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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戌时,留人园中灯火阑珊。
有人端坐镜台前,描眉画目,涂脂抹粉。那人一身玄色长袍,袖口衣领下摆处都绣着暗纹,走动时浮光掠影,低调的华贵。那衣领半掩着漂亮精致的锁骨,腰带松松系着,显出的腰肢轮廓不粗不细,与身高相配。潦草不修边幅,举手投足却意外的潇洒。
而镜中现出的那张脸,却是墨夕月。
她身上的衣服看着少,实际上却穿的相当多,好在她人瘦,因此不显得臃肿,也不露半点曲线。脖子上粘着假喉结,因为是赶工做的,并不精致,只要不说话,还是能够糊弄人的。
她用一根竹簪将头发随意挽着,正在往下巴上粘胡渣。
粘完后,墨夕月用手摸了摸脸,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她没想到,安若素当初教她的东西,有一天会被这样用到。
安若素当初就是这样,尤其是她眼角眉梢都透着暧昧迷离,若即若离的态度,哪怕她毒舌的要命,也还是有无数人前仆后继。
当然,就算过盛的容貌摆在那里,就算她偶尔说自己是个女人,也没有真正相信,安若素真的是女人。
墨夕月想起挚友,唇边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真心。
她拿起眉笔,沾了眉黛,一划。
一笔划去过于细淡的眉,画出锋锐眉形。眉尖扬起,中和了她过于恬淡的气质,平添三分英气和凌厉。
她拿起眼刷,沾上眼影,一抹。
一刷抹去标准的杏眼,使得眼型更加狭长,眼眶更深邃迷人,微微上挑的时候,不笑也有三分风*情。
她伸出手指,沾了唇脂,一涂。
一点涂去粉白的唇色,描出饱满唇形,曼妙红唇,笑起来时,唇红齿白,美的极具侵*略性,分外风*流。
她又用其他颜色的粉底擦去苍白皮肤,使肌肤变得微黄,光线在上面流动,蜜一样甜美。
墨夕月用怀念的神情,着迷地望着这张脸。她们这样像,这样像……
安若素的脸。
安墨两家世代联姻,她们本就有血缘关系,平时气质相差太多,可真正化起妆来,每个地方稍微变动,就有了对方的影子。
只是那人向来心性不定,少有这样安静端坐的时候。墨夕月心中一叹,面上却轻轻笑开。
不同于她以往淡然妩媚的含蓄,她的笑里四分洒脱四分慵懒,还有三分似有若无的诱*惑。那是安若素的笑容。眼波流转间,写满了自由不羁。
像一阵谁也抓不住的风。
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恍若漫天星光熠熠生辉,映得门外侍女目光发亮。她朝她微微一笑,不待她尖叫,已经打晕了她。指尖轻弹,一点粉末落下,她便不必担心她会记得这件事情。
君言枫今晚又出门办事,正好方便了她。她谁也没告诉,孤身一人偷溜出来,直接往醉月坊去。
醉月坊和一般歌舞坊相比,更加清雅,以其恬静高雅著名。其中各种纸醉金迷都被包裹在清幽丝竹声中,而侍女们轻笑曼语,游离的姿态远比想象中的更动人。
本质上区别不大,可贵族们就喜欢这样的调调。顺从的女人见的太多,太轻易得到的永远不会珍惜。
文湖深谙人心,整体装潢精致高雅,侍女们整体素质也显得高贵优雅。但其中并非只有一个格调,姑娘们各色性格都有。桃花妖*娆,梨花清丽,牡丹华贵,茉莉娇怯,兰花温婉,莲花高洁……这里的姑娘清一色的美人,各有千秋,各有所长,笼的住任何男人的心。
墨夕月在文湖房间里往下望,看见那个在台上起舞的西域美人。她的舞姿曼妙,动作无一不撩人,眼神却异常高傲冷静,这样的反差简直要人命!墨夕月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心中只叹,好一个温柔乡!
文湖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待看到那个起舞的人时,忍不住自得地笑了笑,“这个姑娘你看怎么样?她原是西域一个小国的公主,却因为国家战败被俘虏。我看她擅长舞蹈,便把她带回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调*教出来。这次的花*魁,我很看好她。”
墨夕月点了点头,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是不错,但不过胜在年轻罢了,若论风*情,不及你。”
文湖忍不住捂着嘴笑,“你可真是取笑我,我年纪一大把了,哪里比得过这些小姑娘们?”
墨夕月另一只翻着资料的手指停在半空,她偏头看向文湖,“你们几个,年纪都不小了,怎么身边还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呢?”
文湖的表情稍淡,伸手撩了撩头发,“我这样的身份,哪里能找个真心人?可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好运。”
文湖原是**,后来被恰好出任务的黄鑫救下,她从此便为雾隐楼做事,到燕城一待好多年。
雾隐楼中隐约有意思的几对,墨夕月都知道。如黄鑫和文湖,清远和雪汐……她不开口,也没人主动挑破,她一个外人,终究不适合插手。
墨夕月低头继续翻看着文湖拿过来的那些达官贵人的资料,很多,她翻了许久还没看到一半。她认真看着,声音含笑:“也罢,你以后若有想要的人只管跟我说一声,我定为你把他捉过来,给你当****。”
文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认真,却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墨夕月一心二用,记忆的同时仍然和文湖聊天,“你方才说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粟。”文湖答,“听说那是她们国家的圣花,极难培育,数量很少,但是开花又极美。”
墨夕月拿笔把一些重点人物勾了出来,“她自己取的名字?”
“是啊,软磨硬泡非得要这个名字做个纪念。”
墨夕月似乎笑了笑,生出点兴趣的意思,“她手上有没有花种?”
文湖抬起眼皮盯着她看,“您向来无利不起早,这花又是个什么玩意?值得您费心?”
这个时代还没有五*石散之类的玩意,让人上*的药物还没有人发现,**这东西可算有大用。她一直想报复那位陛下,却找不到合适的手段,如今正好。只是不便跟文湖提及。
“可以减少痛觉,用在病人身上很好。”墨夕月镇定地回答她的问题,眉都不动一下,手上的动作根本不停。
文湖也不知信没信,不过她懂得分寸,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点头说:“花种还有?您现在要吗?”
“我要做什么?你在城外找几个庄子,给我种一些,不要太多,不要让人注意到了。”
“这花……听说不好培育?”
墨夕月不在意的挥挥手,写下了一些注意事项,递给了文湖。她不会种花,但对于这样的药用植物,它的产地和习性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文湖去找人要花种了,屋子里又只剩下墨夕月一个人。她也不在意,在贵妃椅上躺下来,继续工作。
她看到某个名字时,手忽然一顿,红色墨滴滴到她的袍子上……她灵光乍现,终于想起曾经有过一个人撕去衣摆,用指间的血写下一封休书——竹辞南。
曾经被妻子卖身葬夫的那个“夫”,如今大燕最年轻的右相。 踏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