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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路边 夜空乌云 6468 2021-04-05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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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市区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有这样一栋破旧的楼房,外墙瓷砖因久经岁月摧残而变成灰黄,还有小片渗水和掉落,楼梯走道的墙壁贴着各种露骨的广告纸,水泥地面随处可见的垃圾到处飞扬,楼梯两侧是多间狭小简陋的出租房。

  某间出租房里,房门紧闭,一名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男人满面胡渣,头发又长又乱,像一窝草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身上穿着灰色短T,围着脖子的领口有一圈发黄的汗渍,衣服下摆有几处破洞,下身穿着破旧的大裤叉,露出腿毛浓密的大腿。

  房间里脏污不堪,地上扔了好几个酒瓶,垃圾桶里塞满方便面的盒子,因为垃圾太多放不下,部分垃圾已从垃圾桶里溢出。

  男人的体味,汗味,酒味,方便面的味道,卫生传出来的恶臭,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难以言说的恶臭味,弥漫着整个房间。

  在这个房间内唯一可以下脚的地方是小小的阳台,大概能站两个人的地方,对宋景成来说已是天大的赏赐。

  阳台围着防盗网,但站在围栏上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不过现在对他来说跳上阳台围栏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他太饿了,身体严重缺乏营养,垃圾桶内有男人吃过的方便面渣渣,但他下不了口。

  他面前放着一只食盆,整个食盆全是黑色的污垢,食盆内边沿有些米饭,已经发霉了,米饭因发霉而变成了黄绿色,上面长着黄黄绿绿的菌。

  这几天他靠着从男人那里偷来的一包方便面强撑了三天,干吃,渴了去卫生间的洗手盆喝水,刚好洗手盆的水龙头有把手,他可以用爪子把水龙头拔开。

  男人住第六层,从阳台爬下去不现实,房门锁得很紧,他无法拧开门锁,他已经在这里四天了,男人也在房间呆了四天,没有出过房门半步,他要逃跑只能选择正门。

  四天前,由刚开始的震惊荒谬,不可置信,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睡醒后就能回归现实,直到被男人一脚踢飞,真切感受到身上锥心的疼痛后,他终于确定--他现在是一只猫---这就是现实。

  男人以虐待他为乐,喜欢用烟头烫他,用脚踢他,把他的头按进水盆里,动不动拿椅子砸他,他扭头时能看见他修长又瘦小的身体上有大大小小的新伤旧痕。

  被烟头烫伤的皮肉上,围着被烫焦的浅橘色猫毛,烟头烫在身上时的锥心之痛让他发狂,他拖着瘦弱的身驱疯狂地攻击男人,男人则用椅子砸他,幸好他带着猫科动物的敏捷身手,才躲过砸下来的椅子。

  男人打他的时候会狠狠骂他:

  “你这只死猫,连臭婆娘都不要你了,跟男人跑了。”

  “想跑,没门,我弄死你,把你炖汤喝。”

  他确定他的意识也就是灵魂现附在一只猫身上,来自猫身体的所有感官如他的感官一样,疼痛、饥饿还有房间内恶心的气味,仿如他的身体在亲身感受,也就是说,现在这只猫的身体就是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去哪了?

  他能感受猫的感受,会不会猫死了,他会不会死?

  脑袋里充斥着种种想法,不管怎么样,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必须逃跑,再不跑只会被男人虐待至死,甚至会被男人吃掉,只有逃出去才有生存的希望。

  “笃笃”门口传来敲门声,宋景成瞬间竖起猫耳朵,他的机会来了,他迈着猫步小跑到床边,床距离门口有一米,如果他站在门边,估计男人会把他一脚踹开。

  男人没有反应,“笃笃”的敲门声变成了“嘭嘭”的拍门声,男人抬了抬眼皮,他终于被吵醒了。

  “谁他妈在敲门?再敲,老子弄死你。”男人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在床上大喊,没有起床的意思。

  宋景成心一沉,但仍然一动不动,等待着机会。

  拍门的人没放弃,继续用力拍门,一分钟后,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你他妈谁啊?”

  随着木板床发出的吱呀声,男人一脚踏在地上,连拖鞋也不穿,光脚走向门口,宋景成在他下床的那一瞬间作出一个准备起跑的动作,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这次失败了,男人会把他看得更紧,甚至可能杀了他。

  男人大手搭在门把手上,转动门锁,宋景成浅蓝色的回眸死死盯着门口,男人转了半圈锁后停下来,像在思考什么。

  “快递,你有一份快递。”对方终于开口了。

  男人搭在门锁上的手不动了,警惕道:“我没买东西,我也没钱买东西,你搞错了,快滚!”

  宋景成冷静地盯着门,只要一条缝就够了,他的身材瘦得如纸片,只要一条大一点的门缝他就能穿过去。

  “从外国寄回来的,你收不收?”

  男人愣了一下,旋转激动起来:“收,收,我开门。”

  男人转动门锁,“咔”一声门锁开了,男人刚拉出一条门缝,宋景成如同一支利箭嗖一声冲出了房间。

  “混帐东西,想跑!”男人打开门抬脚追出去,却被敲门的男人一把拽住。

  “谁更混帐,你这混帐,快交房租......”

  宋景成一路狂奔,没想到营养不良的身躯能有这样的爆发力,他跑了很远的路,远到他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来,饥饿感铺天盖地向他袭来,他累得趴在地上,会不会饥死在这里?

  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身体上的力气似乎已用完了,他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一个声音,“爸爸,这猫咪好可怜,我能把我的蛋糕给它吃吗?”

  男人半蹲下来,轻抚女孩的头发:“宝贝是个好孩子,这是你的蛋糕,你自己决定。”

  女孩兴高采烈地蹦过去,把蛋糕的包装拆开,放在宋景成面前,然后蹲下来静静看着宋景成。

  宋景成勉强睁开眼睛,他面前蹲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扎着马尾,长得白白胖胖,而她身旁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而且很眼熟----是谁?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被他炒掉的马主管。

  这世界真的很小,被他无情炒掉的下属,竟然在他快饿死时为他递上食物,救他猫命,他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催,他一向是强者,他不习惯被可怜,被施舍,但眼下他没有选择,自尊这东西救不了他的命。

  他勉强站起来,走上前去舔那块蛋糕,蛋糕的甜味瞬间占据他的舌头,像在沙漠里找到绿洲一样,这块小小的蛋糕比他在七星级酒店吃的顶级牛扒还好吃。

  他从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草莓蛋糕,他疯狂地舔咬,像要一下子把蛋糕吞入腹中。

  “爸爸,猫咪吃了,它吃了.....”小女孩笑着拍着手跳起来。

  马主管从包里拿出一瓶水和一个小纸盒,在纸盒上倒上水,递到他面前,宋景成抬起头,用淡蓝色的圆形眸子注视着马主管,他第一次看清楚这个男人,长着一张和善的脸,鼻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透着精明同时带有几分被生活压迫的无奈。

  马主管伸手去抚摸他的头顶,宋景成下意识的躲开,他虽然是一只猫,但他没有猫的习性,他一向不喜与别人触碰。

  马主管也不恼,反而心疼地说:“真可怜,看你身上的伤,肯定是被人虐待的,别随便吃别人的东西,最近有很多外地人来抓猫抓狗。”

  这种陌生人给予的单纯的善意,让宋景成的心头微微一暖。

  “爸爸,我们把猫咪带回家吧,它好可怜。”小女孩带着哭腔说。

  马主管叹气:“宝宝,我们家已经有大豆小豆了,不能再养了,乖,我们走吧。”

  女孩被马主管拉着手,哭着离开了,宋景成却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人的善意,仅仅是因为一块蛋糕,一杯水。

  吃过蛋糕后,体力恢复了,本来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能在这里见到马主管,证明他在江市 ,但江市很大,他站起来抬头环顾一周,看见不远处有一块蓝色路牌,他小跑过去,看清楚路牌上面的内容后,心一下子凉了,这是江市的郊区,离市区相当远。

  近十年,江市的房价翻了五倍,买不起市区房的人都跑到郊区来买房,所以马主管在这里买房也不稀奇。

  由于身上有伤口,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浅橘色的猫毛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脏兮兮的还粘着黑色的不明物体,他甚至感觉到身上有虱子,虱子在身上爬过时瘙瘙痒痒的,别说那触感多奇怪,只是想想也觉得恶心。

  猫爱干净,会经常用舌头舔舐皮毛来清洁身体,但他不是猫,也做不出用舌头舔脏毛的举动,更何况毛里还有虱子呢。

  宋景成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魄到这种境地,从桃市坐出租返回江市,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出租房里,而且变成了一只猫,一只畜生,这不科学,非常不科学,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这感觉比死了还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永远只能做一只猫,猫的寿命大约有15年,如果不能做回人,要这15年有何用!

  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他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变成一只猫,如果世界上存在魔法,前提是必须有人施法,不可能魔法到处飞吧,所以他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杀死,这样不是更干脆吗?

  如果世界上有人想害他,那这个人必定是宋景微。

  好几年前的董事大会上,宋景微以两票之差输给宋景成,而宋景阳则以一票之差输给宋景成,后来在宋景成的带领下,宋氏的发展得到质的飞跃,总裁之位也没有再易主,宋景微心有不甘,总在各种会议各种场合给宋景成找茬。

  这并不是宋景成最讨厌宋景微的地方,宋景成的父母在他小时候便离异,丢下他各自过着精彩的单身生活,他从小由爷爷带大,曾经当过军官的爷爷非常严厉,自小用军人的手段培养他,虽然养成他坚毅刻苦的性格,同时也让他性格变得异常孤僻。

  父母尚在,却如同不在,这是宋景成心底永远的痛,但宋景微却喜欢揭他的伤疤。

  爷爷有三个儿子,他爸最小,宋景阳是大伯的儿子,宋景微是二伯的儿子,

  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只有爷爷和大哥宋景阳对他好。

  他们来自同一个大家庭,宋景微跟他同年,比他小几个月,从幼儿园到高中他们读同一所贵族学校,碰脸的机会自然也多。

  从读小学开始,宋景微便经常带上几个富家之弟欺负他,嘲笑他没爸妈,宋景成最提不得这事,谁提起必定跟谁拼命,宋景阳总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挺身而出。

  宋景阳比宋景成大一年,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当然打不过他们,但宋景成是拼了命的打,有一次甚至把一名富家子弟打断了腿,后来他爷爷出面才摆平这件事,吃亏几次之后,几个富家子弟被打怕了,再不敢惹宋景成。

  但宋景微还是像苍蝇一样挥之不去,什么都要跟宋景成争,慢慢地两人的积怨也越来越深。

  只有大哥才能帮到自己,他必须去找宋景阳,最直接的方法是去宋景阳的住所找他,宋景阳住在市区的一个别墅区里,宋景成感觉前路一片光明,先别说能不能做回人,至少不用做流浪猫了。 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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