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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凉刚穿上小护士送来的开衫卫衣，余勒的下属也在同一时间赶到。他们是一男一女，男子白净秀气，带着技术人员特有的儒雅斯文，女子留着利落的短发，笑容干练亲和。

　　辛凉将二人带到了接待室，男特工迅速打开手中的密码箱，开始低头调试设备，而女特工则轻轻拉开辛凉卫衣的拉链，将一个硬币大小的设备粘在她的衣服里侧，一面说道：

　　“辛医生你好，我是曙光大楼内卫部队的Rita。你真有先见之明，今天穿了件开衫的衣服，这样一来，我们安装联络器就方便多了。”

　　辛凉听罢，笑得十分心虚，自然也没有告诉她原本穿着的套头毛衣被扯坏的事儿。

　　下一刻，Rita用镊子夹起一个直径五毫米的耳机，放进辛凉的外耳道里，她贴心地提醒道：“可能会有异物感，你忍一忍。”

　　确实，这感觉就像沙砾嵌进皮肉里，一阵针扎般的难受。但辛凉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不适感，只是微微皱眉，摇了摇头道：“没关系。”

　　“耳机外壳是吸光材料，在监控摄像头下不会反光，所以被侦查出来的可能性很小。以正常人的肉眼看来，它的颜色大小与内耳道混为一体，不易于分清，所以你可以放心。”Rita这番介绍似乎是为了打消辛凉的顾虑，她接着道：

　　“到时候，余议员会通过这个耳机和你联系。由于我们也不清楚现场状况，所以你过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周围环境，并在短时间内做出预判——如果遇到紧急事项，要从哪里逃生，或者借助什么工具逃生。”

　　她的口吻轻松如常，和周亦焰一样，带着看惯生死的淡定和释然。可辛凉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她睁大眼睛，认真地听着从Rita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唯恐漏下一个字。

　　而Rita似乎觉察到了她的不安，于是走上前，温和地按了按辛凉的肩膀，随即从腰间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枪递给她道：

　　“这是格洛克43，体型小，好操作，非常适合女孩用来自卫防身。不过余议员特地交待，这东西只作最坏情况下的后路，如果可以，就不要把它拿出来。对了辛医生，你学过枪支操作流程么？”

　　听到这里，辛凉回想起在射击馆时周亦焰手把手教学的情景，片刻失神后，她接过手枪，努力回忆道：“开保险，拉套筒，瞄准，然后击发……对不对？”

　　“大致正确。”说到这里，Rita好看地笑了：

　　“可我得先打击你一下，等进了那个建筑，什么都是未知数，往往理论也派不上用场。所以按照经验，我只能告诉你，如果需要赌上运气，那就大胆赌，因为有时候，退缩就意味着丢掉性命。”

　　辛凉明白她的意思，依然认真地点头回答：“我懂了，谢谢你的建议。”

　　在交接工作结束前，Rita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俏皮的表情：“知道吗，我之前问过余议员，今天我们来见的这位女医生到底是什么来头，值得您这样苦口婆心地交待一遍又一遍？”

　　她眨了眨眼，接着说下去：“而余议员的原话是——如果周亦焰算我的半个儿子，那她就是我的准儿媳。”

　　半小时后，辛凉开车来到了指定位置，辅城区是沿海的新开发区，许多建筑都刚刚落成不久，看上去奢华高端，但唯独缺乏生气。

　　这里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车子只能停在露天的划线位置。短信中所说的那栋楼在西南角，周围的几辆车像棋子一样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地上，没有半点开讲座的阵势。

　　停好车子之后，辛凉立刻往大楼方向走去。只是没走出几步，耳机里就传来余勒的声音：

　　“辛凉，现在你听我说就好，不要做任何回馈性的反应——你身边有不下三个摄像头，另外，在B6大楼的三层窗口，已经有一把狙击枪对准了你。”

　　辛凉听得一惊，整颗心脏都似乎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子，而余勒继续说：“别害怕，也不要四处乱看，继续往前走，目前这些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狙击枪只有在你掉头逃跑的情况下才会发射子弹，因为他们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你走进这座大楼里。”

　　辛凉稍稍镇静了些，可指尖依旧在不听话地颤抖。她走进大楼一层接待厅，这里以巴洛克风格为主，有巨大璀璨的吊灯，金箔纸装饰的墙面以及花纹繁复的地毯，仿佛是座奢华的宫殿。

　　大厅中有几名服务生打扮的人，看上去并无不妥之处，其中一位男子在询问了辛凉的身份之后，当即满脸堆笑地说：“您好，辛医生，讲座已经开始了，请随我来。”

　　辛凉将信将疑地跟在他身后，一直来到电梯间，服务生替她摁下三楼的数字。在电梯上行之前，他在门外礼貌地提醒道：“三楼整层都是会场，您下电梯往前走就是了，祝您生活愉快。”

　　不知是不是错觉，当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辛凉看见他的嘴角缓慢地扬了起来，露出两排白得吓人的牙齿，就像表情僵硬的微笑木偶。

　　电梯带着辛凉来到三楼，她甫一踏出门，就看见一条又黑又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两边各悬挂着不下十台的显示屏。作为这条走廊唯一的光源，所有屏幕都闪烁着白色的腹蛇标识，而蛇眼就像一个血红色的漩涡。

　　腹蛇组织，果然是他们！

　　虽然辛凉先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这样的视觉冲击下，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开始恐惧。这是她第二次和腹蛇组织接触，而她仍然能回忆起在市立医院办公楼，那个抵在太阳穴上黑洞洞的枪口。

　　在深呼吸之后，她开始沿着走廊向前走，刚走出一百米的距离，就忽然听见“啪”的一声，走廊两侧的照明灯继而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让辛凉将头扭到一边，本能地用手背挡住前额。

　　在白花花的光芒里，辛凉似乎听到了女人绝望的呜咽，她徇声继续向前走了几步，便看见一个巨大的四棱形玻璃容器，容器绝大部分都是密闭的，除了顶部通向外部一根透明管子，管子连接着一个带着手轮阀门的熏蒸罐，罐外贴着的标签上有个化学式，只看一眼，辛凉的心顿时坠入谷底——HCN。

　　氢氰酸，急性作用毒气。

　　而与此同时，玻璃容器里还有个被捆住手脚，嘴上贴着封装胶带的女人，她哭得浑身颤抖，满眼泪花。

　　辛凉认识她，她就是罗兰。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