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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唯一儿子的子寒,昨日一袭喜庆华贵的红衫,换成了一身洁白的缟素,我也不例外浑身上下披麻戴孝。
我和子寒还有盛寒烟,是重孝,我们的头上披着麻布制成的白色孝帽,身上是长长的白色布袍,从孝帽上垂坠下来的孝带,长长的一直拖到了地上;
子寒的那些堂兄弟们,也是一身白色的孝服,跟我们俩不同的是,他们头上戴着的白色的孝帽的带子,只是拖在腰间;其余的亲戚和家族中的晚辈们,则是腰间捆着一根白色的布带子,身上穿着黑色的或者颜色较为素净的家常衣服,并没有全身披麻戴孝。
焕儿是晚辈,跟别人也不同,只有白色的孝帽和白色腰带。
家族里面比子寒父亲辈分高的那些长辈们,是不用戴孝的,他们只是在手臂上围着一个黑纱,以示祭奠。
而他的夫人,玛蒂娜•穆阿迈尔公主大人也是不需要为他戴孝的,她只是在鬓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绢花,以示追思和惦念。
她穿着一袭低调华贵的黑纱的衣服,跟家族里的长辈们一起坐在两侧的椅子上,面露戚容,不停地拿一块洁白的帕子擦着,不知道是在擦眼泪,还是在擦汗水?
又或者像某些临到要紧关头却挤不出几滴眼泪水的蹩脚演员一样,在偷偷地往眼角抹清凉油呢?
人来人往,香烛烟雾缭绕,我跟着子寒不停地扣头答谢众人,磕头磕的晕头转向的,也顾不上去管她老人家流不流眼泪的闲事了。
昨天才刚刚跟子寒拜过了他们家的祖宗和天地,大概是嫌我的头磕的不够多,我今天一天磕的头,比我这一辈磕的都多。
唉!
幸好有我,还有我们那小小的儿子一起陪着子寒,不然,此情此景,假如跪在这里,不停地对着家族中人,以及亲友来客们磕头的人只有子寒一个人,那该有多么的心酸和凄凉啊?!
这样想想,我这艰苦的劳役,也变得比较能够忍受了。
不知道是因为气候比较炎热的缘故,还是为了尊重这里的习俗,死者的遗体是不会在家里停留的,直接就被送进了殡仪馆。
听说在那里也设置了一个灵堂,而且守灵的全是家庙里的师傅们。
他们要在那里念经超度三天三夜,然后,我们全体都要去到那里,举行一个遗体告别和火化的仪式;之后,死者的骨灰会被血亲之人捧回家,
这些跟我们以前在国内参加的中式葬礼倒是大同小异地,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不同的是,死者的骨灰在家庙里停放七天之后,盛家还有一些秘密的仪式,才会正式开始。
至于具体是什么,子寒整天忙的晕头转向的,我还没有来得及详细地问过他。
守灵,按照规矩,我们要在这里守护三天三夜的时间,三天三夜时间的不眠不休的,没有客人来吊唁的时候,我们偶尔还可以打个盹,喝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对我和子寒来说,倒是可以坚持忍受的,但是我的焕儿就熬不住了。
第一天刚刚结束,晚上,我就拜托了夏阳和乐乐把他带回我出嫁前住的地方去,那里如今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们住的地方。
原本打算我们的婚礼结束之后,依照传统习俗,第二天要回门回到那里去拜访我的爸爸妈妈,顺便把焕儿也接过来的;可是,我们的婚礼几乎还没有结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爸爸和妈妈担心着我和焕儿,自然也没有回去。
这时候,家里这么乱糟糟的,焕儿守在这里,我脱不开身去照顾他,实在是不放心,因此,只有把他送回去,交给我的妈妈照顾,我才会安安心心地陪着子寒在这里守着。
对焕儿的离开和守灵的缺席,家族里的长辈们略有微词,他们认为,子寒爸爸这一脉原本就人丁稀少,子嗣单薄,第三代中又只有焕儿一个孙子,按理应该一直陪护着守在灵堂里面的。
可是,规矩是规矩,我首先得为自己幼小的孩子的身体考虑;子寒也很支持我的做法,他淡淡地说:“孩子太小,会熬不住的。何况还有向楠在呢,也是一样的。”
盛寒露做的那些事情,家族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清楚的,所以对于这个孩子,也相当地不待见,葬礼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跟他说话,甚至没有人跟他跪在一起,孩子沉默寡言,孤单而落寞地独自跪在一个角落里,满面悲戚。
子寒的爸爸,膝下子女稀少,车向楠自幼在他身边长大,老人都是隔辈亲,子寒的爸爸对于这个孩子是很喜爱的,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外公,大约是有着真情实感的。
子寒把他拉到我们的跟前,跪在原本应该是焕儿跪着的位置上。
我看得出,这孩子对子寒是有着几分的亲近、感激和敬畏之情的,以后的几天这孩子就一直取代焕儿的位置,一直陪伴在我和子寒的身边。
他喊子寒叫“舅舅”喊我叫做“舅妈”,我尽量摒弃自己的偏见跟子寒一样大度地,他表现出亲近和友好,可是,每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我就会无端地想起他那惨死的母亲,毕竟是因为我而起的,心里便不由底一阵寒冷。
我不相信他会不知道那件事。
听说,跟着盛寒露去我们小岛上的那些人,最后,在公主大人跟车闵贤联手的时候,公主大人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和影响力,已经全部救回来了。
那些人既然已经回到车闵贤身边,又怎么不会将盛寒露死在我跟夏阳手上的事情,如实地,甚至是添油加醋地说给车向楠听呢?
可是,我得顾全大局,现在还不是我去计较这些的时候,看着这孩子坚强隐忍地陪着我们守护了三天三夜,却连半句怨言都没有,我感觉自己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三天的时间,在浑浑噩噩黑白颠倒的守灵中,很快就过去了;
第四天凌晨,大概四点钟的样子,我们开始收拾灵堂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子寒爸爸生前使用过的家具,穿过的衣物,一并都被收拢了,那些东西,包括一些名贵的字画和古董,需要子寒去甄别,哪些是要送进家庙里的,那些是子寒继承的,还有一部分是需要子寒来做决定,可以留给盛寒烟和她妈妈的。
助理把清单拿了过来,子寒大致看了几眼,将几样东西划了出来,吩咐送进家庙,至于衣物之类的,交给寒烟去挑选父亲最喜欢的,拿去一并烧给父亲陪葬。
至于其余的东西,因为公主大人暂时还住在祖宅里,因此,那些古董字画和名贵的收藏品,想收进库房,以后再说。
助理答应子寒去办了。
现场的虽有灵堂里面的东西,包括我们穿了几天的麻布孝衣之类的东西,也统统整理了出来,一并装上车,送到殡仪馆的火化炉里焚烧掉。
等收拾完这一切,我们才离开灵堂走了出来。
凌晨的空气是清新的,院子里花木幽香,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子寒搂着我的腰,沙哑的声音,有些伤感地说:“木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了。”
子寒的话听的我一阵伤感,是啊,只有那一块土地上长眠了自己的亲人,我们才会在那里扎下根。
子寒的伤心是深深地埋藏在心里的,我知道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他的思想一定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父亲一旦离开,他的肩上就责无旁贷地挑起了这个庞大古老家族的重任了。
殡仪馆的遗体告别仪式是超乎我想象的隆重的;
家族的人自然一个不落地全来了;家庙里的师傅们也早来了,他们整齐地坐在一个角落诵经;
国家元首和很多的政界要人也来了,这些人那么多,我不记得哪些人到我们的家里去过,哪些是第一次来的;那个车闵贤这时候自然也来了,跟在元首的身边,真不知道他是来吊念自己的岳父大人的呢,还是仅仅是陪同领导来的?
车向楠就站在我的身边,我看见他们父子远远地点了个头,并没有多做交谈。
我的爸爸和妈妈带着焕儿也早早赶来了;婚礼结束之后,胡安先生因为有事已经提前回国了;孟昭阳也带着安娜离开了。
我跟子寒一人一边牵着焕儿的小手,站在最前面的中间位置上;子寒的另外一边站着逝者的未亡人,玛蒂娜•穆阿迈尔公主,寒烟站在她妈妈身边,体贴地搀扶着“悲痛欲绝”的她。
子寒父亲的仪容被保养或者是修饰的很好,仪态安详,躺在一个堆满了鲜花的台子的中央,身上的寿衣还是子寒那日穿好的样子,只是又盖着一件大红的袈裟,听说这是最高的礼仪规格了;
所谓的“死后哀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血色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