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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鬓如霜（七）
而后的几天，溯光一直没有见到泠七，并不是说泠七失踪了，而是她每天早出晚归，和溯光的时间错开了。
清晨，泠七从床上醒来，望着房顶呆了一会后，很快就沉默着起床洗漱完毕。
走出门时，天空还未大亮，淡青色的雾气还笼罩在街道上空，偶有几声犬吠传来，反而显得街巷更加的幽静和萧索。
不知走了多久，街道上依然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也没有，泠七想着今日是自己太心急了，起的有些早，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会，等人出来了再继续寻找先生吧。
待她转过身时，想回客栈休息一会时，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摊，小摊前支着一个铁锅，正在冒着袅袅烟气。泠七刚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朝着小摊走了过去，打算吃些热乎的再回去。
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拿着大勺正在搅着锅里东西的老婆婆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东西可是你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好啊，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泠七说话时已经走近了，她好奇的往铁锅里看了一眼，半透明的汤汁在不住的翻腾，随着勺子的不断翻动，一个人头忽然从锅底冒了出来，双目紧闭，脸上的表情却是诡异的平静。
哪怕是这样，泠七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先生？”泠七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惊声尖叫。
“我说了，我这里的东西都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老婆婆狞笑着，身体一点点的融化，不过片刻便将泠七包裹在了里面，强烈的窒息感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强忍着晕过去的念头，努力的伸出手，似乎要摸到锅里漂浮着的人头，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摸不到，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只有刺耳的尖笑在她耳边回响……
“啊！”泠七惊叫一声，蓦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心脏跳的飞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后背上带着冰冷的黏腻感，显然是被刚刚的噩梦吓出了一身冷汗。
泠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清了周围熟悉的环境后，不安的跳动着的心脏这才平静下来一些。
还好只是一场梦……
还好一切都不是真的……
……吧……
泠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不安全部呼出，先生一定会没事的，他现在一定在哪里等着我呢。
一定是这样的！
“泠七，你怎么了？我刚刚听到一声尖叫，你没事吧？”
听到动静赶来的溯光急切的拍打着房门，担心泠七遭受到了什么危险，声音里的担忧泠七听的很清楚。
泠七心中一暖，急忙过去打开了门，对着着急的溯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溯光姐姐不要担心，我没事，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吓到了而已。”
溯光狐疑的往屋子里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后，这才放下心来，但她还是板着一张脸，看着泠七眼中的血丝，随后又落在了她睫毛下一片乌青的黑眼圈上，一言不发。
泠七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尴尬的笑了笑。
“你这黑眼圈再养两天都快比你的眼睛大了。”溯光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我过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就没有了。”泠七讨好的把溯光请进屋子里，撒着娇说道。
“过两天？”溯光挑挑眉。
“呃……那姐姐说什么时候？”泠七觉得今天的溯光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好像严肃了很多，说话时也不自觉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现在就回床上躺着睡觉去。”
“不行，我还要出去寻找先生。”泠七脱口而出，但对上溯光严厉的眼神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可以今天晚上回来早些，这样就可以早点睡觉了。”
“好，那今天晚上我等着你回来，亲自看着你入睡。”溯光斩钉截铁的说道。
泠七懵懵的点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踏进了一个陷阱里面。
“那你先忙，我回去洗簌了。”溯光飞快的说完这句话，又飞快的离去，担心再待下去会在泠七面前憋不住脸上的表情。
不过用墨白的这一套还真是有用，拿来唬人最适合不过了。
溯光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忍着笑，对着镜子摆出了墨白吓唬她时，时常露出的表情，倒把自己逗的咯咯直笑。
另一间屋子里，墨白听到溯光刻意压低的笑声，嫌弃的摇摇头，“又傻了。”
泠七走出门后才发现外面的天空还是蒙蒙亮，晨雾未散，眼前的景象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一样，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样的场景和梦中的至少有七分相像，但不同的是周围还有几个早起的人，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情，为一天的开张做着准备。
不过是个梦罢了，泠七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鼓励着自己向前方走去，继续打听先生的下落。
不过一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有人见过，说不失落那是假的，洛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几天来已经快把这里逛遍了。洛城的周边还有其他的小村庄，但想要前往村庄的话，洛城是一个必经之路，所以泠七才愿意在这里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不过若是今天再寻不到的话，她就打算着去周围的村庄碰碰运气。
早起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人罢了。问了一圈后，都得到了同一个答复，泠七叹气一声，又继续往前走着，准备换一个地方继续找。
前方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人影正在慢悠悠的向前走着，泠七想了一下，立刻小跑到那人的身边，小声而客气的询问道：“抱歉，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可以吗？”
“什么人？”斗篷下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娇媚。
“你见过一个身穿白衣，怀里总是抱着一个古琴的男子吗？”泠七只惊讶了一秒钟，便很快的问道。
“抱着琴的人？”那人似乎轻笑了一声，然后才说道，“这人我见过。”
“……真的？”这几天听到的都是相反的回答，听的她的心已经麻木了，忽然间听到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泠七反而有些措手不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骗你做甚？”女子的声音带了些不屑，“想知道你家先生在哪话就跟我来吧。”
女子说着便率先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却发现泠七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见泠七还站在原地，不耐烦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跟上来。”
“我还有朋友在客栈等我，我想先去跟她们说一声。”泠七解释着。
“说什么说？很快就回来了，耽误不了你多久。”女子的声音更加不耐烦了。
“这……”泠七有些犹豫，好不容易知道了先生的消息，泠七现在恨不得自己有一双翅膀，可以立刻飞到先生身边，但想到溯光现在还在客栈里等着，泠七又觉得不告诉她一声的话，溯光姐姐又该担心了。
思前想后，在女子再三的催促下，泠七还是抵不过心中对先生的思念，她对着女子点了点头，跟上了她的步伐，却在女子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咬破了指尖，每隔一段路程就挤出一滴血珠落在地上，给溯光和墨白留下了记号。
两人沉默的走在路上，泠七紧跟在女子的身后，从天色未亮一直走到烈阳当空。女子似乎感觉不到疲惫，一直快速的走在前面，泠七气喘吁吁，又热又累，两腿发酸，不管问几次还有多久到，得到的回答都是“快了”。
两人的路越走越偏，从热闹的集市一直走到了偏僻荒凉的郊外，女子似乎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带泠七走的路都选的是人烟稀少的地方。绕是泠七再怎么心系先生，这回也发现了不对劲，而且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两人的对话，泠七终于发现自己心中的异样感从何而来。
泠七停住了脚步，默默的注视着女子的背影，将怀中的古琴抱紧了些。
“怎么不走了？”女子也停了下来，不耐烦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我家先生？”泠七冷静的看着她，像是要透过兜帽看清下面的表情。
女子沉默了一下，忽然嗤笑一声，“本以为能骗你乖乖的过去，没想到却被你发现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骗我？我家先生在哪？”泠七紧抱瑶琴，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质问着女子。
“聒噪！”女子似乎被这不停的质问激怒了，只见她的斗篷一侧微微一抖，一道绿色的细影飞快的从中飞出，直冲泠七的脖子而来。
泠七却毫不慌张，沉着冷静的从琴底抽出一柄长剑，银光一闪，绿色的小蛇就被劈两半，倒在她的脚边。
泠七看清了她斩中的东西后，从心底升出一阵反感，她自幼便害怕这些软体动物，尤其是蛇，此刻看见这样一条趴在她的脚下，吓的她简直要叫出声来。
她勉强压住心里的恐惧，长剑直指女子，“我家先生现在在何处？”
“你家先生……呵。”女子冷笑一声，眨眼间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泠七的视线中，泠七心中大惊，警惕的看向四周。
“藏头畏尾的算什么？快出来告诉我先生的下落！”
“呵，我不就在你身后？”娇媚的声音在泠七身后响起，声音响起的同时泠七立刻回头，却不想正中了女子的下怀，她的兜帽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一团绿色的雾气从她口中吐到泠七的脸上。
只是吸了一点，泠七就觉得身体渐渐的不能动弹，眼睛也不受控制的想要闭上，最后看到的景象就是女子一半妖媚，一半却被青鳞覆盖住的脸，美艳又狰狞。 少女除妖手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