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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消融,春回大地。
昔日,白朗月驻守金石国边关洛城,直逼乔楚湘雨城,切断南来北往的商路。这让雪灾里困顿的乔楚国,雪上加霜,火上加油。
鞅驰国昔日对乔楚俯首称臣,献上牛羊无数,这场风雪,鞅驰亦不好过,再无力上交牛羊了。沙驰与万摩,更是恨不得乔楚人悉数冻死才解恨,而金石国早已与乔楚互相撕毁和平协约。
如今之举,更是不宣而战。
当然,白朗月仅仅是屯兵驻扎,不见所动,并无趁火打劫、趁虚而入之意,左不过算是冷眼旁观、袖手不管。
是日,正是日暮西斜,大军挖坑开灶、搭火架锅之时。从远处看,只见旌旗赫赫生风,营帐朵朵如云,篝火簇簇如花,炊烟袅袅如雾,将士们欢笑嬉闹声不断,是一日中最为悠闲松散的时光。
背靠天下第一富城,洛城。金石兵此番伙食与粮草,于战场而言,算是上好。行伍围团,吃饭夹菜,众说纷纭。
“若说乔楚此番大灾,也是罪有应得,遭了报应。”
“鞅驰国纵横草原,从不招惹是非。乔楚却抢杀牛马,将草原人往沙漠里逼。今年鞅驰人过冬必定节衣缩食,苦不堪言。”
“当年指使沙驰军攻打万摩才最是可恶,辱杀妇人,抢夺金银,简直是土匪行径。”
“是呀,明明将沙驰与万摩划归女王,转眼却又反悔,抢了回去。若非王夫英明,哎,如今天下四国皆入乔楚之手了……”
“哼,乔楚何种事做不出。咱们郡王妃还是乔楚公主呢,假意联姻,却派大军来攻。”
“嘘!当心被郡王听见,到底郡王是爱重王妃的。”
“……”
几人果然住嘴,白朗月白衣银甲,站在几人身后,状似并无所闻。乔咏贞,的确是乔楚公主,的确嫁于他为妻。当年,是步清欢使计,乔帝显示结盟诚意,才牺牲乔咏贞。
但是乔咏贞何其无辜,何其单纯,她并不知晓内情,只不过被乔帝摆布,当一枚棋子联姻。婚后二人倒是的确相敬如宾,夫妻和谐。
“咏贞,待此番事了。咱们一家便能团聚。”白朗月侧身望着南方,隐约只见黛山与城郭,还有缕缕炊烟。
犹记得他出征之时,她绞着手帕,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眼中擒泪,万般不舍地盯着他。她之母国蒙难,而她却不能求他援手,嫁鸡随鸡,以夫为天,她是一个本分的好女人。
“郡王!似有不明大军靠近!”忽有副将岳衡忙忙来报,头盔歪斜,红缨飞扬,脸上是仓皇之色。
“由北而来,定是乔楚敌军!”白朗月眼睛微眯,北岸地平线有尘烟滚滚,有黑云压进。
果然,是乔楚一万大军袭营,且由雷均亲率。
仅仅一万乔楚军,火速偷袭,飞速逃离。像一条长鞭,狠狠地鞭打了十万大军,转而去鸟兽散去。
白朗月即刻整军,名岳衡持七万人原地驻守,而自己带三万人,一路追至虎牢关前,才匆匆收了马蹄。昔年,他追随独孤傲,曾据守此地,深知,易守难攻,适宜埋伏,因而不敢冒进。
山岭纵横,十余里天险之道。
“郡王,谨防有诈。”三位中尉如是劝谏。白朗月亦是如此作想,但若是狂追一气,又就此打道回府,未免太过灰败。
“先试探一番,再做定论。”白朗月派一千人为先锋,射箭开阵,不闻人声。遂大军迫近,却不想雷均竟然弃虎牢关于不顾,只留空山幽谷,任由白朗月一行艰难行进。
不知雷均打了何等主意,但能不费一兵一卒,夺得虎牢关,便是大功一件。白朗月随即将二万人留于虎牢关,镇守此地。带一万人返回营地,再从长计议。
却不料,行至半途,湘雨城外的湘水河谷,却遭五万乔楚伏兵。
“郡王!咱们被包围了!”
“原来雷均打的是这个主意。”白朗月骑在黑骏上,骑缰拔剑,双剑铿锵,指天誓日。
杀!
杀出重围,方有一线生机!
白朗月一马当先,带一万金石兵凝为一柄利剑,穿过五万乔楚大军的甲胄,划破一道生的缺口。几百人护着白朗月冲刺,逃亡。然而雷均带人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几百人只剩几十人,几人,最后徒留白朗月一人。
雷均跃马超前,堵在白朗月身前:“受降乎?”
白朗月若是寻常将领,雷均必然毫无犹豫地斩杀于阵前。但是他却是,金石国异姓郡王,前朝后裔;是乔楚咏贞公主驸马;是乔楚侧后白灵芝的亲哥哥。如此身份,不可谓不贵重,不可谓不特殊。
白朗月微微昂首,手持双剑,眸中光亮灼人:“宁死,不降。久闻雷将军武功盖世,能征善战,今日败于你手,不足为憾。但求,一战。”
雷均长枪一扫,摆开架势。
烈马嘶鸣,尥蹶抖鬃。
长枪过处,劲气呼啸。
刀枪相撞,金光激射。
围观之军,无不拍手称赞,连连叫好。雷均刚猛有力,鹰眸如炬,白朗月年少英气,星眸如电。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长枪所向,正是白朗月咽喉。
雷均鹰鼻如弓,薄唇勾为刀锋:“再来一局?”
白朗月摇头,再来一次,亦是如此。他双手已发麻,握剑尚且无力,如何再战?
只遗憾,家中娇妻,必将以泪洗面;未出世孩儿,尚未见过父亲。
只遗憾,小妹仍在乔宫,不知诞下龙子或是龙女;不知祖上之病,是否会让她母女二人受到波及。
白朗月忽然松手,双剑坠入染血枯草地,他仰头望天,轻声唯自己可闻:“咏贞,灵芝……好好活着……”
白朗月闭上双眼,等着长枪灌入咽喉,雷均却已收抢。白朗月睁眸,似乎不解其意。
雷均示意下属:“绑了。”
白朗月拧眉,怒目圆睁,咬牙切齿:“但求一死,唯望成全。”
雷均已打马而去,声音冷而沉:“你,已死。”
至此,白朗月之行,全军覆没。雷均大获全胜。
只是,雷均亦未想到,他弃置虎牢关诱敌深入之时,独孤傲带三万沙驰兵,横来一刀,占关山月,占距永城,将虎牢关连成一线,切断他与乔楚国的通道。
消息传来,五万乔楚军大骇。到底是独孤傲,领兵如神。
“驻扎湘雨城。”
雷均唯有带兵退守湘雨城,北为天险三关,沙驰国三万大军与乔楚二万大军,南为金石国七万大军。而雷均唯有五万人,被困守湘雨城,孤城一座,时日若久,恐因饥渴自毁。
“湘雨城粮草能维持多久?”
“顶天月余。”
“若是鲁城能攻破三关,率军来援,便能解此局。北三关虽易守难攻,但敌军人数并不多。”
“可鲁将军……”
雷均手中还有五万人,由鲁城领军,驻扎于俊凯城。然独孤傲带人,占据险关,俊凯城乔楚军,却不敢轻举妄动,更不知雷均如今进退维谷。
金石岳衡将军率七万大军围湘雨城,却并不攻城。
当夜,关山月动静极大。
“难道是鲁将军率军来援?”
“且再观望。”
黎明,岳衡又撤三万人,悉数朝关山月而去。
“雷将军,金石兵不过四万人,我等却有五万人,加之湘雨城守军,何不冲出去杀他个底朝天?”
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雷均鹰眸犀利,却不作答。万一关山月是独孤傲自主自导的虚假战火,湘雨城城门大开,数万大军出城,却遭围歼,必是血战。
可若是放弃此次机会,一直被围守此地,早晚也是衰败之势。
对手若是别人,雷均拼杀出去,定能狂龙扫尾般,班师回城。但是对手,却是那个男人……
“我若死了,你会伤心吧?可,他若死了,你该如何活下去?”雷均紧了紧手中的玳瑁手镯,终究还是等到这一日,两个互为对手、互为劲敌的男人,将决战疆场,一较高下。
雷均将玳瑁手镯放于小木匣中,隔着盔甲,塞入中单。
打。
胜败在此一举。
湘雨城北城门大开,五万大军冲击而出,却并未同金石国攻城兵交手,反而是直接冲乱了北城外一万金石国守军,朝着关山月奔袭而去。
雷均带人甫一出城门,城门重新合上。带雷军大军已远,岳衡开始率军攻城,四万人齐攻东城门,几经战火的湘雨城,如何能敌?
关山月城墙如长龙,荒坡连绵。五万大军如蚂蚁爬山,黑洞洞大片大片。城墙之上,是数万大军持箭而守。
飞箭如雨,果然是守株待兔。
“撤!”
雷均带人下山往回撤,的确不见关山月有人来追。然而刚刚下山,却见几万大军严阵以待。
“失道寡助,得道多助。”
万摩援军,卡娜领军万余人。
洛城援军,城守带兵万余人。
金石援军,屈昂带兵三万余人。
再无退路。
“杀!”
喊杀声震天,关山月成埋骨之地。五万乔楚大军,被双面夹击,被多国多方士兵围杀。
雷均被生擒,但传言他死于战场。#####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