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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你个小子，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来占我便宜。只要是你说的，别说是一个条件了，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我也会答应呀。你的条件先别说，先带我去看看那朝颜花发芽了没。”

　　“好。”关山月拿过一件披风给他披上，随后小心地将人放在背上，随后背着他往外走，

　　经过钟锦身边的时候，关知水笑道：“不一起吗？若是发芽了，我也可以许你一个条件。不论是什么。”

　　钟锦擦过脸上的泪，提了裙子跟了上去。

　　一路走过，路上全是晨起打扫的宫人。大家好像都知道要发生什么，全部都停留在原地没有上前去打扰那一份美好。所有的喜或者不喜在这一刻都放下了。

　　“早晨的空气最是清新，闻着整个人都舒畅了很多。”关知水拍了拍关山月的肩膀，“走慢些，换条道，就那边。”

　　“兄长……”那条道只会绕更多的路。

　　“山月，听我的。依兄长最后一次。”关知水的话轻飘飘的。

　　“好。”关山月顺着他的意思往他所指的路走去。

　　“你看，这颗桃树是你出生的时候，我，父皇，母后还有阿姐一起栽的。”

　　“你记得？”

　　“自然记不得，我也不比你大多少。那是母后同我讲的，说我当时还拿手刨了土呢。所以呀，这颗桃树有我的功劳。”

　　他们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庭院，关知水又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知道，是我出生的地方。”关山月出生的时候，他母后正和父皇闹嫌隙，母后便赌气搬来了这里。父皇知道孩子出生的那晚母后还在这里时，整个人又急又气。

　　“再往前，那里是阿姐的闺阁。”关知水伸手指了指一个地方，那里雕梁画栋，在一片花海中美不胜收。

　　“边上便是父皇为阿姐搭的舞台，我们最爱来这同阿姐嬉戏打闹。”

　　“还有这，是我们一起练武的地方。我还记得你被武师要求扎马步，练狠了就痛哭流涕。那时候我还嘲笑你，说你将来一定是个文人，拿不得刀枪。谁知道呀，如今竟然成了大将军。山月，这些年，苦了你了。身上，也没少落得伤痕。”

　　“不苦，一切都是我该做的。”

　　再往前走，显然有些破败之像了。关山月停了脚步不想再往前，可关知水却又拍了拍他的肩，“往前走吧，看一遍才能彻底放下。”

　　往前，便是承载了他们不堪回忆的地方。关知水一一看过，还不忘一一说出。

　　“这里，是母妃失踪的地方。自此再不见其人，无人再问父皇衣可暖，粥可温。”

　　“这里，是父皇死去的楼台，那年冬天，雪很冷，父皇眼底，全是母后的影子。”

　　“这里，是晚筹出生的地方。他啼哭的那个夜晚，我做好准备护他一生无忧。可他……都是我的错。”

　　“这里，是阿姐死去的地方。也是一个雪天，可漫天的白雪都白不过撒在地上的猩红。万箭穿心，该是怎么样的痛。”

　　“这里，”关知水眼中尽是凝望，他内心经过苦苦挣扎，方才将那话从容说出，“是我被沈在野囚禁的地方。”

　　“兄长，我们去看朝颜花吧。”关山月喉结微动，脚下有些漂浮。

　　“嗯。”关知水移回视线。“山月，只剩我们两个了。我真庆幸还有钟锦能陪着你，至少，还有人可以与你白头偕老。钟锦告诉我她给你做了一件衣服放在家中的箱子里，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嗯。”

　　“天快亮了。”关知水已经能感觉到有一丝丝的光照在自己的眼睛上了。将他的容颜照得晶莹剔透。

　　“山月，我又有些累了。”

　　“兄长，快到了，我走快些。”关山月咬咬呀，就像哄孩子一样，“你等一等，快到了，如果朝颜花发芽了，你还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呢。”

　　“嗯，好，你走快些。”关知水在关山月的肩上，感受着他越来越快的步伐。可他沉重的眼却不听话，隐隐有要彻底盖上的痕迹。

　　“还没有到吗？”他声音极轻极轻地问。

　　“快了快了。”关山月呼吸有些急促，走得越来越快。

　　“我好像看到父皇母后了，还有阿姐和晚筹。你看呐，阿姐身边好像还站了一个男人，那是不是晚筹的父亲？他们在那里，终于是团聚了。”

　　关山月紧抿着唇，他看着晨曦一点点的升起，倔强地往前走，步伐越来越快。

　　“我知道你要许什么愿。可是这个愿望，兄长怕是答应不了你了。山月，保重。”

　　在沈在野死了过后，他其实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他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他没有活下的仇恨，就没有了生的希望。况且，是面对这样的两难境地，他又怎么舍得让关山月做选择？

　　好在，自己这个弟弟没有为了女人和自己反目成仇。若是昨日他真的带兵攻进了皇城，他该有多伤心？

　　关知水眼越来越朦胧，他努力这想睁开，最后还是沉重地合上。呼吸轻轻地，慢慢地，在呼进去几口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关山月看着那耷拉在自己身前的手，突然停止了脚步。

　　不知哪里来的一震狂风，卷起地上的花瓣，还有漫天的合欢花，像一场花雨飘飘洒洒而下。

　　关山月偏了头，哽咽喊道：“兄长，到了。朝颜花发芽了，你是不是该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要你活下去，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没有人理他，漫天花瓣飘飘洒洒而下。他不死心喊道：“你醒醒啊，它发芽了，你答应我的，你不能死。这世上就剩我一个人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怎么忍心？啊？”

　　“不是说好以后年年岁岁都来看合欢花吗？”关山月跪在了地上，将人轻轻放在潮湿的土上。

　　朝阳透过云层飘落而下，在地上撒上一层金色。而那种朝颜花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松土，没有一点要发芽的迹象。

　　沈在野曾经在囚牢里说过，第一个种子已经被他弄得残缺，那他又怎么会放过这第二颗种子？

　　钟锦在远处也已经泣不成声。她跌坐在地上不敢看向远方，只与时间为伴，慢慢等待。

　　风拂过密集的树叶，那盘虬卧龙般的大树簌簌而动，是叶的微吟，是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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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知水死后，宫中的丧钟并没有敲响。

　　因为关山月从边关急忙赶回，周边的小国**得很。主要是，陶姜死了，要怎么和她母族交代还是一件麻烦事。

　　于是屈厌便易容成了关知水的模样，代替他上朝，以防周边其它国家对漠北虎视眈眈。到时候内无关知水，只剩关山月要护住整个漠北怕是有些困难。

　　关山月这些日子忙得很，钟锦很少见他回血祭阁。偶尔回了，也是匆匆离开。就算过夜，也是在很晚，那时钟锦已经熟睡，走的时候钟锦又未醒。

　　他们自打那事过后，便没有说过一句话。钟锦知道，关知水的事，他多少是怨她的。可到底是要过一辈子的人，钟锦不想让这段感情这般薄凉。

　　好几次她要去找他，但却又迈不出那一步。直到近日，锦官又突发瘟疫，关山月就更忙了。钟锦更是不敢去打扰他。

　　城内是明令不许走动，以防瘟疫传染。钟锦也在府中不敢外出，对外面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但想着有宫中的太医，还有老堂主和济风堂的弟子在，总归不会出大事。

　　又一次听说关山月回府了，只是一回来人便在书房。钟锦看了看月色，便坐在了椅子上伴着一盏幽幽烛火等他。

　　等到夜半的时候，还不见关山月回来。她几次小心翼翼地眺望他的书房，见着里面还有灯光才松了一口气。

　　钟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别扭，她大可以熬一锅汤跑到他的书房，说上一些暖人心扉的话。或者她可以搂着他撒个娇，将这件事情说开来。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倔了，说什么也不主动一些。

　　是不敢吧。当你开始在乎了过后，你害怕自己的主动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钟锦心中真的很烦闷，她很怕她主动过后，关山月依旧对她冷冰冰。

　　那样的话，她便没有勇气再迈出第二步了。

　　心事很多，想着想着就有些困意。即便她强打着精神，也抵不过那具疲倦的身体。她这具身体想要养好，怕是要个三年五载。这也意味着她现在想和关山月要孩子，至少还要等这么久。

　　加上这件事，钟锦对这段婚姻越发不自信。她不觉得自己有锁住一个男人的本事，更遑论在这种年代，女人还生不出孩子。

　　这样哀伤地想着，钟锦便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关山月大约在半个时辰后才回了房。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床边的一点烛火，他想钟锦怎么还没睡。可又看到那个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人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过去将蜡烛放在了床头，再将人抱起往床边走去。感觉怀中的人越来越没有肉了，抱在怀中轻飘飘的，冰凉凉的。这体温也不知道要养多少年才能养好。 公主多娇：将军为我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