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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至大殿,为乔咏贞接风洗尘。酒过三巡,使臣方道明来意,直言不讳,意欲将咏贞嫁于金石皇帝,结两国姻亲之好。
乔楚使臣各个目光灼灼,乔咏贞也笑意儒雅地盯着独孤傲与步清欢二人。同起同坐的帝后,数百年不闻了。
独孤傲眼睑微开,眸光如刃,扫过乔咏贞及一干使臣,声音冷傲:“朕册后之日已昭告天下,后宫无妃,此生仅皇后一人耳。皇后,仅妻子一人耳。妻子,仅清欢一人耳。”
确实如此,五国皆知,决绝而深情。
但乔楚使臣既负皇命在身,不怕死地道:“请恕小人无礼。敢问金帝,若是皇后久年无子,又该如何?”
独孤傲锋刃目光,锥刺使臣:“朕已册立储君。”
那名使臣犹如芒刺在背,仍撞着胆子问道:“请再恕小人无礼。敢问金帝,若是皇后轰然长逝,又该如何?”
独孤傲收回目光,面色仍是倨傲:“无此可能。”
乔楚使臣哑口无言。
步清欢挑眉,长睫微掀,唇线弯弯,笑里藏到:“段侍郎不远万里前来金石,只为咒本宫早死?乔楚礼部外交礼仪,实让人耳目一新。”
那名礼官肩胛一抖,连连告罪。他正是文举出生榜眼、礼部侍郎段谨言,却不想竟然被步清欢一言戳破身份。可见其识人之明,此女绝不容小看。
步清欢摆摆手,不予计较。转眸盯着低眸浅笑的乔咏贞,道:“咏贞公主,金石国好男儿,比比皆是,何不作他人选?”
倒不想乔咏贞爽快答应,目光似有如无地落到了对席白朗月之处:“倒无不可。但求文武双全、德貌出众者,且须得小女看得过眼。”
步清欢洞悉底蕴,似笑非笑。到底是白朗月年少英俊,收得一颗贵女芳心,还是阎王殿出手之快,已让乔乐动心?
不管如何,有咏贞公主首肯,步清欢也好便宜行事。于是,她广招天下青年才俊,入上京城,文试武斗。这番一阵折腾,便是半月有余,优胜者十人,白朗月恰在其中,连玉无心也凑上一脚。
最后一番抉择,却是由乔咏贞亲自来挑。
咏贞公主诗画琴舞皆是出彩,可见乔帝心诚,下了大本钱,然而却终究只是一颗棋子,可悲可叹。她一一考量诸人,最后择白朗月为夫。
这一切并不出步清欢所料,二人早前便眉来眼去,众人看在眼里。如今轰轰烈烈一番举国择夫,也不过做做样子。
撇开白朗月与玉无心,步清欢私下拜访了其余八位应选之人。这些个青年才俊,有真才实学者,能为独孤傲所用,赐官从政,为朝中清派带来一股新鲜血液,对金石国而言大有裨益。
为帝为王者,须得培植心腹。为俊为杰着,盼着有人赏识。步清欢无疑相马与相人,都是一把好手。
寻常后宫不得干政,但步清欢却偏要干政第一人。竟还丝毫不引青年俊杰反对,反倒是备受拥护。她时常滞留,独孤傲批阅奏章的明政殿,久而久之,众人习以为常了。
“举贤为官,倒也不怕连坐。”独孤傲瞧着步清欢私下递给她的信笺,举荐那八位俊才为官。官位有缺,自然会有不少人举荐,但最终由皇帝抉择。
朝臣举荐之人,若能上位,复而为己所用,连成群带,长此以往,必然拧成一股麻绳,他日让皇室都忌惮。但若举荐之人犯错,荐者往常也会受到波及,扣上识人不明之过。
步清欢所举之人,他日若为官,那自然是站在独孤傲一侧。她短短时日,就能得知上京城所有官职空缺,还能恰到好处,巧妙地找人替补。实在令独孤傲小小震撼,他的皇后果然本事不小啊!若是寻常帝王,的确应该忌惮。
但独孤傲却觉心安,他知她想为他分担,想让他没那么操劳。一如他也时常分心去照管万摩与沙驰。
“唯才是举。焉能因怕受到牵连,便埋没人才?”步清欢吃着果脯,斜倚在贵妃榻上。玉无心混迹于招驸马大军之中,本也是为了探探那些人的人品与才能。
独孤傲但笑不语,步清欢所举荐之人,他自然会格外留心。然而,还有另外一事,迫在眉睫。
他随即册封白朗月为昌和侯,赐居侯府。如此白朗月与咏贞公主,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虽侯爵乃是虚位,并无实权,但却是高位。原本独孤傲也想为白氏兄妹,多谋福利。
乔乐本已为咏贞公主置办嫁妆随行,本不准备让她再回乔楚,非得嫁进万摩不可。喜报送至乔楚皇宫,乔帝大笔一挥:准。
一切顺利异常。
如是一来,按公主之礼,为乔咏贞与白朗月举行大婚。帝后二人主婚,风极一时。
大婚后,送公主回门。
然而,意外陡然而至。
路过崇川河一带,遭遇流寇袭击,白朗月与公主二人下落不明。
独孤傲召集重臣议事,并不避讳步清欢。遣玉无心带兵救人,并剿匪。直到群臣散尽,步清欢才舒展四肢,长腿一伸,歪到矮榻上,闭目沉思。
一般寇匪,见着官兵,避之不及。哪里专门袭击皇家车架的?
况且乔咏贞乃是乔楚公主,在金石境内出事,若是乔楚计较起来,难免不是一个开战好借口。
玉无心此次剿匪,胜负如何,顺利与否。
然而,这一切担忧,都不在步清欢思虑范围内。
匪患匪患,非患非患,似是而非。真正的忧患,在后面。
“鱼儿会上钩吗?”步清欢思虑过重,这午眠是半点睡不着。
“鱼儿已经上钩。”独孤傲一手批复奏本,一手却握着步清欢的手,两人手中皆有薄汗,却不舍松手。她窝在他背后,直到呼吸清浅有序,他才轻轻放开她的手。
两人好不容易能日夜相守,半点不愿分离。日光苦短,手中杂事繁多,良宵匆匆,思虑又万千重。
崇川河一代,深山密林,道阻且长。犹如万摩,易守难攻。此时,流寇四处乱窜,狡兔三窟,实在是耗时耗力,还不讨好。然而,独孤傲也不担忧。
独孤傲铺开金石国地图,手指滑过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一条条计策浮出,压下,改策,定计。战争在即,他绝不手软。
咏贞公主失踪,消息早已传入乔楚,但乔楚不为所动,满不在乎。并未寻衅滋事,反倒是大摆龙架,号称要到金石国选后。
此言一出,听者称怪,唯独帝后二人纹风不动。
乔帝昔日册封万摩婴孩阿桑公主为后,夺万摩财宝已当嫁妆,已昭告天下。咏贞公主未成金石国平后,这乔乐却已阿桑尚且年幼为由,要来金石国择后。尽管是诚心打脸,尽管知这在算计之中,但步清欢依然有些闷闷不乐。
“我真想掐死乔乐。”步清欢倚在凉榻上,挥着玉扇。南国暑热难消,动辄一身大汗。纵然薄衫轻衣,又有冰块降暑,扔抵不住她火气蹭蹭蹭上冒。
“是侧后,倒非平后。”独孤傲一袭滚金玄色单衣,霸道内敛,低调奢华。三国大事都压在他一人之手,曾持剑拿枪杀敌无数的手,如今握笔落字杀伐决断。
步清欢近来嗜睡,躲得清闲,内心却被搅得,不得安宁。日思夜想皆是如何祸乱乔楚江山,逼乔乐将阿桑还回。待五国皆安,他们一家人才能得以团聚。
她不想如此挨风缉缝,投间抵隙,但是乔乐却非逼得她如此不可。
乔乐来金石国择侧后么?乔宫后妃美人无数,却不分位分,侧后一举,无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毕竟阿桑不过两岁,后位形同虚设。
因而,对金石女子而言,无疑是至尊显贵的一次机会。昔日为咏贞公主选驸马,也是轰动全国。如今年轻貌美、才艺出众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一颗春心都收拢不住,芬芳四溢,翘首以盼。
能伺机一二信任之人,送入乔乐身侧吗?
当然,乔乐更是不让金石女子失望,一路大摇大摆,游山玩水,闲情逸致,还四处收罗金石美女,纷纷侧妃,抵达金石皇宫时,已有八位金石美人被册为乔楚嫔妃。
一旦被乔乐相中,便是一飞冲天,麻雀变凤凰。久闻乔乐风流成性,后宫佳丽无数,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步清欢更是亲眼目睹,乔乐御驾亲征也是带着四妃在侧,然他中意之女,大多徒有其表,难得其他长处。大约,他不得不防,他讨厌心计深沉之女。
为帝王者,枕边之人,亦不可信任,也是悲哀。
“好色胡为,迟早葬身女人之手。”步清欢斜倚在长榻之上,长发松散缠绕,千丝万缕,千思万绪。紧握手中玉扇,暗自咬唇。
她这话,且怒且嗔。独孤傲知她心中不快,吐一口怨气便好,不予理会,继续埋首做事。
直到,宫人送来冰镇果饮,置于案几一侧,复而退下。
独孤傲坐正御案后,于重重叠叠文书中,才微微抬眸,瞥了一眼轻软明透单衣的她,玉脖美骨,皓腕雪足,大大方方,落入他眼中。他面色寒寂,眸里却是温泽水意,嘴角微窝:“莫要贪凉。”
“省得省得。”步清欢起身,端起玉碗,冰凉之气扑面,瓜果之香扑鼻,凉爽又清香,是炎炎如火的夏日里一抹沁人心脾的享受。小口喝着,齿间肺腑,是几微果香,酸甜宜人。
步清欢半趴半撑,松袍更敞,前胸雪谷乍现,轻微晃荡。#####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