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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独孤傲声音清寒,毫不犹豫。
他没有理会憨傻跪地的仲牛,也没有理会目光明亮的步清欢。
他的恻隐之心,只是人道同情,却任由她自生自灭。他不会为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女人,动丝毫怜惜之心。
步清欢侧身,踩了玄妙步伐,竟奇巧地避开玉无心,一下飞扑到了独孤傲身侧,她体虚力乏,一个趔趄,险险抓住了独孤傲垂在骆驼上的长靴,急急道:“我要杀了寻欢老怪,我们可以联手!”
玉无心盯着步清欢的脚,若有所思。
独孤傲无所谓步清欢存在与否,但是步清欢不能错失与独孤傲合作的机会。
独孤傲冷淡地看了一眼步清欢。女人,与他而言,是不堪一击的祸水,无甚作用。
步清欢直视着独孤傲,目光灼灼,眼眸里闪烁着绝望里生出的光明:“我既然能从寻欢楼逃出,自然不会一无是处。你新任绝望城主,寻欢老怪是地头蛇,三大家是跗骨之蛆。你需要以雷霆手腕,迅速解决他们。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出力甚至牺牲。”
独孤傲突然躬身,伸手抬起步清欢的下巴,仔细打量这张美丽而坚决的脸,却不由得心生怀疑,也许刚才所见只是一场戏。他加重了手的力道,一张绝美凄艳的脸庞微微吃痛扭曲,他声音冰冷似铁:“苦肉计?奸细?”
步清欢忍痛,目光更加倔强而执着:“我是步惊尘的亲妹妹,我要杀了寻欢老怪,为族人报仇!”
古武步家末代家主,正是步惊尘。而他确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传闻中貌美多才却神秘无踪,可惜死在灭门惨祸中。
约莫一年前,步家被多方江湖恶势力联合灭门,无一活口。寻欢老怪也正是那些恶人之一,他们瓜分了步家千百年来的精髓,另江湖一时哗然、扼腕。
难道那步家小姐侥幸逃生,就是眼前的脆弱而坚定的女人?
独孤傲保持着捏着步清欢下巴的姿势,手下力道却松了松,神色淡定:“有何凭证?”
步清欢咬咬牙。
玉无心却深深地看了一眼步清欢,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倒真和步惊尘如出一辙,而且她刚刚施展的独门步法,斟酌道:“她似乎会走神鬼步。”
步家的神鬼步,独步天下,玄妙精湛,千变万化,在比试中能出奇制胜,在逃亡中能如鱼得水。嫡系一脉相传,旁人难窥门道,无法炮制。
独孤傲目光微闪,他的声音寒冷似飞霜,不带一丝温度:“哪怕你真是步家后人,也是一个没落世家的无能小姐,而且还是仇家遍及的将死之人。女人,我不怕风险,却从不与废物合作。”
女人,于独孤傲而言,不分美丑,只论强弱。美人再弱,也是废人,他没兴趣收藏花瓶。
步清欢勾唇一笑,眸光潋滟,透着难言的自信:“对付寻欢老怪,我一人足以。”
独孤傲睫毛微颤,默了默,不知信否,但一把将步清欢提到了身前,率先驱着骆驼,淡淡道:“回城。”
她趴在他的双腿间,在骆驼背上,跌跌撞撞,沉沉睡去。闭上眼,就是哭声震天,断臂残腿,血流成河,折磨着她的每一个梦境。
无论多么艰苦,都要活下去,活着才有希望。她身上还有步家几百条人命,她不能任由凶手逍遥法外,更不能任由千年不倒的步家就此覆没。
满室药香浓重,凉风习习。
步清欢醒来,全身酸痛,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男式睡袍。独孤傲身边从不留女人。
床榻边的案几上有许多吃食。步清欢随意吃了些,然后倚在床边,望着凄迷夜色,微微出神。
独孤傲衬着月色,踱步而来,他依旧是,黑色长袍,袖口纹着怒放的彼岸花,后背火红披风迎风而动。他面色冷凝,目光沉静,好似不为万物所动。
一个这般深沉如海的男人,怎会喜欢艳丽凄美的彼岸花?
彼时步清欢穿着宽大轻薄睡袍,雪白肌肤若隐若现,但独孤傲看在眼里,却无一丝波澜,他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他将美色视为无物。这让步清欢又喜又悲,喜的是独孤傲不是那种光看容貌的粗浅男人,悲的是自己明明姿容绝丽却如明珠蒙尘不被赏识。这岂非也是一种讽刺?
两人对视许久,独孤傲开口:“你要如何以一人之力,拿下寻欢老怪?”
步清欢桃花眼微眯,勾出一抹媚笑:“美人计。”
绝望之城的寻欢楼楼主,江湖人称“寻欢老怪”,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自称老怪,修阴阳大法,采阴补阳,好女色,辱杀美人无数,简直是江湖败类。他也是一个阴狠丑陋、武功高强的老头,虽然不是城主,但绝望之城都在他的血色暴权下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更让稍有姿色的女人惶惶不可终日,不敢出门。
要掌控绝望之曾,寻欢老怪必死,寻欢楼必倒。独孤傲既然将继任城主之位,也一定会动手。
步清欢准备献上自己,伺机毒杀寻欢老怪。假如她得手,独孤傲自然省一分力气。
前段时间,她乔装打扮,混入寻欢楼,寻找老怪弱点,略有所获,可惜容貌不慎曝露,才被抓去了,后来又逃了出来,恰逢独孤傲。
如今若有独孤傲为后盾,她也不怕杀了寻欢老怪后,走不出寻欢楼,毕竟她必须珍惜自己的小命。依附强者,结成同盟,是她眼下最好的选择。
“很好,我拭目以待。”独孤傲转身就走,来去如风。
步清欢呼了一口气,压迫感渐渐散去,那是一个冷酷无情、不为任何人事所动容的男人。独孤傲不过呆了片刻,不过说了几句话,但她却犹如置身绝境许久许久。
而越是绝境,岂非要越坚强地面对?
步清欢在夜色里,望着远去的背影,红色披风迎风作响,而他岿然如山。她眸光发亮,嘴角微勾。这样的男人,很难接近,很难感动,但是这样的男人,岂非更让人想要征服?
此后数日,步清欢老老实实地呆在城主府,独孤傲也需要时间安排人手,以将寻欢楼连根拔起。一日三餐与伤药,都会有个规规矩矩的哑巴老人送来。偶尔她在城主府走动走动,舒活筋骨,但不曾逾矩,也没人阻拦她,她在整个城主府就像一个……隐形人。
仲牛也被她派去找人,她也只是有一丝微浅的希望,步家的人不会真的死绝,只是现在群龙无首,四处离散。
直到步清欢内伤外伤都已痊愈。
那夜,月朗星稀。
玉无心踩着碎步而来,同时送来了珠钗罗裙,胭脂水粉。他依旧是白色儒袍加身,笑意温和,根本不像一个杀人之人。他看了眼穿着不合身男袍的步清欢,声音沁水般柔和:“步姑娘,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自然无有女儿家之物什。这几日委屈你了。”
步清欢礼貌而客气一笑:“无碍,我不在乎身外之物。不过这些东西,还是劳你费心了。”
“明日酉时,随主入宴。当夜,我们会行动。你,千万保重。”玉无心略微担忧地看了看步清欢。名为无心,却并非无心,相反,他贴贴入微。
没有女人愿意这般将自己置身险境。然,这一场,死亡夜宴,她早已做好准备:“放心。”
“你别怪他心狠,他很想看看你的实力。”玉无心明明已经转身离开,却又转头解释了一句。
步清欢包容一笑,点点头。
她明白,她一切都明白。##### 负尽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