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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中来了不少人,皆是三公主之后排名较小的公主,一时宫中热闹非凡。除了四公主与八公主外,其余一众人皆说自己不会打马吊,眼神闪烁,神色各异,似乎很怕被点到名。被众人簇拥着的蕙平撩眸朝相府的女眷问道:“你们当真都不会?”马吊这种国民娱乐很少有人不会的,再说大户人家的女子在家中闲来无事能打发时间的东西不多,马吊自然是其中一样。玉雪他们连连摇头,一副咬牙坚持不会的样子,朝夕素日不与他们往来,至于他们说的真假她全然不知,却很怀疑他们。蕙平显得有些不高兴,一身皇家气度质问道:“本宫难得兴致好,你们非要扫本宫的兴致,既然如此,本宫只好自己挑人了。”说罢,随手一指,指向了朝夕,“宁朝夕,以前在宫中你便是一副仗着宁浩是功臣就致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如今嫁了人该不会也想拿司夜离当挡箭牌丢相府的脸吧?”
相府的女眷对于蕙平的迁怒心中自然五味陈杂,他们深知蕙平喜怒无常,都不想招惹她,又急于为相府搬回点脸面,都苦兮兮的望着朝夕,让她千万别拒绝。朝夕背负着他们的期翼,背上的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始终难以决策。她真的不会玩马吊,连牌都不认识,这要怎么打嘛?
“公主,朝夕不是想拒绝,朝夕是不会。”她只能硬着头皮承认这个事实,免得到时更丢脸。
“好,那本宫就和你讲一下这个规矩和玩法。”蕙平先落座,朝夕原本想坐在她的对面,谁知这时一个衣着考究的小男孩用脚将她背后的椅子踢开,愤愤地龇牙道。
“我三姐的对面你也敢坐,走开,那是我四姐姐的。”小男孩霸气的指使人将那张椅子挪走。
朝夕重心不稳,就在小男孩将椅子踢开的瞬间她跌在了地上。她跌得眼冒金星,以她坐在地上的高度气愤的仰望着那个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的小孩子,这宫中都是些什么人呀。凳子不都一样,需要做这么明显么,谁稀罕坐蕙平对面,是她要打牌的,现在又来摆架子。她是不懂这里的规矩,需要分长幼尊卑,自己不过就随意坐下就被人教训了,且教训她的孩子她又不能教训回去,又要被逼着玩牌,真是越来越憋屈了。
在座的几位看热闹的公主有掩嘴偷笑的,也有鄙视不屑的。
“凤翳,过来。”四公主遣人将朝夕扶到侧面下首的位置,随后八公主也落座。凤翳被四公主唤到身边坐下。玉雪和黎儿分坐在朝夕身后两侧,又有几个公主分别坐在蕙平和八公主一侧,不想看他们打牌的则继续闲聊,秀怜说身子疲累,蕙平对她到是客气,特地派了人照顾她,仅着行宫中所有的人都任她驱使。能看得出来蕙平不仅是众公主中主事的那一个,和司夜离的关系也匪浅。
正所谓战场无父子,牌场无兄弟。一旦打牌,蕙平也没那么多架子,和他们说话时没再拿腔拿调,玉珠替她准备的吃食茶点也替众人都准备了一份。朝夕说不会是真的不会,不像那些个在背地里使诈撒谎的小人,明明牌艺精湛,都不肯站出去。
就在朝夕连连出错牌后,在她身后的黎儿终于按捺不住,对着她轻声焦急道:“碰,碰,快把那张四筒拿进来。”看牌的或许都有一种心态,以为是自己在打,比打牌的人还要紧张,一时完全忘了自己说不会。
蕙平不动声色的睨了睨她,弹了弹浮聚在水面的茶叶,微啖了口,放下茶盏,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牌,微微沉思了一会。朝夕碰的那张四筒是四公主打出去的,八公主打了张废牌,轮到蕙平时,蕙平丢出了张八万,朝夕原是要丢出张废牌,黎儿看她手中拿着即将要丢出的牌再次紧张道:“这个是顺子,你把这两张拿出去。”她指了指牌桌上的牌。
“你不是不会吗?哪里来那么多的话?让她自己打。”蕙平敲打着手中的牌,看似在算计着自己的牌,说出的话不容置噱。
黎儿被蕙平教训了一下,只能乖乖闭嘴。倒是玉雪比较聪明,只在她出错牌时轻轻扯了扯她的袍沿。在没有黎儿的相助下,可想而知朝夕必输无疑,不过玉雪的暗示才让她没输得那么惨。打马吊最重要的就是赌钱,朝夕手上的现银不多,蕙平连赢两局后,兴致高涨,脸上难得见到笑容。他们皇室中人出手甚是大方,眼看着朝夕仅有的十两银子就要没了,蕙平又借了一百两给她。他们玩得大,一局糊下来就要几两银子,又不能拒绝蕙平的好意,朝夕只好打了张借条,言明一定会归还。蕙平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对她甚是满意。不像其他人假装输给自己,输得破绽百出,都故意让着她,就像有些人。她坐在对门的位置,檐外的空地上笔直的站着一个人,那人不知是否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昏暗的殿中望了一眼,他背对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猜想那应该是万年不变的恭敬和低眉顺眼。
朝夕因不会玩牌,始终找不到感觉,一直在输,四公主和八公主也赢了她几次,黎儿在她身边频频哀叹她的不争气,都对她绝望了,拉了玉雪与甄儿他们去说话,不再看她。甄儿本来就不看好朝夕,好像她笨是应该的,她不笨才奇怪。言语中有着刻薄的奚落,在众公主面前一点都不给朝夕面子。朝夕又气又恼,手上的牌倒是顺了不少,最后的时候居然能勉强赢个屁胡。虽然没有钱进帐,朝夕还是开心了好久,望了眼在侧殿恭候的芷澜——行宫中有宫女伺候,是不允许下等的侍女进来随侍的,同时也是保障皇室的安全。
要是芷澜知道,一定也会为她开心。
蕙平他们以为朝夕是运气好,孰不知朝夕完全靠的是实力。她本以聪慧,又是现代人,总比他们这些个古人在理解力和领悟力上要高出许多,到后来反倒追出了蕙平。
蕙平没有被人赢得那么惨过,就在朝夕连摸了几把清一色后,众人甚觉得情况很不妙时,蕙平终于发飙了,将手中的一张牌丢到朝夕脸上,龇牙道:“不会打牌还能打这么好?是想蒙本宫呢还是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她凛冽的望向在场的所有人,所指的皆是他们对她的敷衍。
“大胆奴才,以下犯上,还不跪下?”玉珠按住朝夕的肩膀,就将她往玉石地上摜。朝夕一个不稳,被玉珠扑个正着,头顶蕙平阴郁难测的看着她。蕙平绝对是属于那种牌品不好的,怪不得没有人愿意和她玩牌,一旦她输了就找人出气,朝夕真是倒霉,平白无故当了替罪羊。
“三公主,是您要奴才陪玩的,如果您输不起就不该玩,打马吊哪有只赢不输的道理?”朝夕被玉珠按的难受,底下一片抽泣声,都惊恐不已的望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蕙平被朝夕说得差点没背过去,狠狠将身侧握在掌中的茶盏摔在她身上,滚烫的茶水全数泼在她袍服上,茶盏应声而碎。灼烫的水隔着衣衫钻透入肌肤,她能感觉到烫红的半边手臂泛起的层层疙瘩,疼痛入骨髓,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反正身上也不见得有什么地方是完好的,她从小就最不会哭,更何况是因为苦痛而哭。朝夕扬起倨傲的唇角,忍住疼痛,不再多说什么,为自己积攒点力气,也为自己避开点灾难。
蕙平是气极,还当真没有人敢忤逆自己,仔细一思量,又觉得朝夕毫无反应很没意思,看着众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吭,也深觉自己太过小器,显得她很没肚量,有失皇家风范,摆了摆手,让玉珠放开朝夕,没了打马吊的心思,遣散了人。
朝夕刚要起身,小腿腹上又是一疼,回头看是凤翳这个狗腿子为了帮自己的皇姐,又替蕙平补了一刀,狠狠踹了她两脚。又被朝夕方才的气势所摄,很快又躲到四公主身后,四公主护着他,朝夕无奈的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个孩子都敢伤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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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行宫总算喘了口气,试问谁面对蕙平强大的气场都会胆怯,她又深得西凤帝疼爱,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即是已到适婚年龄,西凤帝都仍在为她物色合适的人选,不急着择婿。
逃出了这个压抑的牢笼,众人都没了再游山玩水的心情,可是不泡一泡温泉心里上又过不去,朝夕被蕙平泼得身上都是茶渍也需要清理一下。就在附近找了几个隐蔽的泉池,朝夕不喜人多,让芷澜去了较远的地方寻了一处,隔着许多灌木丛,隐约能听到说话声,确是不大清晰了。 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