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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汤照眠和沈山明，有条不紊地将在东方笑那里听到的东西复述出来。

　　约莫是因为昨天宋于无法被判重刑的消息刺激到我，导致我对和他有关的事情记得格外牢固。

　　漱好口的秦悠凌从门口掀开帘子进来，端着一个盛有日式酒瓶酒杯的盘子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如果想要让宋于名声败裂，可以把给宝宝吃过温宝奶粉的妈妈们聚集起来给她们看证据，母亲爱孩子的心情无疑会促使她们做出各种各样的过激行为，会为我们提供许多方便。”

　　秦悠凌提议到。

　　“最好不要舆论造势。目前政府正因为脑电波发射仪的事情和温氏在对峙，舆论造势说不定会被温氏私生子有意引导，到时候要收场会很麻烦。”

　　汤照眠在沈山明的旁边摇摇头表示反对，并从盘子里拿出一个酒杯为自己盛上酒。

　　“那按照汤先生的意思，只要公证完证据后直接起诉就足够了吗？”

　　沈山明礼貌地向汤照眠发问，从他的表情上能捕捉到稀有的不甘心。

　　大约他也是对宋于无法被判足够重的刑而感到耿耿于怀吧。毕竟他在水星市是很有名的律师，也有足够分明的是非观和足够强烈的正义感，或许他很难容忍自己在这个案子上无法做出足够大的贡献。

　　“您的秋刀鱼和鳗鱼饭、天妇罗。请慢用。”

　　在这个关头，穿着日式和服的服务员从门口恭敬地进入，将我们点的餐点有序地摆放到矮桌上。

　　秋刀鱼上的盐粒、鳗鱼饭上的鱼籽、天妇罗旁边的柠檬，一切看上去都刚刚好。

　　更是莫名衬得目前的困境让人心生厌烦。

　　“啊，吃饭时是不能讲让人不愉快的事的哦！最起码要等吃的差不多了才能说！”

　　我们对秦悠凌的话表示默认，纷纷开始专注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话是这么说的，我却完全没有享受食物的心情。假设此刻能马上见证宋于被判无期徒刑，也许我什么都吃得下了吧。

　　但我又想起蝶书的话来。

　　蝶书说他的养母因为迷上了赌博把他当做筹码，最后送给了别人。又因为精通生财之道而被所谓的温氏私生子看重，得到一个药厂。

　　他无疑是可恨的。但他也是可怜的。

　　“并不是仅仅起诉就够了，我觉得还可以再缓缓收集别的证据。拘留所那边我会去打点，让他们晚点出狱。如果不是因为温氏的那个人做出的事情，原本我们不用这么着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汤照眠开口耐心的解释道。他似乎非常理解我们的焦灼心情，正在尝试安抚我们并提供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我身边的秦悠凌则漫不经心地喝着梅子酒。

　　“假设你提出的方案具备可行性，当然可以试试，但眼下这种关头，确实没办法提供什么试错机会，或许我们得先把宋于告上法庭，而且还得造势引起舆论呢。不然谁知道这个人又会使什么手段，万一温氏要保他呢？政府总不可能和温氏撕破脸的呀。”

　　秦悠凌字字清晰地说道。

　　“是秦小姐说的这个理。希望汤先生三思。”

　　沈山明也在一旁附和。此时的我突然没了主意。

　　我只希望宋于付出应有的代价就足够了，但汤照眠却需要为政府考虑。

　　我希望宋于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足够了，但秦悠凌却想为了自己的家族狠狠打压一把温氏。

　　我希望宋于能在牢里蹲一辈子，但沈山明却要为了自己的名声和正义感考虑。

　　四个人明明为了同一桩事情聚在一起讨论，却无法齐心。所谓正义感和道德感此刻稀薄得如同湖面的浮萍，轻轻一吹就能飘到很远的，抓不到的地方去。

　　“大家都把自己的立场中和一下。我觉得现在宋于要赔一大笔钱是势在必得的，但也确实像汤先生说的那样，判重刑几乎是不可能的，尽力让他吃苦头就行了。”

　　我勉强说着，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要怪，真的只能怪宋于实在是太过聪明，唯一露出马脚的地方还是我偶然发现的。若没有夫人那通电话，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被发现。也许被发现时，那个配方也早已被抛弃了，只能无意义的鞭尸。

　　包间内陷入沉默中。我自知现在情况尴尬，只得轻轻叹一口气，然后将分析报告收好。

　　余光瞥见门外路过一个一身黑的高大男人。当我有些奇怪地准备打量他时，却不经意地瞥见这个可疑男人的眼神。

　　像是在沼泽里匍匐的鳄鱼一般，隐蔽而凶狠。

　　寒意几乎是瞬间就漫上我的脊椎，我呼吸一紧，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他刚刚在看我们包间里的谁……？为何眼神如此可怕？

　　“你在看什么？”

　　汤照眠的声音将我的念头拉回当下，我如梦初醒一般喘了一口气。

　　“……你看到什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汤照眠捕捉到我的表情，马上朝门口看了看。可是那个眼神可怕的男人早就已经离开了。

　　“……没什么，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汤照眠怀疑地盯着我看，看样子一点也不相信我刚刚说的话。

　　怪我和汤照眠实在太熟，任何撒谎的迹象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拆穿。

　　“刚刚是不是过去一个长得很凶的男人？”

　　秦悠凌有些困惑地问我。

　　“你也看到了吗？”

　　我连忙转过头去，结果看到秦悠凌有些难看的表情。

　　“嗯。”

　　难道她也看到那个男人奇怪的表情了吗？坐在我们对面的沈山明和汤照眠均是一头雾水地看着我们俩，估计现在我们的表情都很糟糕吧。

　　那男人的表情气势都有些异常，仿佛有着不同凡响的工作一般。

　　“明天我会去找法官进行证据公证，请各位务必保持手机畅通，目前证据还有很多漏洞需要补齐，不管最终开庭与否，希望我们能做最充分的准备以备不时之需。总之辛苦各位了。”

　　吃完饭后，我们到沃德华门口互相告别。沈山明的表情依然带有不易察觉的失落，秦悠凌则挽着我和平日里没什么分别，汤照眠则独自站在一旁似乎心事重重。

　　“我先走了，各位下次见。”

　　“好的，下次见，这段时间麻烦您了，请注意休息。”

　　“嗯，麻烦您了。”

　　“会尽量配合您的工作。”

　　我们都十分礼貌地向年纪偏长的沈山明告别，随后随意寒暄着后便各怀心思分别了。 贫穷少女与财产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