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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知水脸上满是笑意和洒脱，他没有半分要死之人的哀伤。伸手接过一片花瓣，他感慨：“这花不知何时才会败，来年，也不知道看不看得到。”

　　“看得到了，今年，明年，往后年年岁岁，我们都来一起看。”

　　关知水一听，鼻头一酸，眼眶中就有几颗清泪要滚落。他倏地将手中的花瓣捏紧，使劲眨了眨眼，随后露出笑意，“好呀。”

　　那唇畔的鲜血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对比，是触目惊心的美。此时此刻，他好像抛却了这么多年跌跌宕宕的经历，依旧是那时方从天山下来的少年，眼里有慈悲，心中有天下。

　　他谨记师父的教诲，来到亲人身边，踏过万里河山，用双脚丈量身下的土地。心怀天下，盼望这盛世如织，可锦绣万里。

　　如果，没有遇到沈在野有多好。一切就和愿计划一样，他们的人生一定精彩，他们的眼中不会熄灭光亮，他们依旧会怀一颗赤子之心。

　　唇边的血渍更显人妖艳，关知水眨了眨长而密的睫毛，漆黑的眸子里盛了漫天星河还有那一轮山中月。

　　他声音微弱，缓缓道：“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医家呢，最忌讳害人。所以老堂主在得知钟锦身体撑不过第四次的时候，说什么也不继续。我这人心狠手辣，自然威逼过他，可他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是坚守他们医家的道。可恨的是呀，宫里养的那些太医全都是没用的东西，竟然没一个人会这个东西。”

　　关山月脚步越来越沉重。他无法学着关知水翘起嘴角，眼中的泪再怎么眨也眨不回去。

　　“所以，真的是便宜钟锦了，这女人，心肠歹毒，刁滑奸诈，干的坏事简直是罄竹难书。你说，怎么就便宜了她呢？”

　　“咳——咳咳——”刚说完，关知水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在明晃晃的红灯笼下，惨烈得很。

　　这一幕，看得身后紧紧跟了过来的钟锦鼻子又是一酸，整个人靠在树上，头仰着看向那朦胧的月，哭得更加厉害。

　　“兄长，别说了。我们先回去，先回去。”关山月喉咙发紧，背着他走得更快。

　　“好。”此时的关知水倒是没有什么脾气，一切全听着关山月的，看起来好拿捏得很。“我累了，先睡一下。”

　　“好。”关山月看着那无力放在自己身前的手，张了张嘴，将要出口的呜咽生生吞了回去。

　　那段路就好像走不尽，等好不容易到了宫殿门前，关山月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花光了。他还来不及有所行动，身上的人就被人放了下来，连忙放到了床上，由老堂主细细瞧着。

　　老堂主把过那几乎没有脉搏的脉象，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沈更。刚好赶过来的钟锦连忙跪了下来，将手中的瓷瓶拿了出去。

　　“山月，是我做的，是我害了他。”

　　老堂主愣了一下，他瞅了一眼沈更，发现他也是一脸凝重地看着钟锦。

　　此时的关山月真的是疲倦到了极致。他马不停蹄地赶回锦官，回来却又被他碰到这样的一幕。

　　嘶哑了嗓音，蹙眉问：“什么意思？”

　　钟锦此时眼睛还是红肿的，她低着头解释：“我得知自己要死的时候，就朝国主茶里面下药，毒性虽然不大，但只要这瓷瓶里的毒药挥发出来让国主闻到，他便立刻会引发旧疾。”

　　关山月小心翼翼地拿过那个瓷瓶，他愣愣地看了看，随后猛地站了起来几步走出门外将那瓶药摔在外面。随着一声砰响和关门声，他又走了进来。

　　坐在了关知水的身边，拿手摸上关知水机会没有温度的手，问：“老堂主，可还有……希望？”

　　“此番，连钟锦的血都没有用了。晚些可能会醒来，但至多，见到一时明日的太阳。”老堂主杵着拐杖看向钟锦，怎么也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便同沈更一起离开。

　　关山月愣愣地站在那里，他没有去理会任何人，包括跪在地上的钟锦。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关山月只是偶尔动一下来探探关知水的脉搏，发现还有轻微的跳动才松了一口气。

　　他苦闷地坐在地上，唇边的胡渣好像一夜就长了出来。他两手搁置在膝上，终于将那黯淡的目光看向钟锦。

　　“最后那药是兄长自己打开的，我知道。”

　　钟锦干裂的唇动了动，脸上有一丝丝动容。

　　“可若不是你开始那样做，兄长也不会这样。”他伸手摸了摸钟锦的脸，“可是我谁都不能怪。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人我没有能力全部保下，是我无能。一边是兄长，一边是妻子，我竟是不能两全。”

　　说着说着，关山月的眼又红了，更别说钟锦已经簌簌而落的泪。她摇着头，用干哑的嗓子扯道：“是我的错，如果开始我保护好晚筹，就不会有这一切的事情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晚筹……男人又微张了嘴巴，他眨着眼极力地将那要破口而出的哭泣咽回。伸手将钟锦死死地抱在怀中，脸埋在她的肩窝。虽然没有声音，但钟锦的肩窝却湿透了。

　　两人不知抱了多久，床边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关山月连忙放开钟锦，脚步有些虚浮地跑到了床边。他紧紧握住了关知水的手，扯出一个笑意，“兄长，你醒了。”

　　“嗯。”关知水脸色白得吓人，手上的温度极低。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钟锦，他解释道：“那个药，与她无关。你们，千万别生了嫌隙。”

　　“我知道。”关山月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咳——”关知水突然咳出一口痰，伴了一会儿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的脸竟是有些红润了起来。“什么时候天明？”

　　“半个时辰。”

　　“嗯。”关知水笑了笑，头看着床顶，眼神有些涣散，像是自言自语道：“我们去看看那颗朝颜花发芽了没有。”

　　关山月想到他们在朝颜花下许下的约定，眼眶热得很。他问：“兄长，如果，如果朝颜花发芽了，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公主多娇：将军为我折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