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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载一直如此，妍烟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妍烟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也该习惯了，可是习惯不了啊。
她心中总是不自己的回去多想，比如现在都不由得干笑着，琢磨着千载那话。
‘还不到时候。’
那换句话来说，就是到了时候就灭了红叶狩咯？
妍烟想着，就不知道现在除了干笑还能做什么了。
夜里的空气本就带着寒意，在此时则是显得有些尴尬了。
妍烟感受到了这股尴尬，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酒，赏着月，数着星星。
从白九那个角度看，白九觉得妍烟此时看上去，有那么些落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仅仅只是这样觉得。
而千载呢，千载相当习以为然的递杯子过去，妍烟也总会相当默契给千载满上，千载喝着酒，不顾现在气氛之尴尬，继续道：“不过，‘斩草除根’这个词，从你嘴中说话，还真是有种违和感呢、”
“因为我是一只礼佛的妖吗？”妍烟笑着这般反问，话里多是嘲讽，嘲讽的是她自己。
千载笑了笑，轻描淡写的道：“还俗吧。”
妍烟心中一跳，心中升起一丝冲动。
可是那冲动刚刚冲出的瞬间，她就已经将那股冲动给平复了。
还俗？还俗又怎样？
还俗了，还能了却心事了不成。
妍烟只得干笑着，干笑完了千载没说话，她也感到气氛有那么点尴尬，于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力的道：“你也知道，上辈子他是和尚，而这辈子他喜欢白九，一个人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喜欢的始终不是我。”
“前世，他是和尚。”千载说着，话里颇有种安慰的意图。
前世他是和尚，估摸着他曾经喜欢过你呢。毕竟你是他所认识的，唯一一名女子。
妍烟觉得，千载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这个。可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
妍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喝着酒，保持了沉默。
千载看了妍烟一眼，随后又是笑了笑，道：“这里，是烟罗坊。”
话音落下，妍烟一震，心脏忍不住的疯狂跳动着。
烟罗坊是什么地方，没有谁比妍烟还要清楚。
她在烟罗坊住了那么多年，听着过往来客的故事，听他们述说着自己的愿望。
烟罗坊，是一个可以实现任何生灵任何愿望的地方。
这一点，妍烟很清楚，可她同样清楚，实现愿望的代价，是惨痛的。
烟罗坊从不接受回头客，而她妍烟，早在千年前就已许下愿望，将自己卖给了烟罗坊。
她的能力，她的妖力，她的一切，活着是为了将烟罗坊隐于世间，哪怕是死后，这一切都会转化为烟罗坊所有。
“我记得，烟罗坊不接受回头客。”妍烟颤抖着声音道。
“你有了新的执念。”千载说着这话，面上笑容依旧。
妍烟当即恍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学着千载的模样调侃道：“那我好歹也是老顾客了，有优惠吗？”
“呵呵，你猜。”千载回以妍烟一个笑容，笑容依旧，听语气却令妍烟想要千载，可惜打不过。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又给千载倒满酒后，一副相当心累的模样道：“这回，什么代价。”
“我倒不是很想你实现愿望。”千载笑着来了这么句。
妍烟一哽，翻了个白眼，立即道：“那你说什么！”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事吗？”千载回以一个微笑。
妍烟不说话了，确实如千载所说，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找千载有事，那事便是千载所说之事。
千载没继续说话了，妍烟沉默了一会儿后继续道“诸界生灵活在世上为的是什么？寻得又是什么？”
千载依旧没有说话，妍烟也丝毫没有要等千载开口的意思，喝了口酒后道：“为的是解脱，寻的，也是解脱。”
千载依旧没说话，甚至是看都没有往妍烟那边看一眼。他在喝着酒，面上笑容依旧。妍烟也在喝着酒，却是满面愁容，她的目光看向远方，似沉浸于悠久的回忆之中。
“我啊，活的够久了，现在所想要的，便是解脱。”妍烟说着，灌了口酒，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眼里露出向往。
解脱后，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了。
她想着，回忆追溯到了自己入住烟罗坊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初遇千载时，想起了自己和小和尚在一起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刚遇小和尚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刚来华夏的时候……想起了，自己还在故乡的时候。
现在故乡如何了呢。
她的思绪越追越远，直到她刚出生之时。
“想家吗？”千载忽然问了那么一句。
妍烟心头一颤，泪花泛起，身子在颤抖着，手中酒杯里的酒晃出了涟漪。
她急忙平复着内心，将酒喝了下去，故作镇定的道：“自然是想的。”
“那用你前世今生所有的一切，换一场情，一次落叶归根吧。”千载轻描淡写般说着这话，面上的笑容一如既往，没有任何情感的变化，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游刃有余的模样。
那话落下，落在妍烟耳中的瞬间，便滚入她的心中，她心头一颤，泪花在眼眶中翻滚。
她的身子逐渐化作青烟，好似随时都要消逝一般，而她的面上，却是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她扬起笑容，看着千载，哽咽着声音爽快的道：“好啊。”
话音落下，她的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滴落下来，她的身子在这一刻化作烟雾消散。
而妍烟所在的地方，仅剩一个空酒杯。
月光璀璨的星光中，依旧将光辉洒下，洒入走廊，笼罩着露台，将那空酒杯的影子与千载的影子拉的老长。
白九依旧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恍惚间她却是看到那酒杯的旁边，妍烟还在那，陪千载喝着酒，帮千载倒着酒，陪千载说着话，调侃着欢笑着，聊着天，度过那漫长枯燥的岁月。
妍烟陪了千载千年，或许千载已经习惯了旁边总会坐着那么一只会陪他喝酒聊天的妖。
可是现在，那只妖也要走了，是他一手造成的。 烟罗坊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