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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直睡到中午,起床后匆忙洗漱,姚鹿先给母亲打个电话,说明情况,又安抚一番,而后林深驱车把他送回团结小区。
“要不我跟你一块上去?”林深说,“我想替我家人跟阿姨道个歉,为当年对你们全家带来的伤害道歉。”
“先不要了。”姚鹿说,“我妈现在情绪不稳定,咱俩的事暂时我不想告诉她,等我爸有所好转,找个合适的机会我再坦白,好不好?”林深哦了声。
姚鹿仔细揣摩林深的表情,想了片刻,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我一定会说,我保证!我不会一直跟你偷偷摸摸,别生气好吗?”
林深却帅气一笑,说:“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就算你一直不说我也不生气,那些都是形式,你人是我的就行了。”
姚鹿脸一红,小声嘀咕道:“不都已经是了么?”
“完完全全!”林深强调道,旋即警告说:“不许跟我咬文嚼字,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姚鹿耳根都红了,不知如何回应,只得说:“我真的要走了,我妈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林深点点头,说:“快去吧,电话联系。”
姚鹿嗯了声,拉开车门下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深一直注视着姚鹿,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一刻,他仿佛回到八年前的旧时光中,少年姚鹿推着自行车,顶着两颗红红的核桃眼,一如现在,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小区。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鹿鹿,你能回来,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当天下午,姚鹿带母亲去ICU看望父亲,姚父虽然昏迷不醒,但母子二人守在旁边,哭着跟他说话,他竟有了反应,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二十三天后,距离春节还有不到三周,姚鹿的爸爸无力抗争死神,在昏迷中撒手人寰,没有熬过这个年。
林深以朋友的身份全程参与筹办了葬礼。
事实上,大部分的事都是他安排的,姚鹿离乡多年,完全不熟悉家乡的安葬风俗,林深把葬礼安排得面面俱到,没有一丝纰漏。
两日后,姚父的遗体从太平间被送到殡仪馆,供亲朋好友瞻仰后即刻火化。
最后送别时刻,所有到场的亲朋好友围成一圈,从姚父的遗体面前逐一经过,朝他作最后的道别,其中有人唏嘘,有人小声啜泣,也有人痛哭流涕。
按照本地丧葬习俗,简操简办,姚鹿并没有批重孝,只头戴白孝带,一身黑衣,胳膊上戴孝,红着眼站在一旁。
姚母则被搀扶坐在一旁,泪水早已哭干,一脸麻木地注视自己的丈夫,静静地躺在殡仪馆的水晶棺里。
瞻仰结束,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开始进行最后一项仪式:给逝者开五感,而后逝者将被送去火化。
工作人员打开水晶棺,姚母起身,姚鹿的情绪也波动起来,颤抖着朝前一步,望着安详躺在水晶棺中的父亲。
“一开眼!愿往生者看清黄泉路,黄泉路上莫回头——!”
工作人员朗声吟诵,同时用干净的布蘸上酒,擦拭姚父紧闭的双眼。
“二开耳!愿往生者听见孟婆言,奈何桥过入轮回——!”
当工作人员念到这里,姚鹿一瞬间就崩溃了。
从父亲走的那一天起,姚鹿每天过得像做梦,表面上他已经接受父亲去了的事实,但在潜意识里,他兀自觉得父亲就在身边,一切都是个梦。
这几日,姚鹿恍恍惚惚,时清醒时迷茫,然则就在这一刻,工作人员那玄幻的声音、玄幻的操作,忽然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的父亲——姚刚,已经永永远远地离他而去,他将永世不能再见父亲一面。
想到这里,姚鹿刹那泪如泉涌,腿倏然软了,旋即就要瘫倒在地,林深则在旁边一直关注他,见状当即一步上前,拖着他的腰,低声道:“坚持,不要这样!”
姚鹿脑子里嗡嗡作响,工作人员之后喊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隐约看到工作人员又擦了他父亲的鼻子、嘴巴、额头,而后遗体被拉去火化。
火葬场是直面死亡的前线,此处你可以切实感受到死亡的不可抗力,以及世间万物皆有尽头的自然规律。譬如姚父,随着一缕青烟,顷刻间化成一捧白灰,继而尘归尘,土归土。
葬礼结束后,姚鹿跟徐泽请了几天假,在家陪母亲。
姚母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或许是姚父在ICU昏迷二十多天的缘故,母子二人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除了殡仪馆那天崩溃一次外,他们已然平静地接受了亲人离世的这个事实。
明天姚鹿要去上班了,他已经请了太多天的假,徐泽不但没有抱怨,还鼓励他多陪自己的母亲,安慰他公司那边有小田撑着,让他放心。
姚鹿心里十分愧疚,他知道这里有很大因素在于林深,但林深和徐泽的兄弟情是他们二人的事,自己拿了徐泽的工资,自然要尽职尽力,故而他决定明天务必返岗上班。
“鹿鹿,妈问你个事。”午饭的时候,姚母问道。
姚鹿:“什么事?”
姚母放下碗筷,稍作措辞,说:“帮我们筹办你爸葬礼的那个小林,你说是你朋友,他……全名叫什么?”
姚鹿举着筷子,闻言停在空中,片刻后小声道:“全名,林深。”
“他就是林深?”姚母其实早已有所怀疑,于是委婉地问:“你跟他,又恢复联系了?”
“对,妈。”姚鹿干脆放下筷子,沉声道:“去年同学聚会,我们偶然间相遇了,之后就一直保持联系。”
“你们……”姚母艰难地说:“现在关系很好?是好朋友?”
“关系挺好的。”姚鹿答道,继而低下头,轻声说:“不只是好朋友。”
“鹿鹿,你……”姚母犹豫片刻,问道:“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姚鹿抬头注视母亲,抿着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姚母却心平气和地鼓励他实话实说,自己并不会怪他。
姚鹿没作声,良久后,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我跟你爸一早就知道,但我们不想接受,所以就装作不知道。”姚母说,“你爸他……之前跟我提过几次,想让我松口,被我拒绝了,现在想想,还是他比我更疼你。”
“妈,别这样说!”姚鹿眼圈倏然红了,哽咽道:“你跟爸都很疼我。”
“疼的方式不一样吧,我对你太苛刻了。”姚母叹道,“你爸这一走,我想明白不少事,尤其那天在火葬场,看到那些去世的人,转瞬就成了一把灰,我就在想,这人呐,能活着就是最大,能快快乐乐活着,就是最好。”
“这些年来你一直过得不开心,妈都知道。”姚母也红了眼眶,说:“除了工作,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妈知道你是为什么,可是我始终过不去这个坎,所以就和你爸一直拖住你不放。”
“现在今非昔比了。”姚母擦了擦眼泪,说:“你爸不在了,我成了一个人,我不想唯一的儿子也要孤老一生,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明白。”姚鹿哭着答道。
“别哭!”姚母柔声道,“这些天哭了多少次了,眼睛会坏的。”
姚鹿擦了擦眼泪,嗯了声。
“那个小林,就是林深呐!”姚母重重叹了口气,感慨道:“兜兜转转又回来了,人这一辈子啊!”
“妈不了解他,但是你俩还能再遇到,还能再交朋友,就说明是缘分未尽,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觉得他人还行,你……就自己决定吧,不必管妈的想法,妈其实也没想法。”
听到这里,姚鹿再也控制不住,抱住母亲,失声痛哭起来。
足足八年!这条路他走了足足八年!
当年一时懵懂,他和林深在少年同学时相爱,那时的姚鹿绝对想不到,这条路走起来会如此坎坷!如此艰辛!幸而他终于熬到了拨开云雾见天日,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正在这条路上,披荆斩棘、伤痕累累。
“啊?啥?”
隔日姚鹿复工,林深马上跑来徐泽公司蹭工作餐,听到姚鹿的话后,下巴当即掉地。
“啊个屁啊!”徐泽嘲道,“你家小鹿鹿说,他妈妈周五叫你去家里吃晚饭,你特么听不懂中国话吗?”
林深激动得语无伦次,一时无法相信,只不住问为什么?吃什么?甚至还担忧未来丈母娘想把自己唬到家中,爆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气。
“揍你干吗?”姚鹿笑道,“就是叫你去吃饭,字面意思,你别多想。”
“为什么呀——?”林深仿佛一个弱智,抻着长音问道。
“我看你才是没脑子!”徐泽骂道,“僵尸看到你,天灵盖都不想打开——直接走了,看你就是没脑子!什么为什么,他妈同意了呗,你个傻B!”
“真的吗——?”林深又问。
姚鹿答道:“真的!我妈说让我自己决定,还说如果觉得你人还行,就可以跟你,唔……”
“我人当然行!”林深说完,旋即又问:“可以跟我什么?处对象是不是?那你跟不跟我处?跟不跟我处?”
姚鹿看了一眼徐泽,满脸通红,小声说:“不是在处么,还问?”
林深登时心花怒放,旋即抱住姚鹿,啪叽在他脸上狠狠亲上一口,而后道:“我爱死你了,老婆大人!”
“卧槽!注意影响!这是在公司!”徐泽差点石化,嚷嚷道:“还有,你能考虑一下我这个直男的感受吗?”
“谁特么在意你的感受!”林深嘲道。
姚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说去扔垃圾,继而卷起餐盒仓皇逃离了,林深则像个花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五迷三道。
“唉,别看了,问你事呢!”徐泽小声道。
林深:“啥事?”
徐泽短暂犹豫后,问:“你叫他老婆,你上本垒啦?你是老公?他是老婆?”
林深闻言脸一红,答道:“没上呢!前些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还有,你特么问的不是废话吗?你跟我认识这么多年,我有多纯你不知道?”
徐泽当即嘿嘿笑,忙不迭说知道知道,继而又猥琐评价:搞基还要分上分下,真是有趣,被林深一脸嫌弃。
徐泽想了想,又好奇地问:“你们这个会不会反过来啊?如果你家小鹿鹿想的话……你懂吧?”
“绝对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林深冷冷道。
徐泽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姚鹿回来了,一眼就见两人脸贴脸嘀嘀咕咕,当即一愣,瞬间脑补出至少五千字狗血内容,下一秒又果断删除。
他咳了一声,问:“你们有事说?那我先出去了?”
林深忙起身,嘴里嚷嚷道“鹿鹿别走我还没说完”,而后追着姚鹿出了门,徐泽目送两人离去,一声哂笑,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神情荡漾,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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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明日更):
就四个字——正、果、修、成!滴滴门门…… 林深又见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