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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伤(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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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锐独自赶赴六峰山度假村,一路上从电话里听老丁给他讲王立发家史,朱永平原为国营水产公司会计,后来搞承包,好几伙人一起争,妻弟王立在其中出力不少,用的也是见不得光的手段。

  这种情况在九十年代初再正常不过,后来王立闹出人命远走缅甸,几年后千里迢迢赶回来,却死在昔日发家的永平水产,也是讽刺。

  老丁说这帮小子六七年前就已经被一网打尽,近几年宁市地面十分安静,象前些日子游戏厅老板也是外市流窜来的,并非本地特产,话里话外也是在杨大公子面前表功,免得他回去和父亲乱讲。

  杨锐看了一会儿老丁发过来的王立照片,虽然死者是长脸,王立是国字脸,他总觉得这俩人五官上有某种相似之处,说不好是哪里。

  老丁说已经联系河北,团伙中有两个在那里服刑,或许能打听出这小子是谁。

  五六年前死者只有十二三岁,......和朱朝阳是同龄人啊。

  杨锐到了六峰山直奔员工宿舍,他又多了个心眼,打电话让度假村调最近三十六小时的监控录像。

  他总觉得朱朝阳在这里头有干系。

  案情出现新进展就没空约会了,这边小叶暗自庆幸,又想到这个年代为包办婚姻所苦的人,怕也只有她一个。

  叶军一心要将她嫁出去,她又不能大大方方告诉父亲自己喜欢的人是谁,不想拖累朝阳,象上次那样杨锐愣头青似一通乱查,方家也受到波及,有些事情是经不起查的,她明白,到时候不光朋友做不成,朱家在宁市还怎么呆下去。

  杨锐上次给她看的那些证据其实只是怀疑,但这些怀疑如果出自警察之口,对朱朝阳来说就实在太可怕了,朱永平一家三口的意外身亡,到现在为止还只是老天有眼,如果真追究起来,哪怕只是虚张声势,朱朝阳的未来也毁了。

  听说周春红吃了五年的素,整个人瘦了一圈。

  或许他们真的应该分手?她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朱朝阳呢?他是怎么想的?

  果然有心灵感应,那边发过来一个表情包,一只萌萌的小猪对她抛出一颗红心。

  “你今天做什么?”她秒回。

  朱朝阳说刚洗完车回来,马上带周春红去单位办什么手续,估计要一上午,

  叶驰敏立刻红了脸,忸怩地让他路上小心。

  五分钟后她接到小秦电话,说聚会合影洗出来了,约她一起去班长家开的照相馆取,小叶穿好衣服下楼,路上杨锐又在六峰山度假村打来电话,问她住过的房间落下一根蓝色束发带,问是不是她的,小叶说是,这个发带很便宜,但是戴着洗脸特别舒服,她走到哪里都带着,便让杨锐顺便捎回来。

  杨锐挂上电话,略带示威地将发带揣进口袋,一旁沙发上坐着的朱朝阳自顾自刷着手机,对他的举动并不在意。

  员工宿舍是二人间,除了简单衣物和生活用品之外没有别的东西,同宿舍的另一个司机说小李平时沉默寡言,和谁关系都很一般,既不得罪人也没有朋友。

  杨锐问当初是谁招他进来的,雇用童工要承担责任的,经理说当时的人事经理已经离职了,自己也是刚刚到任,什么都不清楚。杨锐让他尽快联系之前的人事经理,然后示意朱朝阳跟他进监控室。

  录像显示,当天晚上十点,一个客房服务员进了朱朝阳的房间,三分钟后又出来了。

  “我那时候在打麻将。”朱朝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黑白色的显示屏。

  原来看监控是这种感觉,他看见另外一个自己,矮小变形,姿态略显装腔作势,从走廊匆匆走过又消失在一角,然后就是长久的定格,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刺激,当初王瑶也是这样看监控然后找到自己,人不是鸟,每走一步都会留下痕迹。

  “当天这侧值夜班的女服务员身高只有一米五五,和这个人的身高体形不符合,”杨锐缓缓说道:“怀疑是死者假扮服务员进入房间。”

  朱朝阳脸上浮起不加掩饰的讥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房间里丢了东西没有?”杨锐轻声问。

  “没有。”

  “那,有没有多了什么东西呢?比如,一封信。”

  “没有。”朱朝阳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开始不耐烦。

  “无意冒犯,只是服务员打扫卫生间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角未燃尽的纸片,”杨锐踱了几步,最后站在朱朝阳面前,“不是房间的信纸,是一种很劣质的小楷本上撕下来的。”

  他在警校学习的时候,老师说人的眼睛常会暴露内心所想,可朱朝阳的眼睛里有茫茫大海,吸收所有光明黑暗,外界风浪滔天依旧毫无波澜,这样的人要么是心中坦荡,要么就是老于此道的高手。

  “你十一点到十一点二十之间不在麻将室,也没回房间,能问一下你当时去了哪里吗?”

  “我去外面走走,透透气,”朱朝阳似笑非笑,“你不是一直在跟踪我吗?”

  谁跟着你,我跟的明明是小叶......杨锐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恨不得从里面盯出一个破绽,可朱朝阳就是朱朝阳,他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心机深沉远超想象,同房间另一个男生没有打麻将也没去洗温泉唱歌,而是进了另两个女同学的房间,整整一夜,朱朝阳对于此事提都没提。

  周春红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喝茶,只有坐得僵硬笔直的腰背泄露了内心的紧张,马主任坐在几步以外的办公桌后面,表情亦是耐人寻味。

  其实这个字可以由家属代签,也就是说周春红如果不想见他完全可以不来,从而避免双方尴尬,可她还是来了。

  自己刚刚对朝阳表示对她的关心,她就来了。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潮湿炎热的下午,他试图唤起昔日被欺骗背叛的愤怒,可面前总是浮现起六峰宾馆分手那日她含泪的眼睛。

  若非被逼到绝路,谁又愿意把不堪的伤口撕开给人看,他终于鼓起勇气,唤了一声春红。

  她手指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

  “春红,”马主任轻声说,“我这几年经常后悔,当初把播音室的门锁上就好了。”

  泪水骤然从周春红的眼中涌出,她紧紧握着杯子,泪水滴落在杯子里,她更后悔,更委屈,可这悔恨委屈却永远都不能跟别人说,作为一个有着最出色的儿子的成功母亲,又怎能为个男人伤心难过!

  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人,门关着,她终于可以向他倾吐心声,“老马,”她泣不成声地倒在他的怀里,“我.......我是被她气的!我是想让她看看,就算她仗着年轻抢了我的丈夫,我周春红还是有人要的......对不起......对不起......”

  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原谅的,老马抱着她,眼圈亦是发红,“没事,都过去了。”

  阳光从落地窗外大把大把洒进来,橡木地板被晒得滚烫,杨锐的心也如同热水烫着一样,他没指望从朱朝阳嘴里套出话来,只想试探他的态度。

  朱永平当年也是街头混子出身,念了中专之后进单位当会计,为王瑶争风吃醋当众动过手,所以说基因决定,朱朝阳也不会是一个单纯的书生。

  “你喜欢穿白衬衫,给人干干净净的印象,”他走到窗前,似乎无意地向下探着身体,“五年前养成的习惯?”

  朱朝阳也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而立,“之前家里穷,白衬衫又贵又不好打理,”他的口气十分平淡,仿佛叙述的是不相干的人的往事,“我现在拥有的,别人看来理所当然,不知道我失去的他们都无法想象。”

  “比如说,童话?”

  朱朝阳向前方伸出手,五指张开,这是一只修长而关节分明的手,“我不知道何为拥有,何为快乐,”他转头认真地看着杨锐,“我经常会做梦,梦见我回到八岁以前,父母没有离婚,我们依旧过着拮据而吵吵闹闹的日子,每到这种时候,就会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他的声音里透出隐隐的凄凉,杨锐被打动了,他拥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无法感同身受,但性格中的善良天性让他不能不被打动,朱朝阳身上纵有一千个疑点,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

  “你认为你自己,是容易相信别人呢,还是正好相反?”杨锐问。

  朱朝阳八岁以后性格孤僻,说明别人很难走入他的心扉,可他又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小女孩去犯罪,这其中的逻辑似乎很难自圆其说,与其说是出于义气,不如说是为人抓住了把柄。

  朱朝阳当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没试过的东西,总想尝试一下。”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杨锐的手在口袋里握紧了一样东西,接下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以后还会继续尝试么?比如说,你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你是会无条件信任她,还是对她也抱着警惕?”

  他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我会信任她,心里一个声音不假思索地说,让他无法在小敏面前亮出手里的录音笔,让他象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可又有一个魔鬼在另一边怂恿他,试一试,现在窗台边上的人是你,看她会不会拉你一把!

  还是等你对她付出全部真心之后弃你而去。

  他想好了措词,其实本也无需任何措词,他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这时楼下传来周春红的呼唤,“朝阳!”

  他循声望去,看见母亲和老马站在汽车边向他招手。

  周春红跟来时比起来象是换了个人,头发重新梳过又补了口红,显得整个人神采奕奕,马主任一直将她送上车,两人的眼睛都是红的,朱朝阳礼貌地叫了声马叔,并请他周末来家吃饭。

  马主任连连答应,杨锐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想起早上刚向景区打电话要监控,结果到这里就听说监控室因为水管爆裂发生短路,机器主板坏了。

  班长罗琪家里的婚纱影楼新在杭州进了一批婚纱,服务员正在一件件往架子上挂,各种垂曳的蕾丝拖尾,水钻软缎让女孩子们看花了眼,罗琪拿出班长的慷慨劲儿请同学们试穿,女孩儿哪抵抗得了这个,客气一番后都扭扭捏捏地进到宽敞的试衣间,脱外衣摘耳环准备变身。

  “小叶,你的耳环好漂亮!”小秦艳羡地看着叶驰敏摘下来的耳环,这是一套dior金色字母款,镶了水钻和珍珠十分华丽。

  叶驰敏笑笑,把耳环和手包一齐放在梳妆台上。

  杨锐到的时候正看见纱帘拉开,露出几个千娇百媚的仙女,不,只有一个是最动人的,那就是小叶。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所以表情姿态非常放松,也因这放松更显娇媚,是从来不曾展示给自己的娇媚。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化为她纤纤玉足下的一粒尘埃。

  “你来的挺快呀,”罗琪递给他一杯咖啡,“照片在吧台,都塑封好了自己拿。”

  “那就不客气了。”杨锐礼貌地道谢并接过杯子,一双眼睛却一直粘在叶驰敏身上,她终于发觉了,微微露出吃惊表情,适才的松驰自在立刻就消失了。

  杨锐有些沮丧,便去前台取了一张照片回来,小叶站在后排,和他之间只隔着两个人,朱朝阳站在边上,离她更远。

  小叶回到里面换衣服了,他想起口袋里那条发带,便掏出来准备等一下还给她,罗琪异常健谈,见他一个人坐着便同他攀谈,也是有意结交这位年轻二代,问他六峰山案子到什么程度了,杨锐含糊地说了几句,她又问还有没有其他好玩的案子。

  好玩?死人有什么好玩的,杨锐心中反感又不好说她什么,便扯些听来的陈年旧事,说起宁市的陈年旧事难免会提到张东升,他苦心积虑害死妻子全家最后还是一场空,命都搭上了。

  “只可怜他乡下的父母。”杨锐叹息。

  “可不是,要是当初同意离婚说不定还能分套房,结果都便宜别人了。”罗琪告诉他,徐静有个嫡亲二伯一早过继出去了,论血缘关系排在第一继承人位置,此人沒读过书日子艰难,正愁儿子没房结婚结果天降横财,“五套房子和存款都归他了。”罗琪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艳羡的光。

  杨锐的心忽然动了一下。

  小叶换好自己的衣服,发现梳妆台上乱糟糟堆着许多东西,她在底下找出自己的包,耳环只剩下了一只,另一只不见了。

  小秦也帮她找,在桌子下面和地毯缝隙里翻,刚才穿过的婚纱衣褶也一个个翻过来,后来小叶说算了,去专柜重新配一只。

  “什么样的呀?我让服务员留心找找。”罗琪问。

  “就是带dior字母的,上面有英文刻字。”叶驰敏脸色红了一红,刻的是z和y两个字母,她和朱朝阳的姓氏首字母,他送的所有首饰和皮包都刻着这两个字母。

  罗琪答应一定帮她找到,杨锐这才上前把发带还给她,小叶表示感谢,然后搭小秦的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越是想留住一个人,越往往得不到对方的珍惜。”罗琪幽幽道,杨锐猛然醒悟,她已经摇曳生姿地回到前台了。

  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上车,打火,开动。

  适才罗琪的那番话如同在他心里扔进一块石头,他越想越觉得哪里怪怪的,忽然眼前一亮,立刻拨通了叶军的电话,

  “叶队,我想申请给死者和朱晶晶做亲缘鉴定。”

  叶军在那边倒吸一口冷气,“他和朱晶晶?什么理由?”

  “直觉。”

  叶军同意了,杨锐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感觉里面多了个小东西,手指一夹,是一挂金色的小东西,十分精致,坠着dior四个字母,还镌了“z&y”图案的钢印。

  这是一个女人戴的耳环。

  朱朝阳回到家里,看到母亲以为无人注意时脸上泛起的甜笑,这笑容使她年轻了十岁,他的心也踏实了。

  毕竟做儿子的不能陪她一辈子啊。

  他将来会有自己的家庭,他和小敏两个人的家,早上一起出门晚上一同归家,多么幸福。

  他从未对她表达过对她的爱,是的,他不敢,怕自己成为第二个张东升,爱上女人又被女人背叛……他只能象朱永平!

  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依恋她的怀抱,每一个相守的日子里,他从背后紧紧抱着她的腰,窗外是黄昏的天际,橘黄色的太阳渐渐隐入云层,云朵的边缘被染成金黄,然后,渐渐黯淡下去。

  结婚吗?他偶尔会冒出这种念头,不过抱着她,自己就再也不感觉冷了。

  再也不冷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被带回水产厂,冰冷彻骨的水从头淋到脚,他被冻得几乎就要招认,话到舌尖上的那一刻,他看见了张东升。

  所以,只要你够狠,够能忍,就可以活到最后,那天他如果招了,躺在冰柜里的人就是他朱朝阳。

  一切都不能重来,但他可以活得更精彩,叶军说什么来着?

  ——对警察撒谎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笑话,我把你女儿带到我的房子里,带到我的床上,叶军,你能奈我何? 猎物[朱朝阳x叶驰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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