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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骑马而行,殷于歌来到青石桥旁的云锦绸缎庄。店铺内各种类型的锦缎丝琳琅满目,生意极好,客人也很多,当然,主要是女性客人。
在一堆女子中间,只见齐憬然俨然一改往日江南才子的温润习气,变成了生意场上谈笑风生的称职生意人。
围着他的那些女子,双眼含笑。
想来,买衣料是为辅的,而来看这家大名鼎鼎绸缎庄年轻的主人才是真的。她也不便打扰,在一旁查看衣饰。
掌柜的见过她的画像,见她来了,忙命小七去通报。
“等了好半天,你终于来了。”
齐憬然收起纸扇,轻碰她的肩。只见她缓缓转过身,眉眼带笑。
她瞥了一眼,之前围拢的女子已散去,却还是含情脉脉的看着这边,“生意不错。”
“还好还好。”
“难得破案高手这个时候过来,那也就意味着,下午有空咯。”
“有些话想问你。”
齐憬然一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春日渐行渐远,不如趁着这暮春,去踏踏青。”
不等她回答,“我知道这附近,有个景点还不错,你也许喜欢。”
还没来得及拒绝,齐憬然已经去后院取马。
暮春将过,树木葱郁生长,二人一路骑行,来到城边山脚下,青杉环绕。
“这是?”
“佛窟山。”齐憬然帮殷于歌拴好马,“你来晋州好几天,竟然没听说过这个出名的景点。”
“我没怎么出来过。”
最近忙着查案,鲜少有自己的时间。
拾阶而上,石梯两旁杉树高耸入云,鸟鸣声声,清幽悦耳。与南边的秀丽精致不同,晋州的山景显得更为粗旷野阔,不拘一格。
午时已过,但加上最近的庙会,路旁行客仍然络绎不绝。二人慢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顶。佛窟山自然以佛窟闻名,山顶石壁中刻有形态各异的佛像,栩栩如生。
“这些佛窟都是百年前民间匠人自己成立组织来雕刻的,当初这里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荒山。百年之后的今日,却成了景点。”
善男信女忙着给佛像报去最虔诚的愿望,风一吹,佛香四溢。
“带我来这里?”殷于歌挑眉,她靠近齐憬然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一向不信这些。”
“不信,所以说你这么大了还没嫁出去咯。”
这句话听罢,殷于歌白了他一眼,“齐大公子!别顾着损我,你也尚未成亲。”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
“算了。”
“我看,有大把的女子等着你,我就不瞎掺和了。”
齐憬然调笑一番,在小贩那里买了香烛,点燃之后分给殷于歌一半,然后牵起她来到佛像前。
“喏,试试。”
殷于歌看着手中的香烛,她从来没有试过拜佛求神,有些茫然。如果真的给她实现愿望的机会,那这个愿望一定是让爹娘复活,尽情享受这一生,没有那一切的乌云笼罩。
至于自己,倒是可以忽略的。
她插好香烛,闭上眼祈愿,竹林梭梭作响,风在耳边回荡,有力而又轻快。
看见无比虔诚的她,齐憬然悄无声息靠近,脸颊印上一吻。
这轻触使殷于歌万分惊惶,她猛地睁开眼,只见齐憬然满腔爱意,专注的看着自己。
可是自己一直把他当作是身边不多的朋友而已,上次在秋夜坊他说的那些话,她也只当是他看见卫子期时开的玩笑。
“你…”
“你一直嫁不出去,我就会一直陪着你。”
“胡说什么…”殷于歌愣愣的,一时之间还接无法缓过神来,她微侧过头,勾起耳发。
齐憬然温润谦谦,将纸扇从腰间拿出展开,“我刚已在佛祖面前起誓。”
微风徐来,淡淡的香烛气弥漫。
“起的誓不算。”
“你这叫无赖…”齐憬然收好折扇,“我说真的。”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
昨日卫子期带信说,因为案件的事晚间不回驿馆,暂住萧府。苏以真满心不悦,又体谅他办事为重,却也不好无理取闹。
正好今日闲来无事,叫上了关梦和郭艾陪同,来了这佛窟山凑个热闹。刚拜完佛像,就看到殷于歌和陌生的俊雅男子靠在一起,不知说什么,那男子还亲了她一下。
苏以真暗想到:呸,真真是不知廉耻,枉我还念她与子期哥哥情深,容她进府做妾。又转念一想,陪同的有这么些人,让他们看清殷于歌的真面目,未尝不是个好机会。
她拿着手巾轻指,似极起意外一般,“咦,关梦!你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好像看到了殷姐姐。”
“真的耶!”关梦开心的笑起来,正准备唤她,却被苏以真拦住了。
“我觉得啊,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你看,那身旁还有个男子呢。”
郭艾一看,完了。
“齐憬然…”
苏以真偏着头,“怎么,你认识?”
郭艾连忙摆手,“哈哈哈哈哈,人家怎么会认得呢,苏小姐你听岔了,哈哈哈。”
“我看,我还是跟于歌姐姐打声招呼。”关梦兴冲冲的跑过去,“于歌姐姐!”
经齐憬然一打断,她都快忘了今天下午来找他的正事。听见有人叫她,她四处张望,只见关梦在不远处挥着手。
“你也来了。”
“嗯啊,听说这里蛮热闹嘛。”
“这位是?”关梦俏皮的大眼睛看着齐憬然,只觉得他看起来温柔清雅,不像是坏人。
齐憬然彬彬有礼,“关梦姑娘,在下齐憬然,是云锦绸缎庄的商人。”
“齐…”关梦抿着嘴,觉得这个名字真的很耳熟,“云锦绸缎庄?我知道耶,都城也有好些家,花样精美,质地细腻。没想到掌柜的这么年轻。”
“齐某也是继承家业而已,关梦姑娘谬赞了。”
“我一向都实话实说噢,于歌姐姐知道!”
“殷姐姐!”
苏以真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原来殷姐姐和友人在这里求姻缘,梦儿真是叨扰了。”
“梦儿?只有爹娘才这么叫我。”她嘟着嘴,不甚愉快。
“噢,这位一定是苏国公的孙女苏小姐了。”
苏以真撇了他一眼,骄傲的扬起了头。
“我想起来了,”齐憬然摇着扇子,“早就听说苏小姐和大将军的婚期又往后延了,这都推迟了快三年,难怪苏小姐今日也来拜佛祈愿。”
明眼人都知道婚期延后是苏以真的心头伤,否则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也不用千里迢迢陪卫子期去到漠北西军大营。听到齐憬然这么说,分明在挖苦自己。
“我们小姐的婚事也是你能指指点点的!”倚香激动的上前护住苏以真。
“非也非也,齐某不敢指点,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苏以真极怒,“你又知道哪门子事实!你!”
“憬然!”殷于歌轻声唤他,意在让他停止争辩。
齐憬然摇着扇子,斜睨着苏以真,眼神划过一丝阴翳。
苏以真气得跺脚,掉头就走。
关梦两难,按照她自己选肯定留下和殷于歌一起,可是今日她是该保护好苏以真的。
“那,于歌姐姐,我先走了,晚上见。”
“好。”殷于歌嫣然一笑,目送他们离开。
“你刚才,有些过分了。”殷于歌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我不喜欢她。”
“…”
走到亭中,殷于歌想起来今日找他的原因。
“其实,今日来我是想问你,祭场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
殷于歌盯着他,试图看出任何一点情绪的变化。
“祭场?你是说,石像发现尸体的那件事儿?”
齐憬然坐下,“你信不过我。”
“调查的线索显示,与西戎有一些关联,而关于西戎,我第一个能想到的,就是你。”
“没做过。”
他仰起头,对上她的眸,没有丝毫闪躲。
殷于歌轻笑,倒是自己想多了。
“那,权当我对友人的不信任赔罪,待会儿回城请你用饭。”
转眼他又笑起来,“我可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酒楼。”
一阵寒暄,齐憬然的表白被抛诸脑后,而和他做朋友,在他身旁,使她很自然。
驿馆。
暮春的夜晚,关梦在院中和田方比试,郭艾在旁边磕着瓜子欣赏着,而霍小乙两眼放光的站在身侧给他们加油。氛围异常温馨,和他们在一起,就好像身处姓氏不同的小家庭。
殷于歌刚走到驿馆二楼,正好看见卫子期进了苏以真的房间。饶是心中早知道他们俩的关系,可是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她也无法视之如空气。明明昨晚他们才…
现下他又去了别的女子房间。心里好像有些什么坚持在坍塌,她扶着栏杆,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情绪走回房中。
时辰尚早,殷于歌不愿入睡,她拿过母亲的木簪把玩着,向它倾诉着内心深处无法告诉别人的真实。因为时间久远,木簪的外层有些裂开,露出里面的铜色。
“游月,可不要小瞧了,这外层木里面还有一层中空的铜做芯,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巧手。”
这句话反复在耳边萦绕,她插上簪子,看着镜中人,饶是美艳无双,却无法扬起真切的笑意。在她的生命中,缺失了许多,所以无法像苏以真和关梦一样,毫无遮掩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无法向他们一样,喜欢什么就去追逐什么。
家中发生变故之前,还有十七岁遇到卫子期到离开他的这段时间,大概是她人生中难得的快意时间段,也是她心中温暖回忆的来源。
那些时候,她可以直接表达出来真切的喜怒哀乐。
又想起娘亲在牢里说的那句话,“游月,不要长得太过好看。”
她以前一直不懂,或许,美貌在娘亲看来,这是一个诅咒。娘亲因为貌美,被挑中来云秦执行任务,后面与爱人阴阳相隔又惨死异乡。
自己呢,世上那么多男人,却独爱卫子期,兜兜转转,只有他才能走近内心。而他给自己的爱,却不是唯一的。
殷于歌趴在梳妆镜前,两眼呆滞。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她在镜中看到了娘亲。她还是如记忆中那般温婉柔美,笑盈盈的低头看着她。
烛火一跳动,镜中的身影逐渐消失,她抬头,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将军顷于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