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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医务室的护士王晨！”
在听完了叶麟对刚才偶遇的女人容貌的描述之后，肖经理立即如此判断道。
这几天里，副船长对外宣称船长突然得了传染性的重症，正在单独的舱室隔离休养，由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这种说法不是没有人产生过疑惑，但就算是疑惑，通常也只是不解为什么船长的病情来势汹汹，却没有人想过整件事根本就另有隐情。
“难道副船长也和老钱一样……”肖经理忧心忡忡，也同样不敢置信，“他是惟一亲眼见过船长‘病情’的人，总不会也是被骗的吧？”
叶麟稍作沉吟，打断了他越来越悲观的猜想：“现在还不好说。邮轮的副船长和普通的机械师不同，‘老东家’应该并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能在短时间内收买他，不能排除他和王护士一样是被以人质的安全相威胁，才被迫配合绑匪的。”
肖经理叹气：“希望如此吧。”
叶麟：“好在看守人质的应该只有一个人。接下来，咱们要找个办法把他引出来。”
“只有一个人？你怎么……”肖经理本想问他是如何知道的，但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如果对方人手充足，便完全不需要让王晨出来补充维生物资，而她会带着监听设备独自出来，恐怕正是因为那位“老东家”和他的其他帮手都被其他事情捆住了手脚，才导致1413室里只有一个绑匪，分身乏术。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肖经理询问道。
强攻是肯定不行的。虽然对方只有一个人，但人质都在他手里，在救援尝试破门的时候，他就可能会对人质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尤其是人质之中还有个年过八旬的老人，便是不动刀动枪，单纯的一场惊吓恐怕也会对她造成极大的威胁。
几人各自思索了一会，谭曦忽然出声：“能再举办一次应急弃船演习么？”
肖经理想也不想地就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也太——等等，演习？你是说……嘿，如果副船长批准的话，说不定还真行！”
自尾舵损坏之后，邮轮已经在海上无动力漂浮了一整天了，船上数千游客都渐渐开始人心浮动，焦虑的气氛越来越明显，其中也不乏有人浑水摸鱼故意煽动气氛。如果这个时候再举办一次统一的演习，固然可能让人们产生悲观的念头，但同时也会稳住他们心中最低的那条底线，让人不至于因为胡思乱想而出现过度的恐慌。
而且，还可以顺便试探一下副船长的反应。
肖经理下定决心：“好，我去和副船长说。”他顿了顿，拍了下谭曦的肩膀：“小子，挺敢想啊！”
谭曦别开目光：“我就是想起刚上船的时候，我本来根本不想出门的，但还是不得不去参加救生演习。”
这种演习都是强制的，绑匪就算再不乐意，也得将人质放出来，否则船方有足够的理由进入舱室与拒绝参加演习的客人沟通。
薛书窈也凑过去在叶麟耳边说了几句话，叶麟琢磨了下，点头拍板：“好。另外尽量说动邻近舱室的客人配合，两边阳台相连，如有万一，也可以作为突破口。”
计划大体商定，肖经理便去找了一趟副船长。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重新回到医务室，刚见到众人，便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同意了。”肖经理开门见山地说，然后才解释，“我们刚才召集了关键人员开了个紧急会议，轮机部的工程师交了底，尾舵损坏太严重，没有办法维修，只能等救援，大家都认同现在有必要再有针对性地做一次弃船演习，为将来救援抵达之后乘客转移做准备。”
他说完，沉默了下，才忧心忡忡道：“我怀疑副船长身边有人监视。他一点也没跟我提过和船长有关的事情，但在会议后半段，他在投影仪上展示船体结构图和疏散流程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点错了文件，打开的正好就是今天我给你们看的那份海事信号旗的文档。”
也就是说，王晨一个本该对海事旗语一窍不通的护士，突然想到用这个法子传递信息，很可能不是偶然，而是隐晦地受到了副船长的暗示！
众人都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船上没有个身为大副的内贼，绝对是件让人庆幸的好事。
“演习什么时候开始？”薛书窈问。
肖经理看了下时间：“明天早上九点，距离现在还有十几个小时，但很快就会全船下达通知。”
正如他所说，公共区域的广播在几分钟之后就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的安排，广播不仅通知了演习的原因、目的和时间，还特别强调了，请有特殊情况无法正常参加演习的客人提前用内线电话或者亲自前往服务台 联系工作人员，船方会派专人前去协助这部分客人了解弃船逃生流程。
肖经理听完，不禁乐了：“干得漂亮！”
叶麟神色也和缓了两分，但仍未完全放松：“你还能和副船长联系上么？”
见他为难，便又说道：“如果不能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联系上他，就只能看看有没有别的途径了！无论如何，争取在明天之前再接触王晨一次，以保证行动的时候1413舱室的人质能够冷静配合！”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临时演习的广播通知刚播报了几个小时，邮轮中的气氛就陡然转变向了一个谁也没料到的方向。
船中最大的冷库被人放了一把火。
火势并不大，很快就被发现并控制住了，里面储存的食物也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影响，但要命的是，一条量身定做的留言紧接着就飞快地在游客中传播开来——食品储备告急，如果在两天之内再没有救援的话，船上就要断粮！
说没有人煽动是不可能的，这句仔细想想就能发现破绽的谣言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入夜之前就传遍了几乎每一处舱室，服务台的内线电话被打爆了，恐慌的游客们将船员团团围住要求“真相”，连免税店的收银员都没放过。
但当澄清事实的广播响起的时候，已经被肾上腺素和盲从的亢奋感裹挟的人们却根本听不进去。
薛书窈看着超市区被抢购一空的货架，心头发沉。
“他闻到味儿了。”她低声说，“他应该不知道咱们发现了1413舱室的问题，也不知道明天的演习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
她的表情倏地冷下来：“他太谨慎了，哪怕可能性再微小，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威胁。所以他才能好好地活到今天！”
“那明天……”肖经理踌躇道。
“明天的演习没有办法照常进行了，这个时候聚众，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骚乱。”薛书窈冷冷道，“或者说，他一定会把演习煽动成骚乱！”
肖经理皱眉：“那怎么办！船长还在他们手里！”
叶麟忽然说道：“全船戒严！”
他冷笑一声：“他不是想让所有人都在船舱里老实呆着吗！好，那就谁都别出来！”
肖经理想了想，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联系副船长，召集保安，让他们加大在公共区域的巡查力度！”
薛书窈颔首：“注意安全。从过去的事情上来看，对方应该没有、或者不敢轻易使用枪械，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以防万一。”
“而接下来——”她看了眼叶麟。
而后者也十分难得地与她想到了一起，严肃地接道：“趁着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戒严和明天的演习上，今晚就去解救人质！”
——这无疑是极为冒险的做法，但只要能够解除被扼住了要害一般的现状，冒必要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深渊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