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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秋明和叶观回到闵家,在里面转悠了两圈,发现闵重屋里的灯还亮着。
“呦,这老头挺能熬啊,不怕秃头?”段秋明一边走着,一边不忘在嘴巴里吐槽着。
叶观伸手拍了一巴掌他的头:“胡闹。”
这才是师叔和弟子的正确交流方式。
两人又是一次把窗户捅开一个洞,往里看去。
这次闵重面前坐着的不再是刘官员,而是一个年轻的青年,手里拿着剑,颇像个修道之人。
“这姓刘的到底干了什么事儿?你们怎么办事儿的,怎么就能让虚华门的人把你们盯上?”那青年脸上带着暴虐和戾气。
闵重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你们既然知道这事儿有危险,为什么不多做一些防护措施,谁能保证这做事万无一失?”
“呵。”那青年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这事最后是成功的,否则……你就等着跟那姓刘的一起送命吧。”
段秋明转头看叶观,却看见叶观面色凝重,眉头紧锁,便问道:“怎么了师叔?”
“那人是炎五门的弟子。”叶观神色凝重的道。
段秋明身子僵了一下:“就是那个……朝廷近来很喜欢的那个炎五门?”
段秋明在丐帮的时候没少听那些江湖人士在茶楼里,亦或是在大街上谈论关于虚华门和炎五门的事。
而之前在西湖听的最多的就是,炎五门要取代虚华门了,怪不得当叶观意识到这案件和门派有关系的时候,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
段秋明小心翼翼的转头看向叶观,想看他是否因为这人而变得不悦。
叶观脸上依旧蒙着一层霜,段秋明看不透那层霜下是何种情绪,是不悦,亦或是紧张。
半晌,屋里的那两人就这刘官员讨论了半天,段秋明和叶观也没再听到什么有利的信息,便从窗户旁褪去,回到房间里。
叶观一路都没说话,段秋明也怕自己万一一个没注意就再一次把他惹毛了,也不敢说话。
叶观捧了一杯茶,在床边坐下,歪头看着窗外,月色打在窗户上,微微泛着银色的光。
叶观微微张口:“朝廷确实很喜欢。”
段秋明又是一愣,没反应来叶观说的是什么,后来才想起方才自己说的那句“朝廷近来很喜欢的炎五门”,他喉咙一紧,怎么一提到朝廷,叶观就是这副失落的表情:“会好的,炎五门不会一直在那里的。”
段秋明笨拙的安慰着,他不知道自己用哪些语句才能让叶观好一点,把虚华门灭门这种事……叶观是不用指望他了,他也做不到。
“虽说顺平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但仍然有很多人向朝廷反应顺平镇的情况,让朝廷认为顺平镇并不安宁。”叶观紧紧地皱着眉头,“朝廷认为是虚华门从中作梗,也不无道理。”
此刻的叶观颇有破罐子破摔的风格,段秋明看的有点慌张,他的手半抬半放,抬起来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段秋明就站在那里,叶观坐在床边,段秋明看着叶观,叶观望着窗外,就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持续了很久。
叶观再次张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这份安宁:“就算是破了案,朝廷又待如何?”
段秋明刚准备接话,便被叶观的下一句给噎了进去:“若是朝廷愿意相信炎五门,就算破了案,又能如何?”
“还世人一个公道,给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一个交代。”段秋明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叶观,“虚华门在没有成为朝廷的助手之前,做的应该也是除暴安良的这种事吧?”
段秋明继续道:“无论是曾经还是后来,每一个门派,最开始的初衷,不都是维护江湖道义,维护一方和平吗?”
这话不是他说的,这话是他娘说的,这就是后来无论如何,无论虚华门怎么利用他,他都没有曲解这个门派,无论承天门怎么想拉拢他,他也没有误会这个门派,现在的炎五门,他一样不会轻易去污蔑。
初衷和心愿,都是一样的。
只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守护这个世界有千万种方法,有善有恶,有正有邪,可这个世界真的有善恶和正邪吗?
所谓的善恶,无非是以我为中心,待我好坏。
所谓的正邪,无非是以人为中心,人数多少。
所以在段秋明心里,叶观根本不需要如此担心,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就好。
虽然谈不上清者自清,可能不清,但一定不浊,自己知道就好。
朝廷似乎是正邪和善恶隐形的标杆,所有人的渴望获得这么一个认可,不置可否。
可人心不一,善恶各有道,又怎能轻易认可。
“段秋明,门派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叶观的表情不太妙,“门派之间也有寿命,能让人们记住多久,能存在在人们的视野和话题里多久,这都是一个门派存在的意义。”
“那为什么要替朝廷做事?如果想存在在人们的视野里,那直接去帮助平民不就好了?就因为皇帝?就因为他万人之上?那像我这种人呢,你们虚华门怎么管?嗯?”段秋明似是要发火,语气里强烈的质问让叶观有些招架不住。
段秋明听着叶观嘴里的偏向朝廷,一心一意围着朝廷打转,他就一头火,他现在居然还没有冲着叶观一顿毒吼,已经是他极力压着的结果了。
叶观看着段秋明起伏的胸口,刚缓和一些的关系在顷刻间让叶观意识到,他们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沟壑,是打心底,是三观上,不可能规避的沟壑:“我们不聊这个了行吗?”
似是服软,似是不想面对,叶观的声音很轻,段秋明听到了,可还是一肚子火,还是觉得想要发火,还是觉得不爽。
“砰”的一声,段秋明踹了一脚桌子,桌子往左偏离了位置,上面的茶具“叮叮当当”的碰撞着,段秋明根本不知道如何发泄这火气,倒不如说他根本不知道这火气从何而来,曾经有人效力朝廷,可他从没有这般控制不住自己。
叶观盯了他良久,看起来极为无辜,最后张了张口:“我不说就是了。”
段秋明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叶观见他没有反应,继续道:“我不应……”
“闭嘴。”段秋明声音低沉,明显压着怒气。
叶观的后半句吞进了肚子里,被噎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好不容易升腾起的师徒情谊,好不容易……
段秋明不喜欢他那软起来的脾气,明明天生傲骨,明明谁都不屑,非要低下头,去迎合朝廷那些口味,非要低下头跟他说“我不说就是了”。
气氛冷下来,叶观死死的盯着他,像是如果不确定段秋明原谅了他,他就不移开目光。
叶观心跳很快,他从来没有这么执着而又固执的盯着一个人,段秋明近来打破他太多常规了。
可叶观控制不住,他抑制不了这种蔓延。
段秋明就那么站着,他突如其来的愤怒就像他方才突如其来的带着叶观放河灯,看烟花,无从说起,更不知该如何消散。
“对……对不起师叔,我先出去了。”段秋明往后退,慌乱的打开了门,撒腿就往外跑。
他跑出院子,跑出闵家,在诸葛亦住着的客栈那条街上,在放河灯的那条街上,在吃饭的那条街上,最终,在看烟花的屋檐下停下。
他闭着眼睛,耳边有鲜血涌动的声音,呼吸有些沉重。
“叶观……”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想说,可是憋在胸口一口气,真的是太难受了。
愤怒,不服气,夹杂而来,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被他丢在屋里的叶观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无可救药,会不会觉得这人就是个孽畜,就该除掉。
段秋明一手砸在墙上,用劲有点大,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完了,叶观回去看到,不会以为他有暴力倾向吧?
段秋明靠在墙上,捋着自己干的这一系列混蛋事。
他父母因朝廷而死,无论是怨还是其他原因,都是死于朝廷之手。
让他如何能原谅,让他如何能为朝廷做事。
是的,叶观对他好,他可以忘掉叶观利用他,他可以忘掉叶观初心不纯,可那没有牵扯人命,更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甚至……
甚至叶观的态度,让他很开心。
可是朝廷,害死了他父母,杀父杀母之仇,他怎么能忘?
更何况,就是那样一个朝廷,让叶观变得软弱,那天生傲骨低下了头,对他服软,开始难受。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朝廷。
……
叶观在房间里,磨砂着床单,划过来,划过去。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依旧望着窗外,只是他的心绪不再是因为朝廷而起,而是因为跑出去的段秋明。
他理解,可他更是为难。
两个人就这样,相隔千里,相互因为对方难受,偶尔猜忌着对方的心思。
段秋明思考了一整夜。
叶观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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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来晚了!!!!
鞠躬!!!!! 烟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