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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这样说了，花蔺更不好问什么了。
她看着他点点头，“若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只管说。”
蒋洛晗也点点头。
二人再次陷入静默无言之中。
花蔺便拿起手边的书看起来。
她目光在扉页的文字上，蒋洛晗的目光则落在她脸上。
花蔺看完一页书，抬头看他，“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蒋洛晗摇了摇头。
“那你盯着我作甚？”
“你比较好看。”
“比谁好看？”花蔺起了捉弄心思。
“比这帐篷里其他的东西都好看。”
“原来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东西。”花蔺撇了撇嘴。
“不...不是。”蒋洛晗紧张向她解释，“你自然不是......”
他强忍着，才没将“东西”二字说出口。
看着他涨红的脸，花蔺不由扑哧一笑。
她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产生以逗弄蒋洛晗为乐的念头。
太坏了。
自己实在是太坏了。
她在心里乐呵呵地想着。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之后，蒋洛晗抿唇看了她一眼，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火堆。
小模样瞧着似乎有些委屈？
花蔺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婢女在外间道：“禀王爷，午膳已准备好。”
蒋洛晗站起身，朝花蔺伸出一只手。
花蔺被他从地上拉起来，顺势挽着他的胳膊，往外间走去。
因是家宴，便只有蒋洛晗、花蔺和胡拓三人。
花蔺首次在饭桌上看到带叶子的菜，还有热乎乎的菜汤，不由被勾起食欲。
她低头默默吃着饭，第一次觉得北地的食物不再那么难以下咽。
蒋洛晗则用鞑子语与胡拓交流着，询问他这些时日的收获。
胡拓用刀片下羊肉，呈给蒋洛晗和花蔺，恭声回着他的话。
蒋洛晗将花蔺碗中的肉片拿到自己面前，抬起手，用自己面前未曾用过的小碗舀了一碗菜汤，放到花蔺面前。
花蔺冲蒋洛晗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捧着小碗，喝地十分满足。
胡拓看着夫妻二人自然而温馨的互动，垂眸吃肉。
这是他与父王共进膳食以来，父王首次主动替女子盛汤，便是已故的正妃也未曾享受过这等待遇。
花蔺喝完一碗汤后，投桃报李也给蒋洛晗盛了一碗。
蒋洛晗皱了皱眉，“本王不爱喝！”
花蔺将碗拿到自己跟前，“那妾身可不客气了。”
胡拓有些诧异地看了花蔺一眼。
察觉到他看过来的目光，花蔺笑眯眯朝他道：“你可想喝汤？”
胡拓摇了摇头，“禀母妃，儿臣喝茶便好。”
花蔺便不再说什么。
午膳后，花蔺回到帐篷里午歇，蒋洛晗则与胡拓前面帐篷商量公事。
夜幕降临时，花蔺迷迷瞪瞪醒来，见蒋洛晗坐在烛光下，手中拿着一本书看着。
她揉了揉眼，朝蒋洛晗道：“你回来啦？”
蒋洛晗低低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在书上。
花蔺从床上爬起来，穿好外裳，走到他跟前。
他看的竟是自己带来的那本《女将记》。
“觉得如何？”
蒋洛晗阖上书，“尚可。”
花蔺“嘁”了一声，听蒋洛晗道：“要不要去外间走走？”
花蔺点点头。
她套一件红斗篷，头上戴着斗篷的风帽，手挽着蒋洛晗出了门。
二人在雪地上闲逛着，一路遇见的人都停下来行礼。
花蔺朝他们摆摆手，示意免了。
蒋洛晗则板着张脸，瞧着煞是威严。
待走到空旷的草原上，将身后的帐篷甩开老远，蒋洛晗才低声道：“明日我要启程前往平仓。”
平仓是北庭境内一个边陲小镇，面积几乎小到忽略不计，却与南宛、辽西两地交界。
花蔺在得知要嫁到北域来，就曾详细了解过北域各部的地理分布，是以对平仓这个小镇略有印象。
“你们首战便选在那处，是否太过冒险？”
毕竟，平仓紧邻辽西，若是南宛与辽西已暗中结成同盟，他们在平仓对南宛开战，岂不要遭受辽西与南宛两方军力夹击？
“确实冒险。不过我们同时在堵。”
花蔺有些意外他会将军事机密告知她。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蒋洛晗继续道：“与平仓接壤的南凹是我们此次的目标。同时胡拓会将三万大军带到临南（不夜城与南宛交界的一个重镇），杜二将军则会率领五万大军，出北疆城门。一旦我在平仓进攻南凹，南宛和辽西联手，胡拓和杜少棠便会同时对南宛发起攻击。到时南宛三面受敌，自乱阵脚，我们定能讨些好处。”
花蔺算是听懂了蒋洛晗的话，“你们的目的并非取下南凹，而是为了消耗南宛的军力？”
“若能攻下南凹最好，攻不下，耗损掉他们的部分兵力，我们也不亏。”
战略上的事，她不是很懂，是以他顺着蒋洛晗的话仔细思索着。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计划的漏洞，“若是南宛和辽西合力夹击，你进攻南凹岂不是......”岂不是死路一条。
毕竟两方兵力悬殊，而南宛为了立威，震慑辽西和东夜，极有可能会反攻平仓，给予北庭一个重创。
听了花蔺的话，蒋洛晗笑了笑。
“这样平仓一个小镇就牵扯住了大量南宛兵力，胡拓和杜少棠恰好来个两面夹击，将整个南宛一举踏平。”
“可......”花蔺看着他面上意气风发的笑容，“可是这样一来，你会...”死啊！
花蔺从没想到，蒋洛晗在北庭打的第一仗，就将自己置于死地。
“既是赌，就有输有赢。”蒋洛晗见她艰难将那个“死”字咽回去，淡淡说道。
花蔺的心情忽然低落到了极点。
她知晓战争残酷，战场血腥残暴，她也曾在与逐北王汇合那日，亲眼目睹过两方阵营厮杀时的惨烈，可一想到蒋洛晗即将要赴地是一场比那日她所见的要更加惨烈更加艰辛、充满各种变数，甚至很有可能全军覆没，马革裹尸的战役，就觉得心里堵地厉害。
她是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对于他们的战略决策起不到任何作用，也不会改变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的结局。
可她希望蒋洛晗能够活着。 婢女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