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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照眠拉开门，看到迷茫的我正盯着他眨眼，只拧着眉头别扭地关上门，然后走到我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今天穿着驼色格子的外套衬衫和棕色工装裤，仍然是未变过的，我熟悉的少年气。

　　好看干净的五官和端正的身姿，黑色的发仅是洗干净被随意吹了吹，简单好看。

　　只不过，那种在闷闷生气的神情和不开心的空气传到我这边来了。

　　说来，那样干净简单的一张脸，有什么情绪都应该会被毫无阻拦表现出来吧，我觉得。

　　真是汤·闹别扭·照眠本人了。

　　这和某人吵架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我盯着汤照眠，希望他能给我解释一下我的处境。

　　“……先吃东西。”

　　汤照眠走到床边，声音很闷。看来确实是在生气。

　　刚想问他我在哪，就看着他提过白色保温桶的柄，打开后拿出黑色勺子递给我，把桶放到我被被子盖住的腿上。

　　看他这个样子，这桶应该是我的呢。

　　来不及思索更多，一股食物的气味蒸腾到鼻腔里。我不禁低头打量那保温桶里盛的什么。

　　看到的是，一桶冒着热气的海鲜粥。

　　白色稠密的粥体里包着橙红色的虾身和蘑菇，还有绿色的葱叶和豌豆在里面点缀，卖相和气息都极好。

　　看上去很好吃。

　　“给我的？是你煮的吗？”

　　我不禁带着好奇的表情发问。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给我带了粥，而且还用我的保温桶装着。

　　“……让雅歌在旁边看着我煮的。”

　　汤照眠依旧没看我，只不过语气轻缓许多。

　　我就说我和你认识这么久，没看你做过几次饭，这种高难度的粥你怎么有耐心煮呢。

　　一边想着，我一边用勺子挖着粥不急不慢吃着。

　　粘糯的粥极易入口，裹在其中的菇片和豆类煮的略微过头，味道也略微咸一些，却不甚影响，吃起来算是可口。

　　“谢谢你，煮的还挺好的。”

　　我抬头看着汤照眠，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我吃粥，听到我这么说后把眼神错开到一边，有些颓然地低着头。

　　这表情怎么回事？我不是夸奖他了吗？

　　虽说一时很难理解他做出那表情的原因，却让人有些莫名心软。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可以称之为“脆弱”的神情，以往的相处经验里完全没有过这种时刻。

　　毕竟这个人，随时都摆着一副不好看的冰块脸啊。

　　“快吃吧。吃完了有事情和你说。”

　　“……哦。”

　　汤照眠很少会正式地和我说什么事，我猜测或许是想解释昨晚看到的超能力混战。

　　说起来，还真是完全搞不明白当时那些反常现象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当下我的食欲被这份还算可口的粥提起，便暂时专注于保温桶里的食物，没对这些想法过分深究。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有吃到这种用心制作的食物，我吃得意外干净。胃里过于充实的饱胀感让喉咙微微发紧。

　　“感觉吃的有点多……”

　　汤照眠闻声，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有些困惑地看着我。

　　随后他从床头柜那里倒了杯热气腾腾的水递过来。

　　“喝点水吧。”

　　他知道我食量其实不是很大，极少有吃撑的时候。

　　所以，我即使吃撑也从没有跟他提过。

　　我接过热水，喝了几口，把不适感尽量往下压。随后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

　　“跟我解释吧，关于昨天晚上那些奇怪的情况。”

　　汤照眠把手机收起来，换了个正式一点的坐姿，脸色的表情也变得比较正经。

　　“昨天，你也看到了，半希和温青月那种状态。”

　　是的，我亲眼看到，一个速度快得像风，一个直接凭空消失。

　　啊，原来“蝶书”的本名叫温青月啊……我再次想到昨晚她莫名蒸发又出现的情况，魔怔似的点点头。

　　“那是特异能力？”

　　“……学名叫超能力。”

　　“这样啊。”

　　“嗯。政府机密，你要保密。”

　　极简主义的汤照眠真是言简意赅到极致的感觉啊。

　　他就不打算讲点别的给我好好科普一下吗？我瞪大了眼看着汤照眠，却发现他已经准备着要掏出手机。

　　就算是政府的机密，也得给亲历者好好科普一下吧……这种让人一头雾水的讲法真是让人有些无法接受的感觉。

　　“你就只和我讲这些？”

　　我只得摆出故作怀疑的神色逼着他多讲一点。

　　感觉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能多听一点自然是好的。

　　但我没有意识到的是，为什么自己会如此自然地逼迫他，仿佛我和他非常熟悉一样。

　　“比方说，为什么是机密，为什么要保密，你有没有之类的。”

　　我好意补充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期许能得到好一点的回答。

　　“还在研发、别人没有、我有没有你知道了也没用。”

　　结果，给我的答案和上一个依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差别。

　　汤照眠这话说的实在是敷衍地有些过分，并且和他给我带海鲜粥的行为产生了我无法理解的巨大误差。

　　病人想知道这些事情的内幕，并且病人还觉得能多讲一些。

　　对待病人，应该要格外照顾才对，更别说这个病人还是在自己家对面居住的邻居了。

　　思考着以上念头，我板着脸一字一句开始谴责他

　　“你知道你在和一个病人讲话吗。”

　　“……”

　　少年拧着眉咬着唇挠挠头，随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我。

　　看来这句话起了些许效果，终于是有了想要好好解释的意思。

　　“超能力只有部分人具有，身体机制和产生条件都在研究中。我有超能力。”

　　汤照眠有超能力这件事应该是毋庸置疑的。

　　“炉火的人都有吗？”

　　我随便说出一个可能的猜测，随后便得到肯定的答复。

　　“……大部分都有。”

　　“还有其他我可以问的吗？”

　　能察觉到汤照眠说话的意愿越来越低，我并不打算勉强他。

　　“你觉得呢。”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对于前两天在回家路途撞上两个奇怪男人的事情实在在意地不行，问出口后又发觉还得知道现在自己的状况，便停顿着补充。

　　“你要在这里呆到明天。这里是东方笑的研究所。”

　　一句一答，从不拖泥带水，疏离感和生硬的脾气一如既往。

　　没错，即使汤照眠偶尔好心地给我带了食物，他依然是那个容易让人抓狂的臭崽子。

　　“……”

　　或许我们之间太过沉默，少年的表情微微起了些变化。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死瞪着我，随后又再次恢复那石膏脸。

　　“不准乱跑，必须待到明天。炉火那边给你请了假，研究所也会负责你的身体状况……你只要待到明天就好。”

　　“……”

　　过分强硬的语气打的我措手不及，让我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但是手头并不是空闲的状况，我实在很担心耽误重要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话也不无道理，眼下这状况搞不好我出去走不了几步又会昏倒，到时候时间延迟得更多，手头那些工作也会越堆越多。

　　迟疑一瞬，我叹着气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

　　汤照眠则露出放心的表情，静静坐在座位上掏出手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气氛让人不安。

　　接着，我不知怎的，开口抛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昨天，是你拉我过去的？”

　　汤照眠整个人明显抖了一瞬，然后心绪复杂地点点头。

　　我知道，他并不擅长说谎。

　　所以，那个怀里有薄荷味，紧紧抱着我，甚至还有些发抖的人，是汤照眠没错。

　　“……谢谢。”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