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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的没错。”

　　来自“陈钰儿”口中的话，此时此刻，却是忽然变化，语气截然不同。

　　那个女人，身遭的光扭曲，如粉末般被吹散。像素点重组堆砌，最终，变为月阿姨模样。

　　一如很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女人，东方人标准含蓄又精致的脸，一颦一笑，翩若惊鸿，水袖飞舞了空花。她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好似百合与玫瑰编织成的人儿，两种香味。

　　柳云飞一直觉得，月阿姨比淑宁美多了。只可惜，陛下不喜欢——喜欢之人的不喜欢，一句抵一万句。

　　“很厉害的幻境，”柳云飞称赞，“如果没有那些破绽，或者我更迷糊些，我怕是要真被你关这里一辈子。”

　　月阿姨勉强凄笑，“又怎样呢？不过是旁门左道。柳儿刀意太厉害，一介弱女子无能反抗，也只能出此下策。”她叩一个响指，周围的世界忽然崩塌掉，日记不见、舰桥不见，整个世界唯有两人，以及环绕两人的黑暗。

　　“这些也都是你想象的么？”柳云飞凝望逐渐消失的避难所控制台。

　　月阿姨摇摇头，“不，”她重又掏出那本日记，停顿片刻，大概是整理语句。良久：“我的能力是把别人拖入自己记忆，和他一起经历自己曾经历过的事......所以才能完美瞒过你。所以，其实......”

　　“都是真的？”柳云飞惊讶。

　　“对，都是真的，包括巨大骸骨，骸骨的日记，以及你的日记。所有的都是真的。电子音口中的‘第二次入侵者’，就是我和你，你刚才看到的，正是我看到的一切。”月阿姨凝重，“你应该也忘了吧？当初，是你带我找到了这里，重启了控制台，帮我治好反噬，以及......更换肉体。”

　　“原来如此......万岁爷说的那天，我带走你，原来是带到这里？”

　　“嗯。”

　　“淑宁也知道你变成了她？”

　　“知道，”月阿姨欣慰，“她是个很好的丫头，很聪明，很厉害。皇儿不该束缚她的。她生来就该是翱翔的鹰，不是金丝雀。那天我和你回去，跟她提出换身份，她很开心，开心我帮她解放。”

　　“你们也的确是......造化弄人。”柳云飞叹，“如果生来就交换身份，该多好呢？”

　　“可如果生来就交换身份......我们还是彼此么？人是精妙的机器，一个螺丝钉不一样，就截然不一样。走下去的意义，就是纠正遗憾。你瞧，假如没有你，一切都会好幸福，一切都会好。”

　　“真的会好么？”

　　“当然啦。你瞧，假如没有你，天下武林不会知道皇儿在算计他们，一切可以如皇儿愿清算——自然也可以如我愿，在皇儿最风光的一刻篡位。淑宁可以一直做她梦寐以求的北荒雄鹰，我也可以封皇儿为‘皇夫’。这本是完美的计划。”声音逐渐怨恨，“淑宁为此割掉乳房，毁去嗓音；我为此顶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痛苦侍奉皇儿......现在可好，我们的付出，全都被你毁了。是你对不起我。”

　　柳云飞恼，“你这是什么话？行，就算我对不起你。可月阿姨你这样，又对得起谁呢？你让苍生送命，逼万岁爷忍苦。害了无数。明明是你教我们善良，如今你自己却打破了。你去问问天下疾苦，我对不起你，你对得起谁？”

　　月阿姨摇头，“不问。苍生太多，我只求问心无愧。”她当真毫无愧色。

　　柳云飞怎也料想不到月阿姨会如此态度，一时干脆愣住，全不知怎样回应。良久，他回忆着过去月阿姨温柔的一幕幕，他与万岁爷相处的一幕幕，与淑宁、与龙九、与红雀、与所有所有人的，一幕幕......痛苦喃：

　　“为什么，大家都变了。”“一点一点，圣上也是，你也是，淑宁也是。”

　　月阿姨惨笑，“你什么都不想要，你当然不会变。全天下，只有最幸运的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难以形容的意味，渐行渐去，柳云飞默。

　　堵塞感忽然重回他的身体，周围的黑暗，与月阿姨一齐扭曲消逝，好似被人揉成纸团。柳云飞开始说不出话，心脏也很闷，这种无法控制身体的难受大概持续四分之一个刹那。

　　风声，忽变得响亮，皮肤感觉到凉与冷刺，忽然地，“鬼压床”结束，柳云飞猛一个挺身睁目，入眼，竟是黎明的天空，与两座骇人“珠穆朗玛”肉弹。

　　“额，医扒皮？”

　　——见峰识女人。

　　“啊呸！你也知道醒啊！你是不是睡得超舒服！甚至还想再睡一会儿？知道我们为了把你带走多累么？”小医仙生气痛骂，好像很不服气。不过柳云飞观察到，她眼角隐约有泪。

　　大宝贝儿轻戳柳云飞肚子，发现柳云飞目光转向他，下意识缩小脑袋，“那个那个......你别怪她骂哦，”大宝贝儿有些弱气，似乎，自知道柳云飞是最后一个纯血魔族起，她就对柳云飞态度很敬畏。“那个......当时......你啪的一下就和敌方大姐大一起晕那儿了，还倒得挺对称......”

　　“后来呢？”

　　“后来，那和你很像的女人执掌大局，命敌人一拥而上。幸好白衣姐姐突然出现救了大家......龙哥哥鸟姐姐陈姐姐虎姐姐福尔摩轩哥哥拼命断后，玄武哥哥把你使劲拖出来......现在咱们背后还吊着好几万追兵呢。”

　　“哇噻！玄武突然跑这么快了？他不是乌龟转世吗？明明他过去位移都靠红雀踹的。”柳云飞惊叹。

　　“柳哥......我那是懒。龟兔赛跑还是俺赢了呢......”玄武很尴尬。

　　“我淦！柳犊子！这特么是重要的事么？？？他们都快凉了啊魂淡！！！”小医仙对柳云飞这跑题能力绝望了，“你快点儿！卷发装逼怪说只要你醒来见着这丫头！就能逆转局势！你倒是赶紧给我放大！”

　　“骚瑞骚瑞，咳咳，等会儿，我学个技能。”柳云飞挠头，望大宝贝儿。

　　大宝贝儿立马心领神会，悄悄附在柳云飞耳边，把一口诀快速念给他，柳云飞听过口诀，表情突然便秘。

　　“你确定是这个么？”他蛋疼。

　　大宝贝儿急，“诶呀诶呀！先祖语翻译过来就这么奇怪！能有什么办法？反正默念也可以！”正巧，这时不远处有几个阻截的敌人，玄武特地放弃规避，直接冲过去，大宝贝儿也满怀期望，黑亮的眸子，等苏醒的男人表演。

　　“行吧......”柳云飞长叹。

　　他凝视那几人，很小声地，念出口诀。

　　“......我，蒙面野爹，听话......”

　　“噗嗤。”

　　小医仙笑场。

　　——紧接着，随这一句奇葩的话，前方阻截的黑衣人，忽然齐齐顿住，好像卡帧的动画。

　　柳云飞随手一指，那些人......忽全都做起了跳跃运动。如果有某个异世界的人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乃是传说中的全国第三套广播体操《舞动青春》中，最玄奥，最狂猛的招式....... 我们只做正经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