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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安河谷的锣鼓震天,歌声震天,但喊杀声已渐小。
几百死士队,在几千人围攻下,逐渐减少。雷均也陷入了重围之中,与温莎儿刀枪轰鸣。温莎儿虽不敌,但也赢得不少时间。
玉无心与田升原本势均力敌,但田升忽然调转马头,冲进死士队,替雷均解困。田升与温莎儿交上手,原本身受重伤的温莎儿,更加难以支撑,好在玉无心及时出现,护住了温莎儿。田升也趁机,护着雷均退守北岸。
主将撤退,其他将士六神无主,四散逃离。
两边伤亡,都很惨重。
金石兵的死士队全灭,田升手里四千五百人不过几百人逃脱,宴宣手里的四千五百人还剩半数。
万摩兵的沙驰王朝军几乎全灭,玉无心手里的万摩男兵倒出奇地伤亡不多,但温莎儿手里的女兵所剩无几。
两败俱伤,胜负难断。
但万摩人终究是守住了南曲安。
万摩兵站在南岸,振声高呼:“降军不杀!降军不杀!”
万千助战的士兵与万摩百姓也跟着,振声高呼:“降军不杀!降军不杀!”
挤在南曲安的万摩人不下十万人,然而整个金石兵如今还不足两万人,他们的确有冲过来,绞杀金石兵的资本。
可是,就在这时,巴卓轶从观望的后援兵里,缓缓走出,还去祭出了被俘的米贝莎。
“天啊!女王被俘了!”
万摩人这番不敢轻举妄动了。况且约战三场,还剩一场。
雷均也重整了英姿,大声高呼:“此战算我金石兵失利,八月初一兰苍桥一决雌雄。”
金石兵也学着万摩人,将雷均的声音传道了百十里之外。
于是,雷均就挟持着米贝莎,大摇大摆地退兵了。
雷均扯着米贝莎的头发,毫不怜惜,叹道:“为你错失良机,依米花也不过如此,到底是妇人之仁。第三战,不论胜负,万摩将绝无机会翻盘了。”
米贝莎讥笑道:“就凭这群逃兵?”
哈哈哈!
雷均爆笑出声,难道万摩真以为,他只剩下手下这一万余人散兵游勇?
金石国二十万大军,三万先行军被全歼,三百死士破丰响山梁的石碉,九倒拐受伏击与攻山损了两万,五大山攻山损了两万,忘乡谷失踪损了三千,大阳平原被牦牛袭击损了一万,八仙寨解毒守山损了一万,再次攻山损一万,八仙寨约战守山与守寨损了四万,约战二场损七千。
但是天关寨饮水中毒伤万余人,风昌平原庄稼地毒虫伤万人,八仙寨中毒以及被野兽攻击受伤等又是万余人,足足有五万人暂退后营。但几个月的修养,他们足以重新拿上战场。
雷均还有五万恢复元气、重整雄风的后援大军!
雷均又一把扯过米贝莎的头发,让她的脸撞在了自己的胸前坚硬的盔甲上,他反问道:“万摩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万摩与沙驰国五城之战后,米贝莎带着一万回国,重建了三万女兵。因战时需要,温莎儿征了二万女新兵,独孤傲与玉无心征了五万男新兵。步清欢以王令收服了三万王朝军。各个部落的关卡原有守军,也编在其中。
丰响山梁损了三千多王朝军,十八座碉楼损了一千多女兵,九倒拐损了一万,五座大山又损了一万,八仙寨的月落山损了一万,约战攻山共计损兵两万,约战曲安河谷损兵七千。
前前后后算起来,如今整个万摩,还剩下王朝军二万,万摩男兵二万,万摩女兵二万,堪堪只有六万,或许才五万。其余的,都是老弱病残了。
若是金石国与万摩死磕,胜负依然难料。
米贝莎沉默了,她也深知,伤敌八百自损三百。金石兵死了十几万人,万摩也死了好几万人。金石国是大国,再出兵二十万不在话下,但万摩原本就是刚刚经受战乱之苦的弹丸小国,若是落败,再无翻盘机会。
万摩,耗不起啊!
只愿第三场约战,独孤傲能够得胜,两国和谈,从此不言战争。米贝莎的祈愿,是整个万摩人的祈愿。
此时,万摩营地里。
步清欢抱着小腹,躺在褥子上。酥油灯闪着明灭不定的昏黄火光,照得她昏昏欲睡。
独孤傲回来时,就看到步清欢蜷缩得像一条小猫,脸色有些惨白,失去了往日的艳丽动人。他将她轻轻地搂在怀里,原本炙热如火的三伏天里,怀里的娇躯却微微发凉,额头上还有丝丝冷汗。
“可能是月事将近。有些难受,不要紧。”步清欢窝在独孤傲怀里,他的大手放在她的小腹间轻轻摩挲,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二人期盼又害怕的孩子,一直没有来。这也许就是上天的决定,上天的指引,上天的成全,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在战乱中能护住那脆弱如嫩芽的小生命。
多久,他们二人未曾如此亲昵地腻歪在一起了?整日整日,独孤傲都在征兵、练兵和带兵打仗,步清欢都在占卜、释梦、想方设法、用尽阴谋诡计去制服敌方,无所不用其极,劳心费神。连平日里吵吵闹闹的小八哥,最近都精神恹恹,嘀嘀咕咕很少学舌。
步清欢很快又陷入了虚迷幻境。
一场大火,吞噬了大片大片彼岸花,将一切烧为灰烬。
不详之兆?
犹记得,步清欢曾梦见凤凰与鹰想争,结果凤凰变为了落汤鸡。如今米贝莎被雷均俘虏,正是应验了!
大火是什么?
彼岸花是独孤傲吗?
难道第三场决战,他会出事?
步清欢迷迷糊糊,沉沉睡去。
很快就到了八月初一。
毫无意外地,金石兵由雷均亲自出战,万摩军是独孤傲出战。两位大将军的对战,枪与剑的交锋。
兰苍桥两头,一头是一袭黑衣红袍一柄朴实无华的玄铁剑,另一头是一袭银甲一杆金枪。
两岸是万摩人与金石兵,隔信河相对。
没有对白,枪与剑不约而同地朝桥身攻去。
沙驰国比武大会三年魁首的独孤傲,岂是等闲之辈?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金石国大将军的雷均,岂是凡夫俗子?
每个人都揪着一把心,一瞬不瞬地盯着兰苍桥上的两抹身影。长枪如闪电灵蛇,长剑如游龙霹雳。
几十回合下来,雷均已显败势,被独孤傲压制得步步退守。然,长枪看看挡住迎面而来的利剑,雷均古怪一笑:“令正神阙之下寸许,那枚红珠很是诱人。”
步清欢肚脐之下一寸左右,的确有一颗红痣。如此隐私之处,雷均为何会知?独孤傲目寒如冰,面崩如铁,全身一瞬僵硬。
攻人攻心。
咻!
雷均的抢,竟然有机关,枪杆与枪头之间由铁索连接,枪头瞬间飞出。再次旋动机关,枪头锁会枪杆,完美收抢,干净利落,残忍冷酷。
枪头穿肠而过又勾肠而出,独孤傲肚腹间鲜血喷出,黑袍染血,犹如黑夜里大片大片怒放的彼岸花,艳丽而亡。
独孤傲手中的玄铁剑砰然落地,双手紧紧地捂着淌血肚腹,踉跄着后退几步,径直摔下了曲安河。坠河前,他的眼睑猛睁,朝着南岸方向,死命搜寻那一抹红裳倩影,然而终究只看到斧劈刀削般陡峭的河岸。
流水奔腾,洪水卷天席地,犹如猛兽的血盆大口,瞬间吞噬、淹没了独孤傲的身体。
战局一瞬逆转。
独孤傲败了?
独孤傲死了?
“不!”
“打捞!快打捞!”
万摩人乱作一团,玉无心带人绑了绳索,径直跳下了信何。波涛汹涌,昏黄浑浊,哪里还有独孤傲的身子?恐怕早被信河沸腾的河水,冲到了下游。
“沿河一路打捞,寻找。”
“快!速度要快!”
许多万摩人自发自愿地跟着信河跑,不断有人绑着绳索跳河捞人,还有人快马飞驰想去下游拦截,然而这将是一个未知的结局……
而且独孤傲那穿肠破肚之伤,足以致命,纵然打捞上来,也应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依米花!”
步清欢一阵眩晕,全身一抽,径直摔倒下去!又是一阵忙乱,众人扶着她退回大营。
雷均看着乱作一锅粥的万摩人,冷然一笑,退回金石军营。他用力地捏着米贝莎的下巴,视人犹芥:“败了就是败了。女王,可想好接受哪条受降条件?”
三选一的问题。
要么,交出人质,保万摩一时偷安。
要么,举国为俘虏,为金石军卖命吃苦。
要么,年年上供,肥了别人,饿死自己。
听起来,似乎第一条最可行。如今独孤傲下落不明,只需要交出米贝莎、米朵、依米花与卡娜即可。
不,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决战到底。可是雷均手里六万多大军,万摩国统共五万参差不齐的士兵,米贝莎被俘,独孤傲身陨,温莎儿受重伤,玉无心小伤无数,依米花并不擅长带兵打仗,其他人谁也不服谁。况且,如此死磕硬拼,最后只不过落得一个,玉石俱焚。
留下一个苟延残喘的万摩国,与灭国又有何意?只能任人宰割,任人欺凌,前途堪忧。
米贝莎咬唇,目光坚定:“依米花不会屈服。”
可是依米花已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