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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是京都这段时间来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蓝蓝的天空中只飘了几朵雪白的云,苏柒柒站在丞相府中庭的院子中仰望着这京城的天空,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在这个地方看京都的天了,今日之后,她就要离开这个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去到那个苏家祖祖辈辈都生长的扬州。
院子里的下人大多都被苏擎遣散了,如今只剩了几个小厮,还有那位跟了苏擎很多年的管家,然后就是苏柒柒身边的绿萍了,只是近几日来苏柒柒都不大见着绿萍的影子,大概是府里下人少了的缘故,她要忙的事情也多了些。
白日喧嚣,苏擎带着苏柒柒在这府中转了转,下人们都在打包剩下的东西,现在丞相府可是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也多亏顾驰搞了那些刁民整日围着苏府,外面的人倒也进不来,里面发生的事他们也都不是十分清楚,只是京中朝堂那些人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苏擎,他毕竟在丞相之位多年,顾驰可也是借了他的手铲除了不少异己,可到头来得罪人的确是苏擎,那些个人刚开始时还派了探子来监视着,后面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便撤了自己的人,剩下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苏柒柒想着大约也被顾璟宸的人处理掉了,这也是为何苏擎拖了这么久才决定出京时间的原因,总是要让人对他放下警惕的。
长信殿里,顾璟宸在案前翻看边境来往的各种信件,信纸摆了满桌,他的手中握着一份,眼睛盯着看,却是看了许久都不动弹,桂齐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这都半个时辰了,殿下一直拿着那同样的一份,有意思吗!
窗外风刮来一阵梨花香,沁人心脾,顾璟宸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合起手里的信件,将桌上的信件胡乱塞进了一本书里,“桂齐,现在什么时辰了?”久久没听见什么动静,他这才彻底醒神,他回头正看见桂齐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不好意思,他一时忘了桂齐不会说话了。
远处的太阳红彤彤的一团,映着半边天都是鲜红的,顾璟宸觉得今日的夕阳像极了受到鲜血浸染的模样,宫里的膳房又开始传膳了,各宫的宫人们都陆陆续续去御膳房盯着今日的菜式,看谁宫中又得了什么好东西,顾璟宸估摸着现在大约是到了酉时,也不知丞相府收拾得如何了,按着兰旭与苏擎的商讨,不出意外他们应该在亥时时分就出城门了,他双手在背后握紧,此次苏家离京是未上报皇帝的,所以他不能亲自出宫,以免暴露了他们的行踪,那日兰旭守备图上那几个重要的关卡他也派了可信之人守着,这一路定是护着他们安全到达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这心中还是有些不踏实。
长信殿的大门突然被拍的咚咚响,顾璟宸与桂齐不约而同的皱眉望向同样的方向,平日里宫人们见着长信殿是躲得远远的,头也不敢抬飞快的走过,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些宫人是断断不敢如此大胆的。
“桂齐!”顾璟宸示意他去开门来。
殿门打开的瞬间,一堆内监从外面跌了进来,大内监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长信殿的宁静,“殿下,殿下不好了!”他跌跌撞撞的跑向顾璟宸,下台阶时竟是直接滚到了顾璟宸脚边,顾不得掉落的帽子,他抓着顾璟宸的衣衫,脸上全是惊恐,像是吓得不轻,整个人都在发抖,头上却全是汗水。
顾璟宸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直接将他从地上揪起来,“怎么了?”
大内监咽了口口水,双手有些颤抖的指向那个地方,那是宣室殿的方向,“陛下,陛下刚刚用了晚膳就开始吐血,现下已经是不省人事了!”
顾璟宸脑中一下就开始嗡嗡的想,这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去宣室殿!”
一路上,这一行人匆匆的奔向那个地方,那是整个皇城的核心所在,顾璟宸看着这宫中还是如平日一样平静,并无半分慌张模样,只有自己这边是行色匆匆,“大内监可有通知太医院来?”
“已经叫了几位大人去宣室殿守着了。”
“此事先不要外传,各个宫里包括延寿宫那边也先不要走漏风声。”顾璟宸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如今上官玦带着一部羽林在外,边境战事尚未明了,城内只有二三部羽林军,顾璟枫走后顾璟祺又是笼络了不少兵部要员,眼下半个兵部怕都是他囊中之物,若是皇帝病倒的消息传了出去,储君未定,怕是京都要大乱。
“若有人去宣室殿探视,就说陛下近日操劳头风病又犯了不想见人。”宫中的人都是知道顾驰这个毛病的,况且每次逢上这头风发作,不论身边是谁,他都会大发雷霆,这可是没人招架得住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十分默契在这个时候从不去打扰他,免得自讨苦吃。
“是,奴才记下了。”大内监不停的擦着额上的汗,也不知是这一路走太快的缘故,还是被吓着了,他跟在顾驰身边多年,可也是听惯了那些皇帝病危,皇子相争的故事,历来这样的事总会搅起一阵腥风血雨,今日他见着顾驰吐血时可是吓了半死,幸好他昏迷前让他来寻顾璟宸,否则他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顾璟宸赶到宣室殿时,门外的禁军守着,看着与往日并无不同,他大步踏了进去,“守好这里,没有本王的同意谁也不准放进来!”他的眼神与往常不同,带着杀意,这是见惯了血腥的人才懂的眼神,“桂齐,你留在这里。”他知发生了布防图失窃后宣室殿周围的人都换成了顾驰的亲信,可他却是信不过的。
宣室殿的门在他身后缓慢的关上,本就是日暮西沉,此刻的宣室殿内有些暗沉,顾璟宸看见顾驰躺在后面的暖阁内,床边围着一群太医在为顾驰诊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嘴里不停说着什么,还有一堆有些慌乱的内监,只能在一旁焦急的走来走去,那个顾驰一向习惯坐的那个位置旁边,一大摊还未来得及清理的污血摆在那里,顾璟宸微微皱眉,他慢慢走过去,他眼中只看见那些人在见到他时脸上露出了有些欣喜的表情,好像是在叫他,可他却听得不是很清楚。
“殿下殿下!”太医有些急迫的叫着他,顾驰这情况看着可不大好,他们是不是该通知各朝臣还有各宫室。
“如何?”顾璟宸站在那里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那是他的父亲,此时的顾驰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如同一张白纸,嘴角还依稀可以看见有些干涸的血迹,那被子盖在他身上,胸膛像是没有一丝起伏,若不是太医们还未开始哭诉,他都怀疑他已经断气了。
“陛下看着像是中风了,这是从前头风的并症,现在陛下已然是昏迷不醒,臣等也实在是无能为力,殿下早做安排。”太医们跪了一地,顾驰这次的病症实在是太突然了些,原本太医院开的药方当是能缓解几年的,顾驰每日也都在按时服药,他们也不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顾璟宸皱眉,“把你们能用的都先给本王用上,其余的事不用你们操心。”他倒是没想到顾驰临昏迷前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他,这是说明在他心中还是有自己这个儿子一席之地的吗?顾璟宸头也不回的走出暖阁,“你们就在这里好好照看陛下,管住自己的嘴,这段时间你们的家人本王会派人替你们照看着!”
身后的几位太医听到这话腿都软了,这不是在用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他们吗!从前他们还在说这位三殿下看着最是老实的,如今才算是了解了,他们能怎么办,宣室殿被层层把守,他们只有听从顾璟宸的指令行事。
“桂齐,把我们的暗卫全都调出来守着宣室殿,不要让任何人进去,再派些人去路上接薛晓,我要在最短的时间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唐楠前几日说他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算着时间应该后日就能到了,可他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了,应该是说顾驰等不了那么久了,他要尽快弄清楚顾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再做后面的打算,若是薛晓还能施救,他也就不用做之后那些事了。
夜幕渐渐降临,丞相府内所有人都整装待发,可此刻守在苏府周围顾璟宸先前安排的暗卫却突然被召回了大半,只留了几人守着,这一切也是苏柒柒不知道的,苏擎闭眼坐在花厅中间,苏柒柒坐在下首,她身上穿了那件顾璟宸送她的白狐狸毛大氅,手上紧紧抓着那块翡翠玲珑玉,她还是舍不得将它压在箱子底下,临行前把它拿了出来挂在了身上,权当是顾璟宸陪着她了。
兰旭说亥时城门换防,届时都是他们信得过的人,苏擎就可带着苏家从京都的南门出去,那一路无多少阻碍,可直通扬州,不出五日便可到达。
“咚咚咚,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咚咚!”外面打更人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丞相府,苏擎在那一刻睁开了双眼,“我们走!”
苏柒柒望了一圈这个地方,这就要离开了吗?
“咚咚咚!”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透过那木门穿进丞相府,苏擎护着苏柒柒紧皱着眉头回头看着大门的方向,这时候究竟会是谁! 吃货王妃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