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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人都知道会所的规矩，一旦警报响起，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在短时间内撤离，让这栋别墅变成一个脱壳之后的蝉蜕。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腹蛇组织必须另寻新窝点。

　　威廉先生扯下衣架上的呢大衣，迅速披在身上，接着是围巾，再接着是高帽子。整拾完毕后，他摁下对讲机的免提键，继而半弯下腰，冷冷地命令道：“让Moon来我办公室一趟。”

　　Moon是腹蛇组织的顶级杀手之一，剑道七段，擅用短匕和武士刀，尤其擅长斩击和突袭。

　　周醒自然知道，威廉先生这次要让Moon来对付谁。如果是近身肉搏，他一点也不担心周亦焰会输，但对方是个剑客，只要他的武器不离手，周亦焰就很难占到上风，因为子弹总有打光的时候，但徒手夺下削铁如泥的刀，却比登天还难。

　　而此时此刻，站在他对面的威廉先生习惯性地叼上一支雪茄，幽幽地开口道：“我就觉得奇怪，上周才叫人把阿建打了一顿，他现在看到我，应该跟耗子看到猫一样，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亲自来敲我的门？”

　　说到这里，他吐了一口烟圈，目光迷离却又凶狠：“果然，这个服务生是假扮的——周亦焰，他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威廉先生望了周醒一眼，随即狞笑起来：“在这个场合，看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感觉怎么样？不能相认，痛心疾首，是不是？”

　　周醒听罢，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而是淡漠地回答道：“早在那场汽车爆炸的假死之后，我就告诉过自己，要和过去彻底道别，哪怕是亲人，都不再和我有关系。从前的周醒已经死了，现在的周亦焰也不是我的儿子。”

　　话音刚落，威廉先生的笑声更甚，只是这样的笑辅以他沙哑低沉的音色，简直不像是从人类喉咙里发出来的——

　　“说得好，周醒已经死了。也对啊，那个为了你的死愧疚自责、直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的余勒，你都能狠下心泼他一身脏水，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下一刻，门外响起了叩击声，紧接着，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长着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眉毛淡到几乎看不见，薄薄的嘴唇永远保持着向下的弧度。另外，他的皮肤白到不正常，连脸上的绒毛也是白色的，像极了一个白化病人，只是看上去没有一丝病气，反倒显得杀气腾腾。

　　威廉先生轻轻地弯了弯手指，示意对方靠近，这位代号为Moon的杀手便听话地走到他面前，将右耳微微靠近他嘴唇的方向。

　　威廉先生随即放下雪茄，低声道：“替我收拾一个叫周亦焰的人，狠狠收拾，往死里收拾，最好能用你的刀剁下他的脑袋，给我的办公桌当摆件。”

　　听到这样的吩咐，Moon立刻低下头，像武士一样以半鞠躬的姿势回答：“是，威廉先生。”

　　当一切事务交代妥当，也到了他们撤离会所的时候，只是离开前，威廉先生又耸了耸肩道：“老兄你看，我是没有一点私心的，对付周亦焰的时候，从来不背着你。”

　　言及此处，他深深望进周醒的眼睛，目光狠戾阴鸷：“所以，你最好别给我干出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否则，你会和你儿子的下场一样惨！”

　　夜色渐深，辛凉却突然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平复着错乱的心跳和呼吸，可过了很久，她依然觉得惊魂未定。

　　这种害怕极度真实，仿佛梦境就是现实的预兆。辛凉披衣走下床，轻轻拉开窗帘，窗外又开始飘雪，而今晚是个月圆之夜，偌大的月亮像是天空的一块补丁，深深地扎在那里，而后伸出无形的触手和枝蔓。

　　只是越看月亮表面的凹陷和阴影，辛凉就越觉得，这其实是悬在夜空中的一个骷髅头。

　　刚才那个噩梦是关于周亦焰的，所以现在，辛凉迫切地想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她立即拿出手机，开始拨周亦焰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片刻之后，辛凉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他——

　　“看到回电。”

　　短信发送完毕，辛凉静静地在床沿坐了好一阵子，焦虑的心情却丝毫未得到缓解。她将手机通讯录翻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找到了一个安全局的座机号，如果她没记错，之前简艾就是用这个号码联系她的。

　　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拨了过去，电话响三声后被接起，简艾熟悉的声音传来：“安全局值班室，请讲。”

　　“简艾，你好，我是辛凉。”

　　听到这句话，简艾的瞌睡虫顿时无影无踪，她坐直身子，有些结巴地回应道：“辛……辛医生，你……你是找我？还是找……找周队啊？”

　　辛凉的语气轻缓温和：“你今天见过周亦焰吗？别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想确认他现在是不是安全。”

　　想到今晚周亦焰执行的“特殊任务”，简艾不由得忐忑了一下子，她并不知道那间会所是用来干嘛的，也不知道周亦焰让她假扮高中生目的何在，可在先前的行动中，周亦焰至少都会让安全局知道，可这一次，他却是单打独斗。

　　觉察到简艾的欲言又止，辛凉再一次问道：“他去执行任务了，对不对？”

　　简艾纠结了几秒，而后老老实实地承认：“对。”

　　“我知道了，谢谢你。”辛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有自己的行动机密，我绝不会打听小道消息，只是麻烦你……如果周亦焰回来了，无论他平安与否，都告诉我一声好吗？我的手机会24小时开着，任何时候联系我都可以。”

　　简艾明白，辛凉一贯谨慎得体，她此时的忧虑绝不是空穴来风，于是很快地答应道：“好，我会的，你放心。”

　　只是挂了电话之后，她找到临时代职特别行动队队长的费曼，小心翼翼地对他说：“小甜饼同志，能帮姐个忙吗？”

　　费曼喝了口咖啡，眨巴着眼睛道：“姐，以前头儿让我帮忙的时候，都会拿夜宵或者下午茶做诱饵，你这干巴巴地一上来就提要求，太没诚意了。”

　　“滚！”简艾当即抄起本案卷砸过去：“我没跟你开玩笑，这个忙不是帮我，是帮周队，他今晚在执行秘密任务，很可能有危险！”

　　与此同时，辛凉也敲开了程晚卧室的门，目光认真而坚决：“拜托了晚姨，请你让我回市区一趟，就是现在。” 你的爱燃到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