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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樊尸体脖颈处的致命勒痕,目击者见到的“进入”洗手间的男人身影,将曲刚尸体抛入水族箱时布置在现场的金链子,还有在“交易”中断时对谭曦的追踪……一切都指向了那个叫做吴伟的逃犯。
而在他背后的阴影中,和警方暗中较量了多年的那名走私犯的触角正在鬼鬼祟祟地四处伸展,急切地想要抢先一步灭口唯一亲眼见过他的蒋飞舟。
“最后一个见过蒋飞舟的人就是你,”薛书窈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着对面本该因为涉嫌谋杀而被关在禁闭室里的谭曦,“你们这些天一直结伴行动,互相应该有很深的了解,你再想想他最可能躲在什么地方?”
谭曦在禁闭室里关了将近一整天,虽然隐约察觉到这多半是薛书窈故意安排给别人看、降低对方警觉的手段,但心理上还是不自觉地受到了影响,情绪低落了不少。他眼帘低垂,看向自己交握的双手,半晌后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自嘲般低笑了声:“他确实和我一起待了几天,但别忘了,他还自己东躲西藏地逃了六年呢。你们怎么就觉得我一定能找到他?”
大约觉出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谭曦长长吐了口气,稍微收敛了一下情绪:“我能想到的地方刚才都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如果他不在我们原本约好的那些地点……呵,说不定他还有别的打算吧。”
“别的打算?”薛书窈听出了一点其他的含义,不禁追问。
谭曦摇摇头:“这一整天里,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本我只觉得一切都在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整件事都很顺利,蒋飞舟一直非常配合——这也正常,他欠了谭哲的恩情嘛,就算是无意的,也毕竟救了他一条命……可从知道他没去我们约好的地方开始,我就觉出不对了。”
薛书窈瞳孔极微弱地扩大了一点,但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谭曦牵了下嘴角:“我想了一天,薛姐,大概你说得没错,我真是自作聪明……”
薛书窈:“谁是你姐,叫姨。”
谭曦:“……”
从邱苗苗这边论起来,这个辈分没毛病,但对着那张和自己只差了七八岁的年轻的脸,他实在是叫不出口,憋了半天,冷冷道:“薛警官!”
薛书窈瞅着他,蓦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行了,就这脾气还说不是小孩儿?继续说吧,你为什么觉得蒋飞舟有所隐瞒?”
蒋飞舟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警方的视野里,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但在那之后,在绝大部分人的眼中,他都只是个意外事故的受害者、一个尘埃落定的死人而已,除了知道谭哲真正身份的省厅某几个人以外,没有人仍在寻找他这条被裹挟在泥沙俱下的江河中的漏网小鱼。
但即便如此,省厅那几个“少数派”所能掌握的信息也不容小觑,蒋飞舟能在他们的暗中寻访之下安然地逃脱了六年,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他绝不是个胸无城府的笨人。这样说来,如果他真的还有一些隐瞒的小九九,也并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不过,薛书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隐瞒的信息?
这一点谭曦也同样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他只是说道:“我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蒋飞舟或许没骗我,但他肯定也没有对我把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他说谭哲只是顺手搭救他,过后还想继续干那一票,所以也不让他报警,当初我是相信的,因为那阵子谭哲确实正准备收养我,手头很可能缺钱。但昨天,在发现蒋飞舟偷偷跑了之后,我先是感觉失望,但随后就突然想明白了一个关键——谭哲又不是第一天在道上混,他真的会和我一样相信蒋飞舟吗?万一蒋飞舟被吓慌了,或者出于别的念头,不管不顾地去报了警,那他岂不是铁定折在里面?”
薛书窈知道谭哲身份的内情,由此看来,他选择报警是顺理成章,不报警则可能是打算搜集更多切实的罪证,两种情况都说得过去,此时还不能轻易下判断。
但因为谭哲的身份并未对外公布,她便也没有急于向谭曦澄清,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还有吗?”
谭曦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没有察觉到她语气的微妙之处:“还有,蒋飞舟说,他只躲在楼上见到了那个人——那个黑警的背影,看到他的头发花白,年纪应该在五六十岁,但并没有瞧见他的正脸,所以我才只能装作绑匪留下信息诈他,逼他亲自到船上与我交易。我现在很怀疑蒋飞舟是真的没有看到更多的东西吗?”
薛书窈一愣,打断了他的话:“等等!你……装作绑匪?”
她突然磨了磨牙,抬手敲了谭曦脑袋一下:“我说你是不是傻?嫌自己身上黑锅还不够多吗!如果我们没来,如果蒋飞舟反过来咬你一口,有那些留下的信息,还有你找人做了好几十份假身份的证据,谁能证明他不是被你胁持上船的!”
谭曦:“……什么?”
薛书窈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倒是进可攻退可守,两边的好处都想占全了!在船上你怕是拼了小命也要保住他,下了船,他再先下手为强,把你也打发了,然后就剩他一个被逼无奈的可怜人,想怎么就怎么着!真是好算盘!”
谭曦虽然隐约觉得不对,却没想这么多,怔愣道:“怎么会!你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会这样么?”
薛书窈瞪他一眼,不答反问:“问题不在于他到底会不会这样做,而在于如果他这样做了,你有办法洗清自己吗?”
不等谭曦回答,她又问:“就算耗时费力之后你洗脱了罪名,你的正常生活,你的学业,都还能照常继续下去吗?”
谭曦脸色渐渐发白。
他确实做好了为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心理准备,或者至少是自以为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甘愿让别人把这种牺牲当作愚蠢的笑话,用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推进深渊之中。
“我……”如果说前一刻自称自作聪明还有几分赌气的意思,这个时候,谭曦才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天真和草率,他垂头沉默了许久,艰难地问,“那我该怎么做?”
薛书窈叹了口气,表情里含着一种异样的沉重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有些人以身犯险是没有办法的事,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选择。无论是为了仇恨也好,为了寻求正义和真相也好,你都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方式,而将自己送入虎口,和一个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犯罪者肉搏,是最愚蠢的做法。”
见谭曦难得乖巧地把话听进去了,薛书窈才缓和了声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别慌,事情未必就会走到最糟的地步,你接下来——”
话没说完,叶麟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满脸古怪的肖经理。
“怎么了?”薛书窈立刻咽下之前的话,转而问道,“发现蒋飞舟或者吴伟的线索了么?”
“没有。”叶麟道,“我们刚才去找了一趟副船长,求救的事情还是没有进展,可能近几天之内都不会有路过船只接收到救援信号,得做好未来发生游客骚乱的心理准备。现在保安和其他一些船员都得到了通知,希望能在事态发酵之前找到那几个关键人物吧。”
他抓起杯子喝了口水,皱眉道:“对了,有件事情有点奇怪。”
薛书窈:“哦?什么事?”
叶麟沉吟了下才说道:“我们去找副船长的时候,还有些部门的人也在一起商量对策,我好像听见有个女经理说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合规定的装饰彩旗。”
肖经理的表情更怪了,插嘴道:“你们别笑话我啊,其实这事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说不定就是哪个国家的游客带着小国旗呢,每次出海我们都能找到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你都想不到那些人怎么会带这玩意上船……”
“但是那些乱扔东西的游客也会和这次一样随时补货吗?”叶麟冷冷道。
“补货?”薛书窈有点惊讶。
叶麟点头:“这才是奇怪之处。那个女经理说她第一次已经把东西扔了,但隔天再去同一个洗手间的时候,又发现了同样的小国旗。” 深渊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