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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砍这些神仙砍得正欢时,突然身后传来个奇怪的声音。
是谁闷哼了一声?还是钝器刺入肉体的声音?
我闻声看去,鲜血顿时迷糊了双眼。
八哥的胸口此刻被一把长剑贯穿,冒出大片夺目的鲜血来,瞬间打湿了衣襟。
我戚声大叫了句:“八哥!”
骇然片刻后立马飞身上前扶住了他欲倒的身体,心下一凉:“八哥?你可还好?”
“我没事——”
连带着股股血液的流出。
我心中哽了半声:“都吐血了,还说没事。”
“你八哥血多,吐几升不来事的,而且你难道没闻出八哥的鲜血比较特殊吗?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啊——”
我没听完八哥的胡说八道,抬眼便朝着挥剑的那人看去。
是她?竟然是她!
尖尖双眼里的不屑神情,半挑的讥讽嘲笑面色下更是得意三分,见我寒光看去后,慢里慢气的薄唇轻启道:“这把诛仙剑原来如此有威力。”
除了这副熟悉的面容已经够使得本蛇震惊,她这句话诛仙剑顿时更让我骇然不止。
“你说什么?诛仙剑?”我右手扶住八哥,左手绪结着法术待她回答。
她冷哼一声后,不屑的挑了挑双眼看我,仿若是明知故问的神色。
当时我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实在太傻了。
彩花蛇啊彩花蛇,这把剑不管来头如何,能一剑之下穿透我设置的结界,在这等情形下还能毫无偏差的不引起八哥注意,从后背瞬间刺透他的胸口。
又怎么会是寻常的法器呢。
可是诛仙剑,诛仙剑。
这可是诛仙剑啊,诛仙剑一出,谁能抵挡其锋芒?
八哥本就身受重伤,诛仙剑下骇人的戾气哪里又是他能承受的。
更何况诛仙诛仙,穿胸而过的诛仙不就是毁身灭魂的?
不就是灰飞烟灭的?
还没待我骇然回神,长剑骤然被拔出,鲜血顿时溅起后红光一片。
她竟然敢用诛仙剑对付八哥,她竟然敢!
压制不住的愤怒顿时传至指间,我立马将幻化的法向那神仙打去。
本来我这极是愤怒的呼啸而去的掌风,那神仙断然躲不过。确确此刻突然一道白衣身影晃过,接住了我挥去的术法,将那女神仙拥在了怀中。
此刻八哥转瞬欲倒,我急忙扶住后没有看得那白衣身影是谁。
只听得女神仙抑制不住兴奋的唤出了句来:“北上。”
这让我意识顿时有些模糊。
并不是她口中的‘北上’使得我恍惚不止,这句话我根本就没听见。
八哥胸口已然被打湿大片,鲜血淋漓止都止不住,黑色的戾气滚滚的在八哥胸口冒着。
我鼓着眼珠子不敢相信,这诛仙剑的骇人气息竟然如此强劲。
顿时就会蚕食人的身体。
八哥双手向我眼睛扶来,低沉的嗓音轻轻道着:“阿九,别看。”
我知道八哥是要魂飞魄散了,灰飞烟灭会从伤口开始消失,也就是说他的胸口会率先没有。我抬手拉下了八哥的手来。
冰凉刺骨毫无血色,顿时寒了我半季悲欢。
“八哥是要死了吗?”
我轻声自喃。
“阿九,你可记起了八哥——”
我顿时愣了神。
此时此刻,八哥还是面带熟悉温润的微笑,眼角熟悉的嫌弃不减。
咳嗽半响才无奈道出,当时的我并没有过多在意这句话,却也没明白这句话。
我立马抬眼向打伤八哥的女神仙看去,本是想看得她有没有受伤。可是这女神仙旁边的旁边立着的白衣男子,生生刺痛了我的双眼。
是啊,妙涵女仙君不是你旭尧心窝窝里的女子吗?
我刚才那一掌如此强劲,若不是你上前抵当,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将其消灭。
果然你救她倒是积极得很。
可是眼下不是和那女神仙算账的时候,我转眼向旭尧看去,他也同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我来。
我道:“旭尧,你不是帝君吗?你不是上神吗?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治好诛仙剑的戾气创伤。”
这是本蛇半辈子里说过最窝囊的一句话。
旭尧依旧以他淡漠的语气回着:“彩彩,诛仙剑的伤是没有救的,即便是有,顾寻之的伤势也救不活。”
他这话未完,我连连讽笑了几番。
是啊,本就是没有救的又何必自找笑话呢,他旭尧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即便是有得救也断然不会那么容易。
他又怎么会虚耗自己的法术或者其他,来救一个萍水相逢的半人半鬼呢。
这本这人就是不该存在于天地间的人鬼,你帝君没有替天行道除了他就很仁慈了,我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你救他。
我这连连讽笑惹惹得了妙涵女仙君不乐意。
她估计是觉得我不该这般语气同旭尧说话,抑或是不该给旭尧摆脸色看。
于是尖尖的眼睛不顶了,倒是冒着细细的嗓子不乐意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本仙君问你——”
我冷目看去,寒光乍现,骇人的气息顿时让她把未说出的‘话’给咽回了肚里。
“八哥,我们回行不周峰,榣风定是会有办法来救你的。”我转目柔柔看向扶着的男子。
眼下他已然透身是血,苍白的面色是是何等的可怕。
“不用了,阿九。”
八哥立马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微微颤抖下捏了个诀传至我灵台。
“阿九,等你记起八哥那字条再拿出来看。”
他这话说完便看向旭尧。
神色空洞可怕,又仿若是极是宽慰。
我不知道他在寻求什么,更不知道眼下他要以这种眼神看旭尧。
其实追究根底,我还是忘了问他为何要冒着生命危险上这九重天偷盗仙草。我最终还是没有看清,这本就是一场算计。
八哥说诛仙剑留下的戾气蚕食着他的意思,他不愿意就这样苟且的死去。
与其终有一死,还不如我这做妹妹的亲自送他。
可是,我怎么下得了手,怎么能下手!这是我的至亲至爱的八哥。
我和他萍水相逢,认识以来不就约约一年,共处的时间也就那大半个月。可即便是半月哪怕是几天,我也觉得这个八哥是不同的。
熟悉而又陌生的不同。
诛仙剑果然是上古神兵利器,它的消磨魂魄肉体的时间下,使得八哥痛苦不堪。
我原是以为自己是不会狠下心来送他一程。
可是当脑中的片刻失忆后,待回神才看清,自己做事竟然可以如此决绝。
当时是,我的一掌成功的打在了诛仙剑的伤口处,八哥猛然一震后,加快了这戾气的蚕食。
这一掌使得我手脚瞬间冰凉,心下止不住颤抖。
我至今不敢相信,八哥竟然是死在自己手上,还是死在我失了记忆,耳朵阵阵忙音的那一掌下。
本蛇又到底都在做些什么啊——
“八。八哥——”
我哭了,我从来没哭得这般狼狈过。万儿八千年里,我彩花蛇何时如此窝囊的哭过一回,原来是没经历过大彻大悲,哪里懂得眼泪的真正含义。
八哥对我亲厚的笑了笑:“阿九,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怪八哥。”
我不晓得八哥这话的意思,可是我却明白,他这次是真真正正要死了。
不会因为他的特殊半人半鬼幽冥地狱收不了,就死不了。
八哥是真的会永远消失在世间,如同月海花里的幽冥老母一样,一丝念想都留不住。
想到这里,他逐渐透明消失的身影,连带着那虚无缥缈的声音和血红色的甘甜气味的空气都一起幻化。
我顿时淌出几行血泪出来。
“八哥!”
我声嘶力竭的唤了他最后一句。
分不清是刚才受到八哥溅到的鲜血,还是我流出的血泪。颜色夺目得惊人,而我那双瞎眼珠子,眼下竟能完全看清这个场面。
八哥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安蓝,我很想你。
可是安蓝又是谁,谁又是安蓝?
鲜红的消失幻化以及八哥透身是血的情形再次震撼了我。
看见他逐渐变得透明的身体,安详的双眼,惨白的面目,以及那虚无缥缈的一句呼唤。
顿时额头传来阵阵钝痛,像触动了某个阀门般,一股记忆从灵台深处涌出。
喷薄呼啸而过。
不再是往日的抓不住快速溜走。
它片刻就占据了我整个大脑,数万年积攒的法力协同记忆瞬间吞噬。我的身体此刻不知何故发出了一股结界,波动的震荡使得在场数人连连后退不止,逡巡之间就震退了东灵三仙。
妙涵女仙君急急挥出诛仙剑,才极是吃力的没有被刮走。
旭尧在旁边堪忧的唤了句:“芷汀?”
这如当头棒喝的名字,我顿时悟了。
我的容貌,我的头发,连带着我那不高个头的身体都全全改变,削骨活生肉的痛处瞬间占据了我的灵台。
我是芷汀?还是芷汀是我?
大悲大切的哀恫,不知道是由于结果太令人受不了,还是八哥的死亡震撼到了我。
不知道连连发出的大叫是真自己喊出的,还是心底的影子在喷薄呼啸。
是啊,我是芷汀。
我便是那个消失了三万年的神女。
那个生来就是帝君命格,入住肴瀚宫里无父无母上古白矖一脉的传承,那个笨鸟琰燚找了多年的失踪没察觉到的主人。
可是我又是安蓝,我投胎第一世的凡人名字。
往事种种如风飘过。
记忆的恢复连带着整个人的改变,我突然明白了为何八哥知道那诛仙剑救不了还要让我送他。
明白了为何旭尧其实有那个能耐可以救,却诓骗我无可奈何。
他等的不就是我的觉醒?
以血之誓,成就了上古禁术血脉相连的唤影记忆术法。
这禁术的高超便在于,受禁之人除了不得好死之外。
魂魄合着肉体永遁六道轮回之外,受尽无边折磨,最后才会灰飞烟灭。
我的八哥,是世间最好的男儿。
可是为何他这一生会这样的被我给耽误,成了最后半人半鬼,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连着最后的死都同我脱不了干系。
我不能原谅自己,更不能原谅旭尧。
他既然是位处上神,诛仙剑的创伤是可以耗损修为来治疗的,可是他算准了八哥的不知道,算准了我的不知道。使得八哥大限之时,生生逼得我出手,来完成这禁制的最后一步。
至亲至爱的人,必须使出术法来送走那个祭奠禁术的,方能完成上古禁制血誓。
这样我才能够由着血脉相连,重新唤醒记忆,再次苏醒过来。
天空飘起了雪花。
如同投胎做人的那年冬天,我和八哥看过的那场大雪。
缥缈寒冷得彻骨。 造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