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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同样迷茫的汤照眠抬起头来，有些困惑担心地看着律师问到。

　　“啊…都记下来了。”

　　沈山明勉勉强强地笑着，握着黑笔的手似乎在隐隐发抖。看来这位律师非常努力地扛过了一个严峻的考验，职业素养可以说是非常好了。

　　“现在各位把相关音频照片和文字类数据提供给我就好。沈某总觉得这个案子不怎么好打，先走一步，回事务所整理证据。汤先生秦小姐，请你们跟我来。”

　　律师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资料都收成一挞放到一旁的牛皮公文包里。

　　“好的。”

　　“好～那小远你吃完先回去吧！我明天找你玩哦～”

　　汤照眠和秦悠凌均是非常配合地起身离开炉火。秦悠凌在走之前还给我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意思是让我和她电话联系。

　　我朝她点点头，表示我会和她保持联系。

　　吃完饭后差不多到了七点。

　　林款冬和唐雨君一行人似乎还有事情要聊，看上去是那种我不方便在场的事情，所以我知趣地先离开了。

　　回到家后，我收到了秦悠凌的电话。

　　“小远，这次判刑最重的不一定是宋于你知道吗。”

　　她的口气有些凝重。

　　“为什么？”

　　我诧异地反问。

　　“沈律师说，所有具备法律效率的责任书署名都是宋于那个研究所的合办人温凌天签的，宋于本人几乎只涉及拐卖。但根据蝶书的情报，组织策划的都是宋于，却不能按照教唆犯罪定罪，因为那些人都是自愿的！”

　　“……”

　　这么说来，宋于相当于是早就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原来在做那些事之前，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败露了么？

　　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陈列在眼前，我几乎无话可说。

　　“宋于早就想好被挖出来该怎么办了，温凌天是他的替罪羊！他们的研究所已经被警方暂时封锁了，可是沈律师手里的所有视频音频文本证据几乎都无法给宋于定足够的罪……这下子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现在打算怎么办？之前查车祸的时候就知道肯定和温凌天没有太大关联，已经查到这种地步都没办法让这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汤照眠已经和情报处的人在商议了，但估计也无力回天。而且……哪怕是人口买卖，也几乎找不到能被公证的直接证据……”

　　秦悠凌的口气很是犹豫。

　　“……”

　　这些话重重地压在我心上，一时间我眼前有些发黑，连呼吸都不太顺畅。

　　“那有没有别的可能？比如说药品造假之类的……”

　　哪怕是小小的希望，此刻的我也希望将它抓在手里。

　　“查不到。他经手的药厂很严格地遵循国家标准和规范，因为这个药厂是温氏某个和核心圈关系很亲密的人给他的，他不会允许这个药厂出现任何误差。”

　　“那不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这些事实面前逃走了吗？”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啊！！！谁知道那个温凌天脑子里全是水把所有责任书都签了！宋于只负责给钱啊！！哪怕想走劳动仲裁看看他有没有拖欠工资都查不到啊！！”

　　秦悠凌显然是有点暴走。

　　“那怎么办…？”

　　而我同样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沈律师的意思是，现在温凌天和宋于都因为涉嫌非法交易被暂时拘留，乘这段时间我们还需要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证据能搜集，今天下午开庭之后马上被迫休庭了，一定要在二十日之内找到足够充足的证据才行…可是能判重罪的也就这几桩，其他的上哪儿找啊？”

　　我听着电话那头秦悠凌快哭出来的话语，心情愈发沉重。

　　明明是策划参与大量恶事的主谋之一，明明为了一己私欲牺牲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到头来却无法通过法律的手段将其绳之以法，甚至不能保护那些在危险中的人们。

　　车祸也好，被拍卖也好，全部都是我经历过并且十分幸运能活下来的事件，全部都和这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可以笃定是因为他脑袋里那些可怕想法才产生那么多悲剧。

　　死掉的人，他们的家庭怎么办？被拍卖的女孩，家中的父母会不会因为心爱的孩子莫名失踪而痛哭不已？

　　在这些事件中，受害者们的不安与悲伤，对那个人来说，都是交换成金钱与利益的筹码。

　　甚至在最危险的关头，他还可以全身而退。是否在做过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之后，只需要隐姓埋名就可以等风头过去之后接着去做更危险的事情？

　　这难道就是我所生活的世界吗……？

　　深深的无力感像海浪一样将我的价值观拍打成泥，这应该是我头一次见到并且亲身经历如此恶劣的现实事件。

　　似乎大家做出了所有的努力，然而或许还是以一个相对失败的结局告终了。

　　电话里的忙音证明秦悠凌似乎因为急躁先我一步挂断电话，以她的性格现在估计已经开始摔东西了吧……

　　我把电话挂断，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水杯，灌下一大口水。

　　银行发来一条短信，是来源于秦家的十万元委托费。这笔不算小数额的报酬此刻让我心如刀绞。

　　那些死去的人们和被绑架的女孩子呢？

　　我根本没有资格拿这么多钱。我对不起秦悠凌给我的委托。

　　我觉得我甚至都没有在静谧夜晚中喝水的资格，明明是并且参与事件的一份子，竟然没有让这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此刻的我心情非常差。

　　在这时，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抬手，发现来电是一个客户的老婆。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会是什么事呢？

　　虽说心情非常不好，但这个电话我不好意思不接。

　　我曾经帮这个客户做过财务报表，客户是个好男人，每天按时上班，一下班就连忙冲回家去带刚出生的女儿，还曾经咨询过我买什么样式的珠宝会比较合乎女人的心意。

　　他的太太人也极好。在我帮忙做报表分析数据的时候，经常给我送一些披萨或者自己烤的小点心之类的，知道我无父无母似乎也特别心疼，在圣诞节的时候甚至邀请我一起去炉火参加派对。

　　那时我刚交完学费，手里还接了五六个公司的委托，忙碌之下只得拒绝这位好心太太的提议。

　　委托完成后我收到了1.5倍的报酬，那时我打心底感激这对夫妇。那段时间也是我过得十分幸福的时光，即使是一点点的温暖都让我感觉到自己仿佛是有家的。

　　然而这对夫妇半年前举家移民到了比起本国更加发达的雪国，之后我几乎没怎么和他们联系过。

　　虽然客户太太常常在我的社交网站上给我发表的日常动态点赞就是了。

　　现在是八点钟……突然打电话来是？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