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苏灵门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不知不觉,距霜蝶遇害已过去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洛子宴白天处理教派事务,晚上暗中调查她的死因。每一晚,他都潜伏在那小山坡上,企图能找出一些线索。只可惜,查了这许久,除了坟头长出了草,下过几场雨以外,并没有任何变化。
一开始他以为小桃会是破绽,经过深入了解,得知小桃也只是因为那天早起洗漱的时候,恰巧看见年小熊从院门口进来,身上满是泥土,她心生疑惑罢了。
师姐那晚究竟到后山去做什么?凶手又为何要杀她?洛子宴一直被这两个问题困扰着,他猜想过许多种可能性,经过一一排除,最后认定这事必然和神魔令有着牵连。
他心力交瘁,抱着木头,站在池子边上,兀自出神。
三年了,池子里的荷花开了又枯,枯了又开。池子里的鱼已长得跟米斗般大了,会做鱼的人已经不在了,爱吃鱼的人也走了。
过了些时日,阿瑶办完事回来了,洛子宴把教派里的事务通通务托付于她。他早就想放下所有负担,静下心来好好歇歇了。
洛子宴想起了山脚下那炊烟袅袅的小木屋,想起了总是眉开眼笑的父亲,还有那勤劳娴静的母亲。仿佛只有那处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
雨过天晴,山路湿滑。路边的小草还挂着水珠,只走了一会,他的靴子便全部湿透。双脚湿热难耐,他心里边莫名有些烦躁。
小木屋渐渐呈现在眼前,却不见炊烟袅袅。洛子宴大老远喊道:“爹,娘——”
平常听到声音总会出来招手的父亲,今天却未见人影。
待他走近,看见洛啸天坐在院子的板凳上,伏着桌子睡着了。他摇摇头,苦笑道:“这么凉的天,就这么趴着睡也不怕着凉。”
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想把他叫醒。拍了几下却是没半点动静,洛子宴心一惊,忙伸手探向他的脉搏。
没有脉搏。
“爹!”
洛子宴瞬间慌了神,他赶紧把人翻过来,只见洛啸天双眼翕合,脸色发黑,胸口处冒出的血迹已干涸,鼻息脉搏全无....
洛子宴急得大声呼喊:“爹,爹,你醒醒!……”
可惜,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又怎么还会醒过来?
洛子宴放开他,快步走进屋里,看见母亲躺在床上,也已死去多时。伤口窄且深,一招毙命,跟师姐身上的剑伤如出一撇,三人之死,皆是一人所为.....
“啊啊——”
为什么?
明明一个月前,一家人还在这个屋里谈笑风生,今天却要天人永别。
一时之间,他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两腿直发软,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身体抖得厉害,他伸出手拥抱自己,企图汲取一丝温暖,却是没有用,全身依然冻得打颤。他把头埋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卷缩着身子,无助地抽泣着....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直至太阳已西下,黄昏的余晖从木窗射进来,一缕缕照洒在他身上,总算有了一些暖意。他缓缓起身,走到母亲床前坐下,抱起她的头,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用手给她轻轻梳理着散发,抹去嘴边溢出的血迹。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此刻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噗噗往下掉。
“你们明明说,会长命百岁,会看着我娶妻生子,为何还要弃我而去?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要一个个除去我身边的人!爹娘,能不能告诉我?我找他报仇去!把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洛南天吗?不,洛南天已经死了!
难道又是因为这神魔令?
“不管在哪一世都是害人的玩意。上一世害死了师傅,这一世连累师姐父母。既是这样,留你何用?还不如撕碎了给我爹娘殉葬!”
他从怀里掏出两物,正要动手,手举到半空倏忽又停住……
起死回生?对!爹说过那丹药可以起死回生!
萌生出这个念头时,洛子宴激动得脑门嗡嗡直响。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决定试一试。若是成了,皆大欢喜,若是败了便是随他们去了,反正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他站起身,抹干眼泪,把双亲的尸身细心拾掇一番,趁着月黑风高之时,秘密运回神魔教,放入冰窖里封存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善后。洛子宴把教派的事逐一安排妥当,启程之日定在后天。按照藏宝图指示,洛家皇陵建造在中原北部。洛子宴打算去之前,先回一趟苏灵门。此一去凶多吉少,未必能活着回来,但无论如何他想去见一见那人。若是回不来,权当是见最后一面,见过之后,便可了无牵挂地去了。
一同前往的还有阿瑶。起初,洛子宴并没打算要其他人参与,但阿瑶以人多力量大为由,坚决要去,他也就随得她了。
他雇了辆马车,两人商量好,轮流驾马。第一天阿瑶驾马,洛子宴坐车厢里休息,第二天洛子宴驾马,阿瑶休息,这样不耽误脚程,只是马累得慌。到了洛道,他们换了一匹马,继续赶路。这样走了五天四夜终于到达长河镇。
两人下了马车,进了间客栈。阿瑶决定留在客栈等候,待洛子宴回苏灵门下来后再与她回合。
故地重游,思绪万千。越是靠近苏灵门,洛子宴内心就越激动,脚步不由得加快,再加快,走到了最后变成了飞奔。
看见听风院了!
洛子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呼吸也变急促起来。
到了门口,他脚步却慢了下来,抖着手轻轻推开院门。不曾想,里面却是一片荒芜,地上杂草丛生,三间屋子木门紧闭。他抬起脚,慢慢走了进去。来到苏亦的屋前,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上面却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案上摆放着他常用的茶具,因为水迹未干的缘故,竟发起了一团团霉球。四周的墙根上,稀稀落落布了些蜘蛛网。
洛子宴退了出去,把门掩好,转身走进自己的屋里,环视了四周,一床一桌一柜,和走时一模一样。
洛子宴心情像跌落了谷底,来时的兴奋激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傅究竟去了哪?
他走出听风院,向别处走去,看看能不能遇上其他弟子,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来到敬师堂,正好遇上弟子门散学。他们一窝蜂似地向外涌,流向各个院落。洛子宴急忙揪住一个弟子,“小师弟,能不能问你个事?”那弟子迷茫地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苏亦医师现在在哪座庭院住啊?”
弟子摇摇头,问:“苏亦是谁?”
洛子宴正要解释,却被一个人重重拍了下肩膀。
“洛子宴,你怎么会在这啊?”
好熟悉的声音。洛子宴扭过头,看见宋心心和南宫燕两人正站在身后。两人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洛子宴差点没认出来,他讪讪一笑,道:“我来找我师傅,对了,你们知道他在哪吗?”
宋心心道:“这....说来话就长了,不然这样罢,你去我师傅那,让他跟你说。”
两人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走。
梅园他还是第一次来。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边上种了棵梅树,只可惜现在还是光秃秃的,一点叶子都没有。他们刚进门,梅林就迎出来了,手里捧着一盘点心,粉粉嫩嫩的,看上去非常可口。
“子宴啊,都长这么大了,来坐,吃梅花糕。”
梅林长得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最擅长做各类五花八门的糕点,每每糕点一出锅,引得隔壁院子的弟子都馋哭了。洛子宴内心感叹,宋心心和南宫燕是真的幸福,每天好吃好喝供着,还不用被师傅赶下山去。
洛子宴拿起一块梅花糕,看了看,果真有梅花在里面,相当神奇。
“师伯,现下又没有梅花,你怎么做出来的梅花糕?”
梅林笑了笑道:“没跟你说是今年的梅花呀,那是去年的梅花,我晒干的。”
洛子宴了然一笑,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相当香滑细腻。
梅林指着两弟子问:“你们两个,别光顾着吃,快说说今天考得怎么样了?”
宋心心狡黠地朝南宫燕使了个眼色,南宫燕会意一笑,道:“师傅!我跟心儿这不是不想下山嘛,我们下山了留下你一个老人家,你不会觉得孤单吗?”
梅林翻了一个白眼,道:“不要说得那么好听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就爱在这蹭吃蹭喝的。年纪大了,该下山嫁人去了!”
说到这,两人急了,忙去拉着梅林的手臂,撒娇道:“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们才不嫁呢,我们要一辈子在山上陪着师傅!”
“好好好,不嫁不嫁。”梅林实在拿她们没辙。
洛子宴在一旁看得心酸。看他们嬉笑怒骂热热闹闹的,自己的师傅却还不知在哪。这般想着,愈发的难受,终于忍不住问道:“师伯,你....可知道我师傅在哪?”
梅林脸色微微一变,道:“你师傅...成亲后不是一直住在苏鸾殿吗?我已有三个多月没看到他了。”
宋心心道:“我也快一年都没见过苏师叔了。”
洛子宴内心一惊,“那师伯,你可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梅林道:“我不知,但我总觉得有些怪。以往师弟最爱下山游历,这几年来未曾见他踏出过山门一步,而且门派议事也不见他现身。最奇怪的是三个月前,苏门主六十大寿,他居然送了棵“金枝玉叶”!你知道那是什么?那可是一盆用黄金打造的盆栽,气得老门主吹胡子瞪眼的。你说整个门派,谁人不知苏门主最不喜这些俗物,他又怎会不知?你说怪不怪?”
“对对对,我也觉得,虽然师叔以前就不怎么爱说话,但也不像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南宫燕道。
宋心心点点头道:“嗯,我也觉得苏师叔跟那陆妃妃在一起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梅林哼笑一声,没好气道:“那陆妃妃觊觎我师弟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刚来中原的时候才多大?也不过是七八岁模样,那会就对我师弟虎视眈眈了,你说这女人啊着实是色胆包天!”
洛子宴听得如坠云雾,稀里糊涂的,但心里又隐隐不安,他一刻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去找师傅。
南宫燕马上拦住他,道:“你还真是不懂呀,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人家夫妻俩早就歇下了,你现在过去多不方便。等明儿罢!”
洛子宴听到这,内心更是难熬得紧,眼眶渐红。宋心心瞧他那样,知他心里难受,回屋把那肥兔抱了出来,放到他怀里,道:“你看,它还活着,就是越来越胖了。”
洛子宴接过兔子,强颜欢笑。
彻夜未眠。 苏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