钱,可是很少在文化事业上投资,他们宁愿把座驾车镶满了钻石。”
雕琢耸肩:
“具体情况是什么,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她又把富豪男的故事整理了一下,觉得疑点极多,她对富豪男在长安的生活不感兴趣,有兴趣的是他在沙漠获救之后,在不见天日的“天国”之中生活的那一段遭遇。
自然,最重要的一点是:
那群白衣女人,究竟是什么路数呢?
白衣女人有很多秘密,连长期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侏儒,也不得而知,在记录中可知的是,侏儒到过一个山洞,山洞之中有许多他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侏儒对那些白衣女人的身分十分怀疑,甚至在言语之间,称之为“女妖”,可是富豪男反倒不如侏儒,那自然是由于他听不懂白衣女人语言的缘故。
根据记述,一再整理的结果,也不过如此,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
几天之后,雕琢与高岁见就见到了H博士。
H博士教授个子不高,皮肤黝黑,十分精悍、扎实,因为高岁见之前就去找过他,所以废话不多说,雕琢直接道:
“在那个羊皮上,我们已经整理出了一个十分古怪的故事。”
这一点可能很出于H博士的意料之外,所以他停了片刻才道:
“是吗?我倒没有想到,那羊皮上,像是有两种文字,都不可辨认——”
雕琢笑了:
“一种不可辨认,另一种是中国汉字的草书。”
之前,H博士说他有一些事情要跟雕琢商量,不过在见到面之后,却聊起了阿拉伯半岛的地形,他不但向雕琢他们解释阿拉伯半岛的地形,而且还取出了一本袖珍地图来,指着地图来解说。
H博士教授的行为,让人有些费解。
他是这样开始的:
“DZ小姐,高先生,阿拉伯半岛上盛产石油,许多阿拉伯部落的酋长,都因为属地上盛产石油,而成为难以想象的巨富。”
他这样的开场白,让人不知怎么回答。
而等他取出了袖珍地图来的时候,雕琢与高岁见更是面面相觑了,而H博士却一本正经,摊开了地图,指着阿拉伯半岛近海的部分道:
“在这一带,一共有七个部落,人口最多,占地最广,出产石油最多的那一族,酋长的名字是——”
他说了一个相当长的阿拉伯名字。
雕琢和高岁见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知道那是一个阿拉伯酋长,他们和H博士毕竟不是很熟,所以虽然感到他的开场白十分突兀,但也不好意思打断他。
H博士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他自嘲似地笑了一下:
“我还是快点说入正题的好,不过你们必须明白的一点是,这个酋长不但掌握着大数量的石油生产,而且他的土地在海边,控制着海路交通,也有着十分重大的军事价值——”
说到这里,雕琢忍不住了:
“博士,你究竟想说明什么?”
H博士略停了一停后,才道:
“我想说明的是,这个酋长的行为如果反常,那么中东局势、世界经济,都可能出现波动和不安,他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虽然他只是一个,一个——”
说到这里,H博士涨红了脸,看来他要竭力忍着,才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他没有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的恭维话。
高岁见对他有这种反应,感到十分奇怪:
“如果我没有猜错,正是他委托你买下了那个拍卖会的全部物品?”
H博士又喘了几口气,情绪才平复下来,他点着头道:
“是的,他托人来找我,一见我,就把一本目录放在我的面前,指着目录说:我全部都要,一件也不能少,你代表我去参加拍卖!”
当时,H博士有点恼怒,他望着体重至少一百五十公斤的酋长傲然道:
“为什么是我?”
酋长的回答倒令得H博士十分高兴:
“听说你是最好的考古学家!”
H博士翻着目录,一看就着迷,也认为那一大批精美之极的实物,不应该分散,所以他就答应了,自然,他也问了一句:
“酋长,你怎会对古物有那么大的兴趣。”
酋长的反应奇特之至,只见他不断用手摸着自己的虬髯,双眼十分失神,发着呆,过了好一会才道:
“等东西到了手,我再告诉你!”
酋长的神情,看来像是他的内心有什么重大的隐秘,由于和H博士不是很熟,所以不肯一下子就把这隐秘说出来一样。
H博士道:
“结果,我不负所托,把全部物品都买了回来。”
雕琢开口:
“酋长一定是看中了那柄匕首,据说那是天神所赐,有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量。”
可是H博士却呆了一呆:
“有这样的说法?那柄匕首确然非同凡响,可是酋长显然不是很注意。”
高岁见道:
“博士,你没有听过羊皮上记述的故事,自然不知道有关匕首的事。”
H博士扬眉:
“那捆羊皮上记述的是什么故事?”
雕琢忙道:
“太长了,等会说,你刚才提及酋长如果行为失常,会天下大乱,酋长好好地,为什么会失常?”
H博士神情苦涩,长叹了一声:
“请听我慢慢说,才会明白。”
雕琢倒是挺直接的:
“别,我性子急。”
H博士楞了一下:
“好,那我就说,酋长爱上了一个女人,够简单了。”
雕琢和高岁见互看了一眼,她耸肩:
“那算什么,太简单了。”
H博士悠然道:
“那就让我慢慢说。”
看样子,雕琢的耐心早就没了,但是高岁见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又忍了下来,所以H博士才得以实现他的“慢慢讲”,接下来的叙述,可能有点混乱。
一来,雕琢喜欢插口,二来,H博士在叙述,由于行文方便,或求场面生动,所以有时又把酋长和H博士打交道的情形正面写出。
有了几方面不同的表达形式,自然不免乱一些。
但是事实上,当H博士的叙述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由于他叙述的内容的确曾乱了好一阵子,所以接下来这种记述法,和实际的情形十分相符。
H博士当下的话是:
“酋长知道我买了所有的物品,他已不在乎价钱,只是吩咐我尽快地把物品妥善包装好,尽快运去。”
雕琢道:
“你那时在本城?”
H博士点头:
“是,我们双方都没有联络……我好象没见过你!当然,大家都要化装。”
H博士又道:
“酋长特别注意玉器和金器,那柄匕首,他好象并不在意,那匕首中有一个故事?”
雕琢向他保证:
“很长的故事,一定会十分详细告诉你。”
H博士是出色的考古学家,对于古代宝物的包装和运输十分在行,他包了一架飞机,把十二大箱玉器和金器,用最快的时间运到了酋长的面前。
酋长在沙漠之中,半空造起了一座规模相当宏伟的宫殿,当直升机载运物品到达时,酋长亲自出来迎接,他握住了H博士的手,急切地问:
“照你看来,那些物品属于甚么年代,什么民族?”
这个问题,已经是属于考古学家范围,相当专门的问题了,H博士要顾及自己在学术界的威信,所以他回答得十分小心:
“根据拍卖资料,是中亚沙漠中一个古城中的物品,中亚有许多游牧部落.那可能是其中之一。”
酋长对于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是十分满意,又追问:
“不能考查出更详细的资料来?”
H博士道:
“有一大批文字记载,如果进行研究,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现。”
酋长听了之后,两道浓眉聚在一起,像是有满腹的心事一样,H博士忍不住问:
“酋长,你花了那么高的代价购进了这批实物,目的是什么?”
酋长很久不回答,才长叹一声:
“你先吩咐工人搬一些玉器和金器下来。”
H博士道:
“那柄匕首——”
酋长却不耐烦地挥着手:
“什么匕首?哦,那柄,先放一放再说。”
当讲述到这里的时候,雕琢忍不住道:
“酋长不识货,所有的宝物之中,最好的是那柄匕首。”
H博士回应:
“当时我也这样想,后来,立即我就知道酋长的心意。”
且说,当时H博士照酋长的吩咐做了,搬了一箱玉器、一箱金器到了一个厅堂拆箱,取出包里得十分好的金器和玉器来,排列在地上。
酋长用心看着,自己顺手取了两件金器,让H博士取了两件玉器,才道:
“跟我来。”
H博士不知道酋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还是跟着他走,酋长的随从极多,可是越向宫内走,侍从就一路在减少,显然宫中有严格的规定,哪一种人可以进入宫的什么地方。
到最后,跟在酋长身后的,只有一个身高超过两公尺的巨人了。
那巨人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中的妖魔一样,是酋长的贴身保镳,可是到了一扇门前,酋长侧了侧头,示意那巨人也站过一边,然后示意H博士去推门。
H博士这时很有点受宠若惊。
他在门口先放下了手中的玉器,握住了门柄轻轻一堆,就把门推了开来,门推开之后,他呆了一呆,门内是一间极大的寝室,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个相当大的六角形的浴池,全用大理石砌成。
整个寝宫的布置全以大理石为主,在应该是床的地方,看不到床,因为有绣金的帐幔围着,飘散着一种十分好闻的香味。
阿拉伯酋长的奢侈是著名的,H博士不会感到惊讶,令得H博士惊讶的是,他立即看到了寝室中的一些陈设:一只玉瓶,几件金器,看来,和拍卖台上所买得的十分相似。
而等到H博士把自己手中的玉器和酋长手上的金器,放到了陈列在寝室中的那几件器物的旁边之后,更绝对可以从它们的形制上,肯定那是源出同流的器物。
H博士教授不禁大惑不解。
他可算是中亚细亚文物的专家,拍卖会拍卖的物品,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绝想不到酋长的寝室之中早就有了。
那么精美的玉器和金器,必然有着极深的文化背景,极具学术研究价值,一出现就必然轰动,何以从来也没有人知道酋长有这样的宝物?
H博士虽然疑惑,可是他也知道,酋长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这批器物,是他早知道,拍卖的一大批物品,和他收藏的几件是同一类,同一来源的。
当H博士在观察那些金器和玉器时,酋长连连问:
“是不是一样的?”
H博士肯定地道:
“一样,可以肯定来源一样。”
酋长一字一顿:
“同在那个古城中来的?”
H博士点头:
“应该是。”
酋长突然现出十分急切的神情,他的大肚子甚至在微微发颤,急速地问:
“有办法……可以找到那个……古城吗?”
H博士心中讶异,但是他的反应却十分理智,立即道:
“不能,当年的探险队并没有资料留下来,沙漠的范围那么大,又如此变化不定,所谓古城,可能早已淹没在十公尺深的沙层之下,无法找得到!”
酋长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由我在经济上作无限制的支持,而由你率领一个考古队去进行呢?”
H博士听得有点心动,可是他仍然摇了摇头,酋长又道:
“当年那个探险队能够发现,为什么我们不能发现?”
H博士叹了一声:
“那个探险队在中亚的沙漠上活动了五十年。”
酋长双手紧握着拳:
“那就五十年。”
H博士这时,心头的疑惑无以复加,他问:
“你那么热切想找这座古城,目的是什么?”
酋长在一张铺着厚厚羊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长叹了一声,双手捧住了头,目光射向绣金的帐幔,过了好一会,才又长叹了一声,还是不说什么。
H博士只好转换话题:
“这里原有的玉器和金器,是哪里弄来的?”
酋长伸出大手,在他的脸上抹了抹,神态十分疲倦:
“当年,有人带了一个女人来给我,那些器物是和那女人一起来的。”
H博士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猎奇女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