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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一片昏沉,眼皮沉重地睁不开,花蔺本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紧闭的嘴却被人撬开,一股刺鼻的药味儿铺面而来。
紧接着苦涩的药汁被人强灌入花蔺嘴里。
那人动作粗蛮,不像喂药,倒像是要将花蔺给呛死般。
“咳咳!咳咳!”苦药流入喉咙,花蔺被呛地眼泪鼻涕直流,也因此将眼睛挣出一道缝。
“算你这丫头命大,若是再不醒,怕是只能随手扔到荒郊野外了!”
给花蔺灌药的中年妇人见花蔺苍白的小脸儿上,一双懵懂的眼眸失神地睁着,不由嗤笑一声,拿着碗走开了。
胃里因灌入的苦药泛起阵阵恶心,也让花蔺猛然想起,她不是被人下毒害死了么?难道是被救了?
她抬眸打量四周,却见十几个穿着破旧衣裳,面黄肌瘦的孩子,宛如仓皇受惊的小鹿般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不由哑着声问道:“你们是谁?这是何处?”
这些孩子个个瘦地皮包骨头头,承恩侯府不会如此苛待下人。
而自己身处的屋子比花蔺数年未回的黄家湾的屋子还要破败,躺身之处更是只铺了一层稻草。
重重迹象,都让花蔺生出一股不祥之感,她这是到了何处?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一个看起来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了花蔺的手。
花蔺觉得这小女孩儿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
她垂眸看着女孩儿黑瘦的小手握着自己的.......
她的目光猛然凝住。
女孩儿手中包裹着的一只又黄又黑还满是脏污的小手是谁的?
她挣出女孩儿的手心,眸中带着惊惧地打量自己的双手——枯瘦暗黄如一双鸡爪......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手,绝对不应该是她的!
“你怎么了?”小姑娘见她举止奇怪,不由紧张问道。
花蔺却无暇顾及她的话,而是低头将自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查看一遍。
她为何在一个小孩子的身体里?
究竟发生了何事?
花蔺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迷惑不已,惊惧不已。
就在此时,方才灌花蔺喝药的妇人声音自外间传进来。
“都老老实实去屋子里待着!莫像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自个儿遭罪!”
说着,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用力从外间推开,妇人将三个孩子赶进屋里。
花蔺看着妇人神色一凛。
方才醒来时,她尚在失神中,不清楚周围情形,现下看着妇人的面容,她才猛然记起,这妇人就是前世将她卖到承恩侯府的牙婆子!
这牙婆专门去京城周边州郡搜罗长相周正的孩子卖给京中豪门富户,以从中赚取高额报酬。
花蔺识得这牙婆子,却是因为她有个侄女儿也在承恩侯府当丫头,还是她亲自卖进去的。
牙婆那侄女儿与花蔺前后脚进的芳菲苑,也因此,花蔺在承恩侯府颇见过这牙婆几回。
花蔺目光朝屋中几个孩子面上扫去,最后定格在方才握自己手的小姑娘身上。
难怪这小姑娘给她一种熟悉之感,她根本就是与她一起卖进承恩侯府,曾与她亲如姐妹,后因甄誉反目成仇的花信!
数年过去,没成想幼年的花信是这副干瘦又稚嫩的模样,不怪她最初没认出来。
看着尚在幼年的花信,花蔺心情变得复杂难言。
虽不愿承认,重重迹象却告诉她,她重回到幼年被黄老头卖给牙婆,进入承恩侯府为婢之前!
前世,她被牙婆带上马车离开黄家湾不久,便因天气炎热,马车拥挤沉闷而身体不适,一路浑浑噩噩,连何时抵达京城也不知。
今生,她倒是先清醒了过来。
“啪!”
一声脆响打断花蔺的思绪,也使得屋中的孩子们瑟缩着肩膀,面露畏惧之色地挤作一团。
花蔺朝声音发出之处看去。
“啪!”又是一声脆响。
是牙婆抡起巴掌,往一个被绳子绑着,不断扭动身体用力挣扎的小男孩儿脸上挥去。
那男孩儿长得细皮嫩肉,穿一件暗绣云纹的丝绸长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怎会落到牙婆手里?
花蔺前世在承恩侯府浸淫近十年,多少见识了些宅斗手段。
这孩子要么是无意中与家人走失,要么极有可能是被心怀鬼胎的下人,或者恶毒的继母、盯上家里财产的叔婆婶婶使计卖掉!
不然这牙婆子也不敢有这等底气,殴打这么个一看就出身富贵的小孩子。
“放我走!我要娘亲!”男孩儿目露凶光,仰头朝牙婆龇牙咧嘴嘶吼道。
“哼!”牙婆看着男孩儿,发出一声得意冷笑,“你被人卖给了我,就得好生待着,哪儿也别想去!”
“你胡说!无人敢卖我!”男孩儿神情激动地说道,并未停止徒劳挣扎。
牙婆不耐烦跟个孩子嚼舌根,从怀中掏出帕子,揉成一团,塞进男孩儿嘴里,并抬脚将踹翻在地。
做完这些后,她目光威严地朝屋中扫了一眼,“你们都瞧好了,若有半分不老实,这孩子就是你们的下场!”
屋里的孩子纷纷惧怕地垂下头,尽管天气炎热,却挨地彼此极近,仿佛这样,就能从同伴身上汲取力量。
花蔺垂眸坐在稻草堆上,心中对于男孩儿的遭遇生出些许同情。
虽然希望渺茫,她还是期盼着男孩儿的家人能够寻到此处。
然而她也知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只怕比日头打西边出来高不了多少。
花蔺朝男孩儿投去同情一瞥,却见牙婆抬步朝她走来。
她挑起花蔺的下巴,盯着她的面容细细打量。
花蔺不喜欢牙婆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仿佛她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盯着花蔺看了一会儿后,牙婆收回手,目光在屋中逡巡一圈,落在花信身上。
她看看花信,又看看花蔺,随后面上露出一抹微笑,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花蔺暗地里注视着牙婆的一举一动,牙婆临走前,面上那志得意满的笑容,让她本能生出一股危机感,总觉得有什么阴谋正在暗处滋生。
五日后,花蔺身子恢复大半,蜡黄的小脸儿上也生出些许气色。
牙婆现身将花蔺和那长衫已沾上泥污看不出本来模样的男孩儿一并带走。
二人被摁在木盆里,被个瓜瓤子全身上下搓地发红。
花蔺对那替她沐浴细声细气道:“多谢大婶替我沐浴,不知我是否要被卖走了?”
前世,她被卖到承恩侯府时,可没遭受这等待遇。
是以,花蔺本能觉得不对劲,并想起那日,牙婆盯着她的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
“莫说话!”替花蔺沐浴的婆子狠狠瞪了花蔺一眼,动作粗蛮将她从木桶里提溜出来,套上一件干净整齐的衣裳,并将她按在杌子上,替她梳了两个双丫髻,还往她脸上搽上香膏。
做完这一切后,婆子盯着花蔺的脸蛋儿瞧了瞧,发出啧啧声,并领着她走到屋外。
外间停着一辆马车。
与花蔺前后脚被带出来的还有那日被牙婆下重手教训的男孩儿。
男孩儿被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却没堵东西。
花蔺看了男孩儿一眼,正欲张口询问,那婆子已抱着她,往马车塞去。
男孩儿随后也被动作粗蛮地塞了进来。
二人尚未坐稳,车夫便已挥动马鞭,近四个时辰飞速驰骋,才在夜幕十分,停下马车。
花蔺和男孩儿被颠地东倒西歪,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
她尝试与男孩儿交流,然男孩儿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与那日剧烈反抗的模样,判若两人。
“到了,你们下来吧。”牙婆穿着一身得体衣裳,抬手挑起车帘子,看着他俩脸上笑成一朵花儿。
花蔺扫了外间一眼,目光触到马车停靠处一栋高楼上悬挂着“一品楼”三字的烫金牌匾,眸光不由一凝。
这牙婆,竟打算将他二人卖入妓院! 婢女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