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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动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在2019年2月22日的政治学习会上，中央提出要推动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后来在4月分析2019年第一季度经济运行情况的政治局会议上，再次强调要推动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因此，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会成为影响宏观经济的重要因素。什么是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金融活动的核心是资金，因而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指资金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就是与资金供给相关的规定、政策、体制等需要的改革。从这一点出发，我认为目前我国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涉及如下几件事。

　　结构性去杠杆不稿一刀切

　　去杠杆政策与资金供给有着极大的关联度。我们实行去杠杆政策是对的，我国的杠杆率确实太高，如果放任杠杆率上升，必将引发金融风险。但是去杠杆政策要注意两个问题。

　　1.控制好去杠杆的力度。

　　中国杠杆率高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而是几十年形成的，而且杠杆率高有体制原因，即我国是一个以债务资金融通为主的国家，而不是以资本金融通为主的国家，因而杠杆率过高。这就决定了我国去杠杆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需要几年甚至十来年，而且必须控制好力度，若力度太大，就会引起企业资金链紧张，甚至断裂，出现大量债务违约，引发金融及整个经济活动动荡。我自己认为，控制好去杠杆力度应该是每年去杠杆的力度要控制在GDP总量的10%之内。

　　2.结构性去杠杆，即谁的杠杆率高就去谁的杠杆，不能搞一刀切，一刀切会伤及无辜，使那些正常杠杆率的企业也出现资金紧张的压力。

　　从目前来看，结构性去杠杆的重点应该是国有企业与地方政府。国有企业去杠杆有两个重点，一是确定主业，非主业资产必须变现还债；二是推进混改，将债权变成股权。地方政府去杠杆首先要将新增债务控制住，一是要控制好开发区与地方政府融资平台的负债；二是要将干部提拔与任免同负债率挂钩；三是地市债都必须以发债券的方式进行，开“前门”堵“后门”，推进债务公开化，对负债实行有效监督。

　　调整货币政策有三大要点

　　货币政策与资金供给有着内在的联系，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举措是控制好货币政策。要点有三。

　　1.实行稳健的货币政策。

　　稳健的货币政策既能防范金融风险，又能保证经济的正常运行。稳健的货币政策的实质是货币的生产要与财富的生产相平衡。反映货币生产的数据是M2增长速度，反映财富生产的数据是名义GDP的增长速度，因而稳健的货币政策的核心是M2增长速度与名义GDP增长速度的平衡。从这一点看，2019年上半年确实是稳健的货币政策。2019年1—6月的M2增长速度分别是8.4%、8%、8.6%、8.5%、8.5%、8.1%，而1—6月的GDP增速是6.3%，通胀率是2%左右，M2增速与名义GDP的增速基本持平。

　　2.降准降息，保证流动性充足。

　　当然，降准虽有空间，但已不大，不能搞太多的普遍降准了。降准的重点是将存款准备金率制度改革成为3个档次的存款准备金率制度，对仍然有降准空间的小型金融机构降准，例如小型金融机构的法定存款准备金率为8%，而实际上是11%，因而有3个百分点的降准空间，这种情况属于定向降准，不是普遍降准。降息只能对无风险利率降息，而风险溢价较高，即呆坏账率较高的产业及企业则不能降息，降息也是定向性与结构性的。

　　3.保证货币政策传导机制顺畅。

　　在这方面，要使货币政策为民营经济发展服务，为发展实体经济服务。为此，应该对金融资源的使用进行比例性控制。

　　稳定股市有四大举措

　　股市既涉及资本金供给也涉及债务资金供给，因而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必然涉及稳定股市的问题。股市若不稳，资金供给就不稳，因此要稳股市。从目前来看，稳定股市的主要举措有四。

　　1.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完善上市公司治理，加快退市制度的推进。这条举措对提升投资者的入市信心有重要作用。在投资者对股市丧失信心的条件下，股市是稳不住的。

　　2.减少行政干预，让股市以自己的规律运行。所谓救市及抑制股市过热的行政方式都是不对的，应该禁止。

　　3.推动中长期资金入市。例如推动保险资金、社保基金、企业年金等资金入市，只有中长期资金入市，才能稳定股市。中国股市不是缺钱，而是缺中长期资金。

　　4.推动股市改革。例如推进科创板的形成与发展，将入市制度由审批制转向以信息披露为核心的注册制，当然，这就要求推动以法治市，强化股市的法治化。任何形式的披露作假都以欺诈罪论处，欺诈罪是要入刑的。

　　调节外汇供求关系来稳定汇率

　　汇率不稳，本币就不稳，本币不稳当然资金供给就不稳，因而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必须稳定汇率。但稳定汇率不能直接干预汇率，而是将汇率作为范畴，通过调节外汇供求关系来稳定汇率。从这一思路出发，稳汇率有两个方面的举措。

　　1.稳定外汇需求。

　　在中国，外汇需求目前与3个因素有关，一个是企业海外并购，一个是个人海外投资，一个是“一带一路”投资。从稳定外汇需求来看，一是企业海外并购只能放开技术类并购，对于非技术类并购则须全面禁止；二是个人海外投资只能放开正常用汇，而不动产投资、证券投资、投资类保险投资要全面禁止；三是“一带一路”投资将逐渐转向用人民币投资。用人民币投资可以说是一箭三雕：一是减少外汇消耗，二是推动人民币国际化，三是人民币投资在原材料的采购上一定在国内，从而对国内稳增长有好处。

　　2.稳定外汇供给。

　　外汇供给主要是依赖外汇储备，而外汇储备又受制于国际收支的资本项目与贸易项目，因而我们应该通过国际收支的贸易项目及资本项目的调整，保证外汇储备的正常稳定增长，通过外汇供给调整外汇供求关系，促进汇率的稳定。在这方面，我们在国际收支的贸易项目顺差收窄的条件下，更加注重对资本项目的运作。

　　处理好新技术与金融的关系

　　金融秩序不稳，资金供给当然就会动荡，因而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必须稳定金融秩序。从近几年的情况来看，金融秩序的稳定与新技术进入金融有很大的关系，因而要处理好新技术与金融的关系，在推动金融技术化的过程中应注意两大问题。

　　1.协调好互联网技术与金融的关系。

　　互联网技术推动了金融的便利化与高效化，这是值得称道的，但金融的核心是防范风险，因而对互联网引起的金融新业态要做好监管，防止产生新形态的金融风险。2018年以来大量的互联网金融平台爆雷的教训一定要吸取。因此，任何互联网金融公司都必须持有牌照与接受监管。

　　2.协调好区块链技术与金融的关系。

　　区块链技术具有多中心及保证信用真实性等特征，其进入金融后必然推动金融的深度发展，但区块链技术在与货币的关系上，我们应该看到在金本位消失后，货币实际上是国家主权范畴，也就是只有主权国家才能发行货币，因而区块链技术所引发的金融变革必须以此为基础，例如数字货币及加密货币必须以“国币”为基础，个人是不能发行货币的，这是一个基本原则。这方面我们要吸取近几年因为数字货币平台所引发的金融秩序混乱的教训。

　　推动金融体制改革的3个问题

　　金融体制与资金供给有着内在的关联度，金融体制的缺陷必然影响资金供给的正常运行，因而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推动金融体制改革。从资金供给角度来看，我国目前的金融体制改革有3个问题。

　　1.债务资金供给的金融机构很多，但缺乏资本金供给的金融机构，应该大力发展资本金融通的机构与机制。

　　2.短期资金运作的机构很多，但缺乏中长期信用机构，因而出现了短贷长投等易于引发金融风险的企业经营行为，所以我们要大力发展中长期信用机构。

　　3.充分市场化的信用机构有很多，但缺乏普惠性信用机构及业务，因而“套路贷”问题禁而不止，所以要大力发展普惠性信用机构及业务。

　　调控好金融与地产的关系

　　讨论金融问题为什么涉及地产问题？因为房子有居住功能，必然就有金融属性与投资属性，因而虽然我们强调房子是住的，不是“炒”的，但它确实能“炒”。金融与地产的这种关系，决定了我们在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必须处理好金融与地产的关系。尤其是在中国普遍出现房价上涨过快，住房供求关系又出现重大变动的条件下，更要注重调整好金融与房地产的关系，主要要做到下述两点。

　　1.防止地产金融化。

　　在这方面，要淡化房地产的投资性与遏制房地产的投机性，让公众认识到房地产风险的危害性，在房地产长效机制及短期对策方面出台相关举措，高度关注任何一个城市的产业指数、人口指数、房产指数这三大指数之间的关系，这三大指数一旦失衡，都会引发相关金融风险，必须注重监控与调节。一般来说，如果只有人口增长与房产的增长，而没有产业的有效增长，其结果必然包含着泡沫的倾向；如果没有产业与人口增长，只有房产增长，那就必然引发泡沫的破灭。因此，必须防止地产金融化。

　　2.防止金融地产化。

　　在这方面，对资金进入地产要做严格监控，除了对银行资金进入房地产要有严格限制外，对信托之类的非银行金融机构的资金流向也要严格监控，金融地产化的危害性是巨大的，一旦房地产泡沫破灭，必将形成严重的金融危机，这是世界性的教训。几乎近些年的金融危机都是金融地产化引起的，必须高度关注。

　　最近有同志问我，为什么要防止地产金融化与金融地产化？原因很简单，金融地产化与地产金融化，实际上都会推动住房供给的过快与过多增加，当住房供给的增加使总房供给过多超过刚性需求之后，房子过剩就会使住房失去居住功能，而房子一旦没有了居住功能，当然就没有了金融属性与投资属性，从而引爆房地产泡沫，房地产泡沫必然会引发金融风险，尤其是会引发银行的信用风险，银行信用是整个金融稳定的基础，一旦银行的信用出了问题，整个金融就会稳不住，甚至引发金融危机，因此，目前必须要解决好地产金融化与金融地产化的问题。 读懂“十四五”：开局之年，中国经济将如何踏上新征程（套装共10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