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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初已喝的差不多了,站都站不太稳,离境几次靠近想扶她,都被她挥手拒绝了。小虎已经被喝斥几次,两步之内也不敢靠近,却也没走远。
一到月门,离境抢先两步,站在了有台阶的地方,避免贺云初绊倒。月门下的风灯将他的影子投放到院中,斜斜的,拉的很长,远远看上去有些诡异。
回房后连洗漱都没有,倒头便睡。小虎给他脱靴子,刚脱到一半,被一记窝心脚,踢在肩膀上。元澈原本还想给她脱去外衣,这下也不敢动了。
院子里闹的动静太大,在灶上看着药炉的游七眉头皱了一下,加了一味药进去,盯着火炉浅蓝色的火苗,手里的房子轻轻地摇着。
已过了戌时,门口突然飘来一股药味,帘子一掀,黑着脸的游七端着一碗黑泥似的药汁进来了。
床上,贺云初四仰面叉的躺着,脚上还套着一只靴子没脱掉,元澈和小虎床头床尾站着,一脸担心却又不敢靠近,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她身上伤这么严重,就么就让喝成这样了,不想让她活了么。”游七嘴里埋怨,脚下却没有迟疑,刚要靠近,被小虎拦了一下。
“你还是想想这碗药怎么喂进去吧。”说着,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大胳膊。
元澈看了眼那碗黑泥糊糊,顿时浑身都觉得苦涩,,担心的劝道:“要不就等他醒了再服吧,这顿可否免了?”
游七将药碗递给小虎,靠近床边,在贺云初有反应动作前,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根银针扎下去。
“喂下去,吐一口出来你喝十口。”他转身看着小虎,挑衅似的朝小小挑了挑眉。
看着少主被一根银针制服,小虎终于松了口气,半跪在床前,药勺小心地送到她嘴边,却没想到很顺利地就喝下去了。小虎拿帕子给她拭了拭嘴角,第二勺又喂下去了。
不知是游七的那一针的作用,还是喝了酒的缘故,疲乏来的快,除了吞咽这碗闻着都觉得苦不堪言的黑泥糊糊,贺云初竟是连动也没再动一下。
可能之前的动作幅度有些大,肩颈处之前才包扎好的伤口血迹渗出来,在青色衣襟上染出了一朵菊花。
屋里没有其他可以使唤的人,元澈只得亲自去调水给她擦身,并准备换洗的衣服。
元澈一转身,贺云初蓦地睁开了眼睛,小虎和游七都是一怔,在警惕性和醉酒散的作用下,贺云初蓦地坐了起来,冲出门去,抱着树一阵海吐。
娴亲王在夏国并非突然落难,而是有计划的落难。夏帝因自身原因无后继之人这个秘密,除了红娟,只有娴亲王知晓。夏国皇族宗室林立派系复杂,夏帝欲不声不响地在宗亲中间选个继承人,又恐引起宗亲之间的纷争,只能暗中遴选。最后便选中了娴亲王谪孙陈长芳。
陈长芳自幼聪慧,文武双全,长相俊朗,是所有宗亲里,与夏帝相貌最相近的人,血统也最纯正,接种计划便落地了陈长芳身上。
于是,便有了夏帝与娴亲王之间的契约:陈长芳可居住后宫,任意挑选夏帝的后宫妃嫔侍。十月怀胎,若诞下是男孩,便坐镇东宫,诞下女孩子,便免于和亲。作为交换条件,娴亲王一族须削爵为庶民。
在皇帝头上下蛋,是个夏国皇族都会争抢的头破血流。无他,这个条件太有诱惑力了,不但后宫三千佳丽可任由自己使用,使用完了之后还能活命,这跟做皇帝也没什么差别了。
偏偏,自幼受儒家思想影响的陈长芳却无法接受,逃了。
得到消息之后的夏帝着实恼火,恼火之后,由娴亲王自己选一可靠之人将陈长芳追回来,娴亲王其余众人先以谋逆罪收监。
做为庶子的陈长休便被派出来追查陈长芳的行踪。
没想到,陈长休还没出境,便被截了。于是,一直在暗中监视并保护陈长休的红娟,马上启动了夏帝的另一计划。
这个计划便是斛律阿朵的遗孤——斛律休哥。
这个计划原本是在发现南吕的身份后为南吕量身定制的,随后南吕逃走,红娟追查南吕的时候却无意间查到,斛律阿朵有个女儿。
夏帝得到这个消息,当时差点疯了。
当年王府蒙难前,他化妆进入了梁国,与斛律陈朵相处了十几天……如果斛律休哥是他跟阿朵的孩子……他还愁什么后继无人的事。
既然夏帝已不在意了陈长休的生死,红娟又不知晓夏帝在斛律休哥身上的心思,宁园的乱子,她当然可以不闻不问了
今日在街上假意闲逛,跟乔装出现在跟前的马良见面,马良跟她说这番话时,贺云初简直要以震惊来形容当时的自己了。
不过,冷静下来,再仔细算算自己的出生日期,和夏帝在梁国逗留的时间,这才稍稍缓了口气。
今晚,许常渊的话提醒了她,既然无论如何都在别人的局里,发扬一下棋子的自觉性,顺应一下局势,也是理所当然的。
陈长休在出逃前,泞泞和汾西都有接应他的前哨,小虎和游七就是被安排在前哨事先为他临时置办的宅子里。小虎和游七一出来,在那里候命的恐怕只有莫纳钰哥。
如果南景叛了,莫氏这两兄弟也不单纯。与其让他们四处打探行踪,不如直接告诉他们自己在哪儿。
今晚,她得去见一见这两人。
小虎身上的包袱走到哪儿背到哪儿,贺云初随身一切应用物什全都在他这个包袱里。
“少主,我跟着你吧,你一个人……”小虎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包袱带,焦急地哀求道。
贺云初换了身轻便猎服,并没有刻意隐匿行踪的迹象,还顺便把那把帝王匕也找出来带上了。
“你就是去见个人,你跟着干什么,碍事。”知道小虎是担心她现在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朝暗处一扬脖子:“有他跟着呢。”
小虎朝院中某个阴暗处望了一眼,没照过面,但他知道黑暗中一直有个影子跟在少主身后。
贺云初轻功不行,深夜穿房越脊的事必须得南吕帮忙,叫了他出来,跟小虎照了个面让他放心,带着人出去了,两人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元澈从管家那里捧着许常渊下午就吩咐石管家从成衣坊赶制出来的衣裳进来时,贺云初早离开了。
元澈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脸色瞬间起了冰寒:“不是让你看着他的吗,怎么还让他出去了。”
小虎也是知晓元澈身份的,可他侍奉的主子毕竟不是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虽然元澈色厉内荏,却也不惧怕他。“腿长在她身上,想去哪儿谁能拦的住,再说,她也不是囚犯。”他软软地顶了一句,继续收拾满屋的零乱。
元澈也知道他的身份管不住别人的小厮,退了一步道:“他身上有伤你不知道吗。”
小虎抱了一堆贺云初换下的衣裤:“自从我到她身边后,没见过她身上没伤的时候,那又如何。”他一句怼了回去,那说话的架势竟是隐隐有些主人身上的影子。
元澈气的不轻,却也知道管不到小虎头上,气势有些萎了下来,道:“他去了哪里,可会有危险?”
小虎两手一摊:“主人的行踪,岂是我能问的。”
元澈恨恨地咬住后槽牙,拂袖出去了。
夜凉如水,小虎抱了贺云初的衣服坐在后院洗,旁边的厨房里游七盯着火苗忽闪的小药炉,打了个哈欠。在主人回来之前,他们谁都不会去睡。
主室内,碧纱橱的窗户轻轻开了一个,又倏地关上了。 云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