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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奇的乳红马

　　从前，有一对有钱的夫妇，他们共有十二个儿子。最小的儿子长大以后在家里待不住，一心要到世上去闯一闯。父母对他说，家里要什么有什么，还是留在家里好；可他听不进去，非出去不可。最后，父母只好让他走了。

　　他走了很长时间，来到一个王宫，在那里找到了一份差事。

　　当时，这个王国的公主被妖怪抓进了深山，而国王又没有别的孩子，所以国王和全国上下都陷入了悲哀之中。国王向人们许下了诺言：谁要是把公主救回来，就把公主嫁给他，另外还分给他半个王国的土地。然而，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尽管试过的人很多。

　　这个年轻人在王宫干了一年活儿以后，想回家看望父母；可到家以后才知道，父母已经去世，而哥哥们早把家里的财产分光，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他。

　　“难道父母的遗产中没有我的一份吗？”他问哥哥们。

　　“你到处流浪，分财产时谁知道你是死是活！”哥哥们回答，“不过，山岗上还有十二匹母马没有分掉，你如果想要，就拿去好了。”

　　年轻人表示满意。向哥哥们致谢以后，他立刻奔向山岗。那十二匹母马正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每匹母马的身边都带着一匹小马驹。其中有匹小马驹皮色白里透红，浑身油亮，看上去与众不同。

　　“你长得真俊，我的小马驹！”他说。

　　“对！不过，如果你把其他马驹都杀了，让我独自吮吸十二匹母马的乳汁的话，一年以后，你再来看我会长得多高多俊吧！”那匹小马驹说。

　　年轻人就照它的话杀了其他马驹。

　　第二年，当他再去看那匹马驹和众母马时，那马驹已长得很壮，全身皮色光亮，个头也高了许多，他只能勉强跨到它身上。这时，母马们又生下了小马驹。

　　“喂，伙计，我让你吸吮所有母马的奶，没有白费了心思。”年轻人对那一岁的小马说，“现在你已长大了，可以跟我走啦。”

　　“不，我还要在这儿待一年，”小马回答，“把那十二匹小马驹都杀了，让我在这一年里继续吮吸所有母马的奶，来年夏天你再来看吧，我将长得更高大，更俊美！”

　　年轻人又照它的要求办了。

　　第三年，当他再去草地时，母马们又有了小马驹，而那两岁的小马已长得高大壮实，皮毛光滑。他想摸它的颈子，试试它有多肥，却连够都够不着。

　　“去年你已够高大的了，我的小马，今年你变得更加高大俊美了！”年轻人越看越欢喜，“像你这样的马，连王宫里也找不到，现在你该跟我走啦。”

　　“不，”小马又提出要求，“我得再在这里待一年。把那十二匹小马驹都杀掉吧，让我独自吮吸所有母马的奶，你到夏天再来看我会长成什么样子吧！”

　　年轻人再次答应了它的要求。

　　又过了一年，年轻人重返草地。当他见到那匹小马时，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它高大魁伟，只有当它四肢跪地时，他才能摸着它的躯体；即便它躺在地上，他也不容易跨上去。它肌肉结实，皮色油亮得像面镜子。

　　这一次，那马没有拒绝跟小伙子走。于是小伙子把它骑到家里。他的哥哥们见到这匹马以后都赞叹不已，纷纷在胸口画十字。这样的骏马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小伙子对他的哥哥说：“如果能把你们最好的马掌、马鞍和马勒送给我的话，我就把那十二匹母马和它们刚生下不久的十二匹小马驹都送给你们。”

　　哥哥们很乐意做这笔交易。他们给那匹马钉上了上乘的马掌，装上了金马鞍和金马勒。小伙子兴高采烈地跨上它向山坡奔去，地上的石头被马蹄踩得四处飞溅，金马鞍和金马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远远就能看得见。

　　“我们现在到王宫去！”乳红马对小伙子说，“但要记住，见到国王以后一定要他给我安排一间最好的马厩，每天给我喂精细的饲料。”

　　小伙子赞成到王宫去，并且答应一定记住向国王提这些要求。他骑上马，转眼间就到了王宫。

　　国王当时正站在王宫门口的石阶上。他凝视着骑马的小伙子，嚷道：“啊呀呀！这样威武的骑士，这样神速的骏马，我平生第一次见到！”

　　小伙子向国王讲了自己的来意，说自己愿意在王宫里服务。国王听了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立刻答应收留他。

　　“喔，不过，一定得给我的马提供最好的马厩和像样的饲料。”小伙子补充说。

　　国王满口答应。他说，干草和燕麦请乳红马随意吃，马厩让乳红马单独占用，其他骑士的马都牵到别处去。

　　没多久，这个小伙子就引起王宫其他人的妒忌，他们想方设法要陷害他。后来，他们对国王造谣说，这小伙子曾经扬言，他只要愿意，就能把很久以前被妖怪抓到山里去的公主救出来。国王听了以后马上把小伙子找去，对他说，他既然说了这话，就应当照这话去做。做成了，就把公主嫁给他；做不成，就把他杀掉。

　　小伙子说，自己并没有说过那话。但国王不听他的辩解。他只好答应去想想办法。

　　他闷闷不乐地走到马厩。乳红马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把国王的话说了一遍，并且说自己对此没有一点主意，“因为把公主从妖怪那里救出来是毫无希望的事情。”

　　“哦——这事能办到，”乳红马说，“我会帮助你的。不过，你得给我打上一副特殊的马掌，为了打这副马掌，得准备二十镑生铁和十二磅钢。还需要两个铁匠，一个负责打马掌，一个负责把马掌装到我的马蹄上。”

　　青年马上找到国王，向他提出这些要求。国王答应了。

　　乳红马装上特殊的马掌以后，驮着小伙子跑离王宫，一路上尘土飞扬。

　　当他们到达公主被关的那座山时，一个陡峭的山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这个山壁陡得像堵墙，滑得像块玻璃。小伙子策马向上冲到一定高度时，乳红马由于两只前蹄打滑而摔了下来，摔下时发出了雷鸣般的响声。他们爬起来又向上冲，冲到更高的地方时，乳红马由于一只前蹄打滑而又摔了下来，摔下时的声响好像是山体滑坡似的。到了第三次，乳红马说：“这次我们一定要冲上去！”只见它鼓足劲冲向山壁，把山壁上的石块踩得四处爆裂，终于登上山顶。接着，小伙子一鼓作气骑马冲进山里，把公主抱到马鞍的前面，转身冲下山去。妖怪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乳红马早已奔到了山下。这样，公主就被救了出来。

　　小伙子回到王宫以后，国王见到公主自然很高兴，很满意。可不知什么原因，大概由于其他人捣鬼的缘故，国王对小伙子却还是气鼓鼓的。

　　“谢谢你救出了我的女儿。”国王冷冷地对小伙子说，说完就要离去。

　　小伙子急忙说：“公主是你的女儿，但她也应该成为我的妻子，因为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对吗？”

　　“是的，是的，”国王回答他，“你应该得到她，因为我确实允诺过你；但是，在我把她嫁给你以前，你得先让太阳照进王宫来。”原来，王宫处于一座高山的后面，终年照不到太阳。

　　“你原本并没有说过这个条件。”小伙子反驳说，“不过，我知道再央求你也没有用。为了得到公主，我要想尽办法争取做到。”

　　他进马厩把国王新提的要求告诉了乳红马。乳红马说，这事有办法，但必须先给它更换马掌，为了打这副马掌得向国王要二十镑生铁和十二磅钢，还要有两个铁匠，一个负责打好马掌，一个负责安装。更换了马掌以后，他们就会有办法让太阳照进王宮。小伙子向国王要铁、钢和铁匠时，国王不好意思拒绝。

　　当铁匠打好马掌，给乳红马装上以后，乳红马驮上小伙子奔跑起来。它每向前跳跃一步，那座山就向下矮一截，一直跳到那座山化为平地，它才停下来。

　　小伙子回到王宫，问国王现在是否可以把公主嫁给他了，因为太阳已经照进了王宫。可是，这时又有人在国王面前挑拨，所以国王回答说，小伙子的确有理由娶公主，他对自己的承诺绝不会反悔，但是小伙子为了接新娘应该为公主准备一匹与乳红马一模一样的马。小伙子争辩说，国王原来没有提过这个条件；原来提的条件已经一一满足，不应该再提新条件阻挠他与公主成亲。可是国王坚持要他做到这一点，如果做不到就处死他。

　　小伙子又去找乳红马，去时当然是满面愁云。他把国王的话讲给乳红马听，最后说：“我想，这事一定很难办到，因为世上绝不会有与你一模一样的马。”

　　“哦，有，有与我一样的马。”乳红马安慰他，“不过，它一直待在地狱，要想把它弄来绝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我们可以去试一试。你现在就去找国王，再向他要二十磅生铁和十二磅钢，替我做一副新的马掌。再向他要两个铁匠，一个做马掌，另一个给我把马掌装上。马掌上的钩钉一定要磨得很锋利。另外，我们要带十二桶裸麦、十二桶大麦和十二头死牛；还要带上十二张牛皮，每张牛皮上钉一千枚铁钉。最后还要有一个柏油桶，桶里装上十二桶柏油。”于是，小伙子找到国王，向国王要了乳红马所提到的所有物品。国王不好意思拒绝，满足了他。

　　一切准备就绪，他跨上乳红马出发了。

　　翻越了许多高峰和山岗之后，乳红马突然问小伙子：“你听见了什么没有？”

　　小伙子仔细听了听，回答说：“嗯，空中呼呼作响，真可怕。”

　　“那是森林中所有的野鸟向我们飞来的声音，它们是被派来阻止我们的。”乳红马告诉他，“你在麦袋上剪几个洞，让麦粒漏出去。它们见到麦粒就会去抢，从而把我们忘掉。”

　　野鸟密密麻麻地向他们扑过来，把太阳都遮住了。小伙子立即在袋子上剪了一些洞，麦粒撒了一地。那些野鸟一见到麦粒就飞下去抢食，互相争斗，乱成一团，把阻止小伙子和乳红马的事忘记了。

　　小伙子骑马又经过了许多高山和峡谷、丘陵和沙漠。突然，乳红马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子，前面的树林里传来震天吼声，“我真感到害怕。”小伙子说。

　　“那是森林里所有的野兽发出的叫声。”乳红马告诉他，“它们被派来阻止我们。你准备好，当它们来时，就把十二头死牛扔掉，让它们围着这些死牛去折腾个够；这样它们就会忘记我们。”

　　没多久，森林里所有的熊、狼、狮子和其他吃人野兽冲到他们跟前。小伙子向它们投过去那十二头死牛，它们立即为抢牛肉而陷入血腥的厮杀之中。小伙子和乳红马乘机跑开。不难想象，乳红马的速度是很快的。他们又翻越了许许多多的大山。突然，乳红马叫了一声，它问小伙子：“听见了什么没有？”

　　“嗯，似乎听见有一匹小马驹在远处叫唤着。”小伙子回答。

　　“其实那是一匹成年马，”乳红马告诉他，“听上去声音轻是由于它离我们太远的缘故。”

　　又过了几座山，乳红马突然又叫了一声，然后问小伙子：“听见了什么没有？”

　　“嗯，现在我好像听见一匹成年马在叫唤。”小伙子答道。

　　“喏，你要再仔细听听。”乳红马说，“你可以听出它的说话声。”

　　又过了几座山以后，乳红马第三次叫了起来，它还没来得及问小伙子什么，远处山岗上就传来了另一匹马的叫声，那叫声很响，以至于小伙子以为山崩地裂了。

　　“瞧，它已经到了，”乳红马说，“赶快把带钉子的牛皮披到我的身上，把柏油桶扔到地上，然后你立刻爬上那棵大松树。那马冲过来时，鼻孔会喷火，会把柏油点着。注意，如果桶里的火升腾起来，就说明我战胜了它；如果火焰熄灭，就说明我失败了。你现在把我的马勒拿去，一见到我取胜，就把这马勒扔到那马的身上，它就会变得驯服。”

　　小伙子把带钉的牛皮披到乳红马身上，把柏油桶扔到地上，接着爬上那棵松树。只见一匹马喷着火冲过来，柏油桶立即着了火。乳红马与它扭打起来，互相撕咬、踢撞，斗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小伙子坐在树上，时而看两匹马对打，时而看那柏油桶。最后，火焰升腾了起来。因为那匹马不管咬到乳红马什么部位，或踢到它什么部位，都触到尖铁钉，只好认输。小伙子见到这情景，立即跳下树，把马勒扔到那匹马的身上，它顿时变得温驯起来，用一根线似乎也能牵住它。小伙子仔细观察了它一阵子，发现它与乳红马一模一样，叫人无法辨别。

　　小伙子喜气洋洋地骑着刚捕获的马回王宫，乳红马紧跟在后面。到王宫时，国王正在院子里。

　　小伙子向国王打过招呼以后，问他：“你能说说哪匹马是刚捕获的，哪匹马是原来那匹吗？如果你说不清，你的女儿就是我的了。”

　　国王在两匹马跟前仔细地对照观察，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丝毫差异。

　　“不，我辨认不出来。”国王承认，“既然你给我女儿准备了这么好的新娘坐骑，她就得嫁给你，不过要先经过一次测试，看是不是应该嫁给你。测试的方法是，她先藏起来两次，然后你再藏起来两次。她藏起来以后，如果你两次都能找到她；而你藏起来以后，她一次也找不到你，那就说明应该如此，你就可以娶走她。”

　　“这一条也不在原来的协议之内，”小伙子说，“不过，既然一定要加这一条，我们就来试一试。”

　　第一次，公主变成一只鸭子，在王宫旁边的小池塘里戏水。

　　小伙子只去一趟马厩，就从乳红马那里问出了她的下落。乳红马告诉他：“喔，你带一杆枪到水塘边，把枪口对准那里的一只鸭子，她就会恢复原形。”

　　于是，小伙子提着一杆枪到水塘边，故意说了声：“我要打死这只鸭子。”接着，就举枪瞄准。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亲爱的朋友，是我！”公主大嚷起来，现出了原形。

　　第二次，公主变作一个长条面包，与厨房桌子上的另外四条面包混在一起。他们样子相同，谁也看不出差别。

　　小伙子又去请教乳红马。乳红马告诉他：“喔，你到厨房里，挑一把面包刀，把它磨快，然后假装要去切桌子上左边第三个面包，她就不得不露出原形。”

　　于是，小伙子走进厨房，拿起最大的一把面包刀，把它磨锋利，然后把左起第三条面包拿出来，把刀架在上面，说：“我要切一段面包。”

　　“不，不要切！亲爱的朋友，是我！”公主急忙嚷起来。

　　就这样，小伙子连续两次认出了公主。

　　接下去该小伙子隐藏起来了。乳红马给他出主意，第一次叫他变成一只马蝇，藏在乳红马的鼻孔里。

　　公主上上下下寻找他，最后找到乳红马身上。当她顺着缰绳向上摸时，乳红马张嘴踢脚，吓得公主赶忙离开。公主没有办法，只好认输。

　　“哎呀，我找不到你，你出来吧。”公主嘟囔着说。

　　小伙子立刻站到马厩的地上。

　　第二次，乳红马叫小伙子变成一小块泥土，隐藏在乳红马的蹄子和马掌之间的缝隙里。

　　公主里里外外寻找，最后又找到马厩，沿乳红马的缰绳向上摸。这次乳红马一动也不动，任公主摸找，但它的蹄子始终踩在地上。公主摸遍了马的全身，也没发现小伙子。

　　公主又一次认输。她嚷道：“好了，我找不到你，你自己出来吧。”

　　小伙子立刻出现在她的身旁。

　　“哈哈，你现在属于我啦！”小伙子对公主说。接着，他又对国王说：“你已亲眼看见，我该做的事都已做好。”

　　“哎，既然如此，就这样决定了吧。”国王回答。

　　没多久，王宫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小伙子和公主去教堂时，一人骑着一匹乳白透红的骏马，两匹马一模一样，完完全全是天生的一对。你一定能想象得到，他们骑这两匹马去教堂，路上不需要花多长时间。 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挪威（全两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