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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山亭
大约一柱香后,肆虐的狂风暴雨停了,天上乌云散云,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湿意,雨披贴在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袖和衣角粘粘地贴在身上,凉意浸骨。
天没有很快放晴过,但水面上,避风的艄船已经驰离了港湾,在水面上航行了。
贺云初沿着河堤走了快一里多路,才在被芦苇包围着的一处湾道里看到了一个栈道,石阶从河中往上延展,在河堤上露出一块青色的大石板,石板上题刻着“隐渡”两个字,没有描漆,但雨后却显得特别清晰。
这就是许常渊让她等船的地方了。只是贺云初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河面上一艘挂着青幡的小舢板已快速靠了过来,停在了石阶下。
贺云初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稳稳地站在船上。下一刻却愣了一下。她看着操纵小舢板的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象是时间凝滞了,停留在了某时个某段。
站在舢板上的艄公眉眼清隽,一张常年暴露在阳光下已晒出了古桐色的脸庞上,一双铜铃般的眸子闪烁着水波般的清亮,他似乎对突然降落在自己船上的人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慌乱。两下里眸光短暂的一触,电光火石之间,四周的空气冷凝下来。几乎在同一时间,潮湿的风挟卷着一股水汽朝面门铺洒过来,头顶阳光正炽,这片水汽似是从舟底窜上来的。
贺云初手腕倏地一旋,正准备攻击时,原本在舢板上掌舵的艄公突然放下手中的浆,跪在了舱板上:“少主安康。”拜的很彻底。
跪在面前的少年身板结实,面容舒阔,眉头微蹙,眸中透出有几分疏淡,象每天都会擦身而过但从未相识过的路人甲。
“司钰?”贺云初还是没忍住,象要再一次确认一般,叫了他的名字。
名叫司钰的少年似乎并不如何惧怕这位旧主人,虽然跪下了,腰背却依旧挺的笔直:“将军差小的在此恭候少主。”在他的身周,不远不近,还坠着两艘小舢板,上面都挂着青幡。
贺云初眼角一恍,心头了然,原来如此!“你投了许常渊?”竟然不知道许常渊还有挖人墙角的嗜好,不过这句话问了算白问,除了尴尬,司钰也不会回答她任何话。
司钰头跪在面前都不敢抬,不知是因激动的还是害怕的,声音稍稍有些颤:“将军在山上恭候贵客。”却没有回答少主答案已摆在了眼前的问题。
贺云初松开掌指间的暗器,轻轻哂笑:“他倒是会找人,离此还有多远?”
“过了前面的河道就是。”童子军团培养出来的人,连回答问题都简练到无法怀疑。
贺云初淡声道:“我身后有侍卫,等是不等他们?”她这句话听似语意清晰,实则暗含深义。
司钰脸上表情一顿,没有接她的话,直挺挺地起身,重新操起船浆,用力一撑,静止不动的舢板轻盈盈地划动水面,抛下后面数丈远的涟漪,飞快地向下游掠去。司钰臂上肌肉拱起,这一划不知倾注了多少力道,但他驾驭舢板的技艺娴熟,显然是做惯了的。
贺云初别开视线,心底一片沉静。
望山跑死马,欲海万丈渊,没想到远远看过去的青山黛林,身至其中,竟没有了站在山下远望时的神秘感。
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刚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滑泥泞,道路两侧青山耸立,绿树如荫,人在狭窄的谷底缓步而上,身旁时而传来或清脆婉转或突兀急促的鸟鸣,使得静谙的沟谷之道更加显得诡静。
天渐放晴,烈日再次当头照着,空气濡湿黏腻,又没有一丝丝风,有点呼吸不畅的感觉。
九曲环绕的谷底终于走到了尽头的时候,抬头望去,矗立在眼前的山峰,似乎象是一座高耸云天的屏障,延伸至天际的绿色,远比烈日更令人觉得有压迫感。
而与这耸云天的屏障一起在眼前铺开的,是直插云霄的石阶!
约这种地方见面,贺云初十分肯定,许常渊就是恶意的。她在心里把许常渊骂了几十遍,但走这种又陡峭又湿滑的地方,还是不敢太分心,渐渐把心底的怨气压了下去。
前面有带路的向导,司钰隔七八级台阶的距离坠在后面,走了一截,似乎感觉到了少主行的有些吃力,司钰往前赶了几步靠近贺云初:“越往上越是难行,请少主允卑下驮您上去。”
贺云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拒绝了他:“不用。”哪怕再不中用,也没必要让一个“陌生”生扛着走。
等终于爬上山顶,许常渊看着满头大汗象从蒸笼里捞出来般的贺云初,他眼底还是稍稍的带出了些许歉意。
“你……何时这么怂了,爬个山而已。”没错,他就是有意的。五年不见,他还不知道她复不复以往的闹腾。只是这检验的手段,是过份了点儿。
贺云初一路上的矜持在见到许常渊的第一时间挥散的丁点不剩,一屁股坐倒在凉亭石凳上,脱靴子往外倒鞋子里的水。“你太过份了吧,挑这么个神仙不落地的地方见面,玩我呢。”
气息均匀,还有精力骂人,不错。许常渊嘴角微不可见的扯了扯,挥手让跟上来的人退出凉亭。
凉亭修建在翠柏环抱的山顶,在山下看不到在阳光下闪光的琉璃顶,但站在凉亭中,却可以一览众山晓。四五个人的身影退到凉亭下的树丛中,再不见了。
贺云初自小生长在西北道,习惯了西北道的干燥,倒不是说适应不了这种潮湿的环境,只是这适应的过程是被迫的,心里有些接受不能,跟着所有的感觉都很不舒服。
许常渊亲手沏了杯茶递给她:“先缓缓,慢慢喝。”把贺云初脱下来扔到一边的靴子拎到凉亭外,放在阳光下晾晒。
贺云初心中有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对许常渊爱搭不理的。不过身上的衣服也很能受。她又开始脱衣服,解开当腰带使的蛇皮鞭子,把外罩的葛布罩袍脱了,搭在凉亭的扶手上。
许常渊看着她这种无所顾忌的样子,微微去皱眉,却没有直接就数落人,拿起被她扔在脚边的蛇皮鞭子:“用着顺手吗?”
贺云初讶异地望着他:“许常昊说是你送的,还真是你送的?”
许常渊眉头一跳:“没规矩,什么许常昊,他是你二哥。”顿了一下,还是板起了面孔:“你是不是还经常欺负他?”
贺云初却望着他笑了:“你看看你,好好个人,变什么脸,知不知道你板起脸来的样子比原先更好看,啧啧,我也就是你妹,否则,非让你这样子给迷的魂为守舍。”
贺云初原本是调/戏许常渊解气的,没想到许常渊却被她这两句话给惹了个大红脸,窘的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越来越没规矩了。”赶紧抓了她的衣服往亭子外面走,挂在外面给她晒着。等刀再次走入凉亭时,贺云初已收敛了脸上放/纵的轻浮,自己沏茶自己喝上了。
“其实我也没怎么欺负他,是他先惹的我。他在益州被人下了套,被人撺掇着布了个局让我跟人比武,你知道背后撺掇他的那人是谁吗?”见许常渊没接话,她自嘲笑了笑:“太子殿下。”
许常昊被许峥当做质子留在京城,跟太子牵涉在一起许常渊一点都不奇怪:“太子怎么会盯上你?”
“你觉得呢?”
“如果是图旧族的势力,应该找南风,族里的事,可是他在顶着。”
贺云初无奈笑道:“怕就怕别人看穿了他这个绣花伞,根本就是冲我来的呢?”
许常渊颇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南风不安份吗?”
贺云初睨了他一眼,没接话。许常渊立刻察觉他这句话僭越了:“我不是想打听你的族务,只是担心……”
贺云初却像根本把这个没当回事似的,状似无意地轻语:“不明白当初大帅为何把你送到岐山那么远的地方去,如果是益州大营多好,你知道吗,益州大营现在都快成豪门子弟渡金的跳台了,京中但凡有点门路的都把家中子弟往益州大营塞,原先庶务区只有一排屋舍,现在出营北三十里都是庶务舍区。我入营的时候带了两个侍从还遭人白眼,现在是个公子哥儿,出营之后身边都有二三十个随从。太子盯上我,与其说他觊觎我旧族的势力,倒不如说是盯上了司务营这块宝贝。”
司务营呃着整个西大营的命脉:粮草物资。但凡有野心想在西北道谋划的人,不可能会置司务营这个楔子不理的。
所以,司马云的那个位置就相当敏感了。
许常渊朝贺云初看了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贺云初到沱泞的目的昭然若揭,是他提前堵在她的前面,阻止她跳坑。但谁又知道贺云初在前面给他挖没挖坑。
聪明人过招点到为止,既然许常渊刹住了话头,贺云初很有眼色的跟上道,神色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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