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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4.10 DAY 2 断崖

深渊密码 途南 6490 2021-04-05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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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荷鲁斯的供述——当然,薛书窈把它称为慷慨的分享,在四月十日的深夜,他曾经听到过一些奇怪的声音。

  正如之前所发现的那样,别墅中的房屋隔音虽然不错,但仍有例外之处,比如某些管道与楼层间的水泥板中间偶尔会存在一些没有密封好的缝隙,如果足够巧合,想要听到水管另一端房间里的动静也不是不可能。

  昨夜就发生了这种巧合。

  荷鲁斯习惯性地要在睡前做几组平板支撑,而就在他伏在客厅的地板上时,突然听到了楼下传来了奇怪的摩擦声。声音并不规律,像是有什么沉重而柔软的东西在磨蹭窗边的暖气片似的,细微的颤动透过管道嗡嗡地传了过来,若非荷鲁斯正好趴在管道旁边,恐怕根本听不见这么点声响。

  他下意识地听了一会,但真正勾起他的好奇心的,是几分钟之后开关窗户的声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促使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而正是这一眼让他陷入了噩梦之中。

  楼下站着个从头到脚都蒙在布单里的人,像是故事书插画里的幽灵,云层遮住了月光,和宽松的布单一起遮掩住了那人的身高体型,他慢慢地从楼下大开的窗户里拖了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出来,然后从外侧重新关好窗,扛起了那个似乎很重的大垃圾袋。

  那个时候荷鲁斯还不确定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他隐约生出一种微妙的不安,像是小动物对于天敌逼近的直觉,却又因为那种直觉太过匪夷所思而固执地不肯相信,大脑便在短暂的迷惑之后用入室盗窃来合理地解释了刚才的景象,然后就心安理得地上床睡觉了。

  直到几个小时后一声爆炸的巨响将所有人的美梦惊破,紧接着,血案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把头插进沙堆里的鸵鸟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只能被迫面对他目击了一场杀人抛尸的犯罪的现实,而更加糟糕的是,他意识到,那个不知是谁的凶手现在很可能就藏在他周围的人群里。

  他不敢将这件事告诉别人,生怕自己会成为凶手要灭口的目标,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在发现与外界联系的最后手段、那部卫星电话被毁掉之后,他才会那样失态——他从中感觉到了凶手的决心,他,或者她,根本没打算放走任何人,岛上所有的人全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待宰家畜。

  对于这个惊悚故事,薛书窈的表现仍旧很轻松,甚至在出门的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但熟悉她的人却能通过她加快了频率的脚步察觉到被很好地隐藏在轻松表象之下的凝重。

  来到这个岛上的人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审判他们的也应该是法律,而绝不是什么变态杀手故弄玄虚的私刑。

  很快,薛书窈与叶麟两人就再次来到了前夜远远看到爆炸的那处断崖。

  附近没有别人,湛蓝的海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浪与黢黑的礁石形成极为鲜明的对照,腥咸的水沫腾空而起,随风落在他们的脸上和身上。

  比起视野不清晰的深夜,此时看来,断崖比他们之前认为的还要高上许多。

  叶麟看着那些粗糙的石面,声音隐含着一丝忧虑:“你……”

  薛书窈脱掉累赘的外层衣物,将从储藏室里找到的绳索在腰间系紧,另一端牢牢绑在树上,然后穿上救生衣以防意外落水。她活动了下手脚,回头冲他淡淡笑了下:“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要是真想报仇的话,等会把绳子一剪就行。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叶麟感觉自己像是被狗狠狠咬了一口的吕洞宾。

  他狠狠一拽绳子,差点把薛书窈扯得一个踉跄,愤怒地盯着她的眼睛。但过了足足半分钟,他却只是生硬地说:“你确定你要下去?我的身手更好一些。”

  “这不是身手的问题。”薛书窈似乎有点惊讶,但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难得正色说道,“这不是专业的安全绳,礁石边缘太锋利,很容易损伤绳索,我的体重比较轻,更有优势一点。而且,就算万一出了问题,我的水性也比你强。”

  叶麟用力咬住牙,从面具的边缘可以看到他的颌骨绷得极紧,仿佛在极力压抑某种随时都可能失控的情绪。

  薛书窈把绳子中段塞到他手里,半真半假地笑道:“别光顾着生气啦,我的命可就交到你手里了。”

  叶麟没说话,双手却用力攥紧了那条编织紧密的长绳。

  这不是个好地方,作为小岛探向海中的尖角,它并不是附近海岸线上地势最高的地方,这严重限制了回望向岛上的视野,而且脚下的断崖也太过陡峭,大约十五米高的断崖竖直插入海水,很难找到落脚的地方,人的大部分体重都要悬于孤零零的一根绳索,身下就是惊涛拍岸,这景象实在是相当惊悚。但是限于他们找到的绳索的长度,这却是唯一的选择,在任何别的区域下海,都无法接近爆炸现场半径二十米内。

  幸好,对于身体更加轻盈灵活并且水性极佳的女性来说,这项工作虽然惊悚,但真正出危险的概率也不算太高。

  然而就算是低至一成的风险在碰巧发生的时候也足以致命,比起薛书窈的混不吝,叶麟的态度就要保守许多,他侧身半跪在崖边,背后抵着一块突出的石头借力,慢慢地放下绳子,除了每隔几秒钟确定一下四周没有人偷偷摸上来图谋不轨,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不错眼地关注着绳索另一端的状况,确保能在意外发生的第一时间把下面那个晃晃悠悠的“吊坠”拉上来。

  他提心吊胆地等了五六分钟,在几次被凸出的石棱遮挡了视线之后,总算看到薛书窈有惊无险地到了崖底,踩在了堪堪突出于海面一线的一块礁石上。

  她冲崖顶做了个手势,示意叶麟把绳索再放得更长一些,以便她去更远处搜索一下爆炸的残骸。

  昨夜的爆炸地点距离她不太远,虽然快艇的主要部分与上面的尸体早已沉入海底,无法凭借一己之力打捞上来了,但被爆炸的气浪甩出去的小块残骸却有可能随着潮汐涨落被推到靠近岸边的位置,又或者是被卡在某些露出海面的礁石缝隙里。

  薛书窈像只寻找浮游生物的小鱼,在被海水半掩住的礁石丛中敏捷地钻来钻去,冰冷的海水打湿了她的衣服,她偶尔弯腰捡起一两块像是金属碎片的东西,但又很快发现只是贝壳,便再随手扔掉。这样过了快一刻钟,第一件有价值的证据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中,她松了口气,将一块巴掌大、反射着黑色漆光的船只残片放进了斜挎的布包里。

  以这里为起点,薛书窈很快就又在周围发现了好几块相似的碎片,似乎是被同一股爆炸的气流抛洒过来的一般,黑色的漆底上都残留着一点白色的痕迹。但除此之外,她翻遍了附近的每一道石缝,却没能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距离深水区越来越近,稀疏的礁石下面是足以没顶的海水,让人无法继续前行,如果不出意外,这些很可能就是她全部的收获了。

  但就在这时,她的动作突然顿住,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她愣了愣,然后奋力拨动没到了胸口的海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靠近崖底的方向。她浑身都滴着水,热度被海风带走,让她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但她却像是毫不在意,屈膝在一片被礁石围出来的小水坑边上趴了下来,伸长了手臂摸索向坑底的石缝。她的动作太过专注,甚至连手臂被地面锋利的石头边缘划伤都没有察觉,直到叶麟几乎忍不住要出声询问的时候,她才终于站起身来,向断崖上方挥了挥手,开始了返程。

  叶麟心脏微微一松,随即又再次提了起来,开始随着薛书窈的行动均匀收紧绳索。

  断崖许多地方的角度甚至大于九十度,质地松软的岩石并不光滑,离近了看到处都布满了蜂窝似的细小孔洞,稍有不慎就会割伤手脚,很难攀爬,而绷紧的绳索也在那些孔洞锋利的边缘的反复摩擦与切割下变得毛糙起来。

  薛书窈踩着一个较大的孔洞,腾出一只手甩了甩,似乎是想要缓解用力抓紧尖锐的石块所带来的不适感。

  喧哗与混乱的脚步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海浪敲打在礁石上的轰鸣声遮蔽了太多杂音,当叶麟听到异常的时候,那些声音已经很近了。

  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一群人头就从他身后的小矮坡上露了出来,是那群搜索全岛的人们。

  可是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叶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同时,他手上的绳索传来有节奏的两下扯动,那是询问的意思,薛书窈正吊在竖直的断崖上,还不知道在她头顶发生了什么。他尽量平稳地继续收束绳索,身体却转了个方向,冷冷地望向越跑越近的一群人。

  正如他直觉的那样,那群人的到来并非偶然,他们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像是突然发了疯一样,在荒草与树丛之中的奔跑让许多人的脖子都涨红起来,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他们不顾任何阻拦地一口气奔到崖边,图坦卡蒙夜枭似的嘶哑叫声响了起来:“在那!抓住那个杀人犯!”

  叶麟一愣,但不等他解释,那群人就一窝蜂地扑了上来,仿佛他刚杀了他们的亲爹。

  千钧一发之际,叶麟拽紧了手里的绳子,向旁边一个侧滚,他不敢动作太大,怕会影响到底下薛书窈的行动,所以没能完全避开那些疯了的攻击者,右肩狠狠地撞上了背后的石头,钻心的疼痛从肩胛的位置飞快地辐射开来。

  他强迫大脑忽略掉那些剧痛,半跪在地上,把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两圈,就地一个扫堂腿把冲在最前面的“老猫头鹰”踢翻在地,在他的惨叫和不远处保安的手枪上膛声中大声喝道:“我们在寻找证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声喝问没能让前仆后继扑上来的人们全都及时刹住车,最前面的几个人迟疑了下,差点在身后收势不及的人的推搡下摔倒。

  谭曦灰头土脸地从人群里钻出来,把还没有弄清状况、仍在尖叫着往前扑的玛雅给拽住了,狠狠甩回她男友泰德那里。他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喊:“你怎么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这十几秒的工夫里,人群混乱极了,像是一列紧急制动的火车,车头急刹住了,可后面的车厢却无法停止,在惯性的作用下一股脑地挤上前来,把崖边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七嘴八舌的质问声嗡嗡环绕,叶麟被吵得头疼,奇装异服的人群遮蔽了他的视线,这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仿佛有什么阴冷而充满恶意的东西正悄悄混迹在人群中逼近。他倏地一个激灵,回头望向不远处的崖边,绳索被众人踩在脚下,在泛黄的草丛中静静延伸,他突然就意识到那种心慌感的来源了——绕在他手上的绳索已经很久没有传来反馈的力量了!

  在这一刹那,叶麟只觉一股极寒的冷意从脊椎窜上头顶,他用力推开两旁喋喋不休争吵的人群,冲到崖边。

  绳索断面整齐,空荡荡地垂在断崖边上,下面已经不见人影,只有击打着礁石的海潮发出一声声咆哮。

  叶麟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有人也发现了那半截被割断的绳索,迟疑地后退了一步:“这是……”

  叶麟蓦地转过头来。

  他脸上的面具惨白如同枯骨,露出的双眼却布满血丝,声音低沉而压抑:“是谁?”

  谭曦对他最为熟悉,也是第一个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连忙制止道:“阿托卡,你冷静一下!到底怎么了,唐镜呢?她是不是……”

  他没说完,“唐镜”两个字像是触发了某个隐秘的开关,叶麟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攻向在一步之外用枪指着他的保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扭住那只持枪的手腕,握住枪口扭转向内,在对方枪支脱手的一瞬间抓紧枪托狠狠砸向保安的颈侧,紧接着连续几记凶狠的膝击更是彻底地剥夺了那名保安的反抗能力,让他昏厥过去。

  叶麟一只手向后扯住已经昏迷的保安的头发,让那个差点就被踢断了胸骨的倒霉鬼用一种异常扭曲的姿势后仰着脑袋,像是拎着一袋土豆,而另一只手则干脆地扣下扳机,子弹尖啸着撞向黢黑的岩石,被压缩的火药猝然爆炸,发出令人心脏紧缩的巨响。

  “是谁干的?”叶麟一字一顿地问。 深渊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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