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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询问完了所有人家，天已经黑透了。
村里条件没那么好，连盏路灯都没有，只有家家户户窗户纸里透出泛黄的光，把这街微微照亮了点。
他们问了送信童的家人，确实，都是先帝的后人，叶观的脸色在一家一家的询问中变得愈来愈凝重。
“师叔，这件事还查吗？”段秋明有些担心，不得不说，这件事情查了，他们就有嫌疑，若是朝廷怀疑什么，他们什么也不能反驳。
叶观没有回答，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情。
段秋明忽然觉得有希望劝说叶观，让他放弃追究：“师叔，如果因为这个牵扯到虚华门，真的得不偿失，况且……”
况且，真的不想再让你陷入危险了。
段秋明的这句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欲言又止。
“我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么多家庭都饱受这种痛苦吧。”叶观没有孩子，他自然不能身临其境的去体会这种伤感。
可是不能身临其境并不影响同情和想要伸出援助之手，叶观的性格也不会让他袖手旁观：“还是要查的。”
段秋明软软的点了点头，整个人极其乖巧，既然是叶观做的决定，那他就只负责陪着，以及帮助他就好了。
至于有些痛苦或者不堪，能挡的，就让他来帮叶观挡过去好了。
在段秋明眼里，这种感情就是徒弟对师叔的感情，没有掺杂其他的东西，可他想要的确实也只有这些，他只是纯粹的希望叶观好。
他希望叶观永远都是那个立在风中，清冷而又高傲的虚华门师叔，是所有人口中都敬佩三分的武林高手，他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来侮辱，亦或是把叶观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
“师叔，真的不会有事吗？”段秋明还是担心，忍不住发问。
他听到叶观在他耳边轻笑一声，淡淡的道：“你不是说我就会想着天下和朝廷吗，不如你比比，在我心里，到底是天下重要，还是朝廷重要？”
段秋明听了一愣，默默地低下了头。
复活那件事尘埃落定之后的好几天，段秋明把自己关在屋里，就算偶尔出来也是沉默寡言，他既伤心又愧疚。
伤心是因为父母复活的事情最终还是破灭了，愧疚自然是因为对不起叶观了。
他做的事，以及他说的话，当叶观说出那一句“我喜欢你行不行”的时候。
段秋明知道，叶观终于无奈了，终于被他做的种种逼的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话了。
他生生的戳着叶观，把叶观戳的生疼，只能用那么一句他自己都不敢直面的话来搪塞段秋明。
最后连这件事他们也不了了之。
段秋明觉得自己太他妈无能了，他说叶观是个人渣，他自己才是个人渣吧。
段秋明猛锤自己的头。
“你干嘛呢？”叶观扭过头来，看他的眼神有点像看神经病。
段秋明立马放下手，尴尬一笑：“没事，没事……”
哪能没事啊……他现在恨不得能再把自己闷在屋里闷几天，可惜没时间了。
两人回到客栈，段秋明看了看叶观的房门，想起他们两个曾经都是住在一间房的，他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朝着叶观挥了挥手：“师叔，晚安。”
“嗯。”叶观应道，开门进了房间。
烛火在跳跃，叶观的心也跟着在跳，他还是无法从段秋明那句“你真好看”中逃离出来。
自从他上次那个无奈般的告白，到现在，段秋明的表现就像是从来没听到过那句话一样，这让叶观很难熬。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段秋明跟他一样难熬。
段秋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被子方才被他一脚踢到了地上，他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
他着实有点怀念跟叶观睡一个房间的感觉了，那样似乎很有安全感。
段秋明下了床，抱起地上的被子，打开门，往叶观的屋里走去，他没有敲门，径直推开了门：“师叔。”
叶观连烛火都没有熄灭，躺在床上脸对着墙，朦胧间，段秋明也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荒唐的举动，他正打算转身出去，叶观叫住了他：“来干嘛？”
段秋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半晌，段秋明又是脑子一热：“我自己睡不习惯。”
叶观对着墙的脸，有一瞬间蒙上了惊讶的神色，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缓缓“嗯”了一声。
……
段秋明睡在他的身后，叶观多少有些拘谨，烛火熄了，他熬的有些久，很快就入眠了。
“师叔？”段秋明轻轻唤了一声，没有人应。
“师叔？”他又叫了一声，最终是确定了叶观没有醒着。
他慢慢的抬起手，把手搭在叶观的身上，他不敢用力去搂住他，他怕一用劲，就会把叶观惊醒。
由于太困，这一举动似乎也没经过大脑的考虑，这一晚，段秋明格外的安心。
……
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来的时候，叶观睁开了眼，觉得有什么压在了自己身上缠着自己，他往身上一看，段秋明整个人八爪鱼似的连人带被子缠在他身上。
叶观小心翼翼的把他从身上挪开，越过他下了床，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心里左右乱窜的火，推开了房门。
一张脸就这么映入眼帘，宋长歌直愣愣的站在他面前，叶观那把火此刻被吓得也燃不起来了。
“长歌？”叶观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屋里的段秋明，把宋长歌推到外面，关上了房门，“你怎么在这儿？”
宋长歌看了看他背后的房门：“不进去聊吗？”
叶观看了眼房门，有些不悦的道：“这不是我房间，我房间在那边。”
叶观曾经一直对宋长歌恭恭敬敬的，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对宋长歌总有一种他和宋长歌都没察觉的情感。
但是叶观这么冷淡下来，宋长歌对这种差别感受的无比敏感。
“那屋里是谁？”宋长歌眯着眼睛，表情有些恐怖。
叶观对他这幅表情毫无感觉，冷冷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宋长歌冷笑了一声，叶观的这个反应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
他来之前，还指望叶观可以意识到，段秋明就是个准备报复朝廷的罪人，是需要他们去抓获的人，可是一看到叶观，他就知道，他说了也没用。
两个人相顾无言，却是不一样的沉默。
叶观在等他开口，宋长歌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他觉得跟叶观，已经无话可说了。
“你……”宋长歌吞了口口水，“真的要护着他？”
叶观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是我徒弟。”
他是我徒弟，如果我不护着他，我护着谁？
宋长歌笑里嘲讽的意味更重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替天行道的正人君子呢，是非对错都分不清吗？”
“怎么分辨是非对错用不着你来教我。”叶观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被林烨蛊惑的，你不找林烨来找他，你是什么意思？”
宋长歌挑起了眉毛，轻蔑的道：“当年先帝下令，抄了段家全家，可没说要留这么一个孽种吧？皇帝要是知道他还有复活自己父母的念头，该怎么想啊？”
“你到底想干嘛什么？”
叶观“哐当”一声站了起来，仿佛下一秒折扇就要呼之欲出。
宋长歌接着笑，肩膀在抖：“行了叶观，诸葛亦没让我动手之前，我是不可能动手的。”
“你是诸葛亦的狗？你就会听他的话？他顶个什么？”叶观没头没尾的嘲讽了他一句。
宋长歌猛的上前一步抓住了叶观的领子，扭了起来：“你他妈说我可以，带上诸葛亦你别怪我不客气，他顶什么东西？你有顶个什么玩意？”
“那你想怎么我啊？”叶观这几天没发泄出来的委屈，难受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发泄给了宋长歌。
宋长歌恶狠狠的盯着他，攥住他领口的手开始颤颤巍巍的：“你这虚华门的师叔不想当趁早说。”
“我不当你来当吗？”叶观带着冰碴子的眼神冷冷的扫过他，“你配吗你？”
宋长歌作势就要往他脸上打去，叶观稳稳的接住了他的拳头，两人暗暗较劲。
段秋明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没人，睡了一晚上，总该回自己的房间了吧。
他抱着被子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房门前，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就看见了僵持不下的宋长歌和叶观。
“宋长歌你干嘛呢？！”段秋明上去把宋长歌的手拽了下来，“你有病啊，闲的没事儿干不好好在王城带着来这儿找抽啊？”
“真是养了条好狗。”宋长歌戏谑的看了一眼段秋明，“邪.教和炎五门的事，皇帝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朝廷的事了，告辞。”
宋长歌挥起衣袖，“砰”的一声关上门的一瞬间，段秋明对着他的背影吼了一句：“你装什么啊你，我呸！”
门外看似潇洒的身影一顿，走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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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自己看了一遍，发现前几章那个屏蔽词出现的还是挺多的，我现在去改一下哈。 烟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