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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淼错过上班高峰期,不慌不忙把车从库里开出来,停在临时停车位上等陆司南的司机带路。
她没参加晚宴的经验,陆司南听说她不知道到哪弄晚礼服后,跟她约了时间,要她到他家选设计稿。她说把地址给她,她导过去就可以了,陆司南非说她找不到路,派了个司机过来当人工导航。
昨晚她摸黑把车从苏昌林的院里开回来,也是像这样在车里呆了一会儿,终于能体会到那些不想把烦心事带回家的男人的心情了。
车内空间狭小,仿佛一个僻静无人打扰的世界,一个能短暂逃离残酷现实的象牙塔,车外同样寂静无声,可只有车内能展露疲态。
她早该把车开回来的。
苏清淼失神片刻,降下车窗,恰好看见了牌照尾数为“111”的卡宴。
她想打喇叭又怕扰邻,打着火迎上去,会车的时候说了声调头,把车停在宽阔的路边等对方,等陆司南的司机超车后便紧紧跟了上去。
交通状况良好,一路畅通无阻,一个小时之后抵达目的地,苏清淼没想到陆司南的住所在导航上搜不到,不断放大地图只能显示出周边建筑的名称。
她还以为陆司南会在寸土寸金的地段盖一栋帝国大厦一样的私宅,结果都五环开外了?
她记得这块地是陈昱秋当年根据地势合理开垦的。
荒山僻静,又无自然奇观,没噱头搞旅游业,便打着共享世外桃源的旗号建立了一个现代化的生态圈,通讯便利,交通发达,于是手里有点闲钱的富豪都在镇上置办了房产。
像她家这种做房地产行业的,主业卖房子,副业开酒店,顺便搞旅游餐饮。
盖楼的钱要跟银行贷款,交换的条件是抵押地皮,等房子建好了再赎回来,对于银行来说是丰厚的利息,对商人来说是巨额费用。
但这个项目得到了政府的支持,不需要和银行做这种交易,哪怕不善经营,割一块地外包至少能回几亿本,没准这就是陆司南纵容苏昌林的根本原因。
眼下正是百花争春的时节,陆司南的宅院内种了许多应季的植物,苏清淼一下车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花香裹杂的泥土的气息随风飘荡,触目所及姹紫嫣红。
职业素养可嘉的家政妹领着她进了院子,她也不东张西望。
到了陆司南家门前,又有一个保姆阿姨给她开门。
陆司南在客厅恭候她多时了。
他纤尘不染的白衬衫,光滑柔软的蓝领带,外头是一件绅士马甲,勾勒着他的腰背肩线,颀长的双腿无处安放,恣意交叠。
听到窸窣的声响,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向她走来,眼神是一贯的沉静,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苏小姐。”
苏清淼忽然心跳如雷。
保姆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她回神道谢,瞥向陆司南。
陆司南对上她的目光:“设计师已经在书房了,来了就上去吧。”
闻言她迟钝地应了一声,等他挪步才心不在焉地追上去。
陆司南身上的肌肉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和运动员的不一样,扎实但不壮硕,刚好能把西装架起来而非紧绷地撑开。宽阔的脊背力量感十足,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陆司南请来的设计师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女性,恰是与成熟知性最搭的年纪,小十岁显得故作老成,大十岁显得暮气深沉,出挑的相貌加上谈吐气质,很有东方女人迷人而独特的风情。
苏清淼也有二十来岁了,但站在她面前,就是一个懵懂稚嫩的小女生,对方一见到她就温婉地笑着说:“苏小姐是不是学过舞蹈?这身段就像衣服架子一样。”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通常都有陈昱秋在身边,他会跟发言人一样代表她说话。
她在外面习惯了把生人交给他应付,平时又只跟熟人打交道,与人交往的能力急剧退化,一时有点无措。
而陆司南解围的方式是转移设计师的注意力,问道:“样稿呢?”
“这里。”设计师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资料袋,“每人分别挑了两张代表作,您看喜欢哪种风格。我们团队的设计师都很优秀,大家也很注重顾客的消费体验,有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不过最好移步工作室,工作室里工具、设备齐全,我们的设计师也能更好的与您交流。上门本该为您提供方便,反而给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陆司南接过资料袋,转手递给了苏清淼,问设计师:“那来之前为什么不说,你们做乙方的都喜欢忍辱负重吗?”
设计师尴尬地笑笑,故作镇定地将头发捋到耳后,解释道:“您让人来接,我以为离市中心不远,来回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陆司南只是沉默两秒便道:“耽误了你行程,我会酌情给予补偿,礼服是给苏小姐定的,后续见面的地点你们自行商量,有问题再找我。”
以往特定的场合需要女伴,不用他过问,那些花枝招展的富家千金能从衣帽间里翻出十几套花花绿绿的礼服换着穿。
他第一次给人定衣服,并不比苏清淼了解多少,之前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他请过一个生活助理,身上穿戴的都是由专人替他置备的,后来有了钟爱的品牌就把人辞了,跟商家议价,每周对方都会派人不远万里地把最新款用飞机运到家里。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贸然把人叫到家里来。毕竟他的详细住址不是能随意公布的。
话说到一半,有人找他,他接了个电话出去了。
苏清淼和设计师面面相觑,彼此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苏清淼低头翻阅起她给的样品,设计师盯着她端详了一会儿,趁陆司南不在,伺机拉单:“我们工作室还能设计婚纱,感兴趣的话留个邮箱,我把电子版的样品给你看看。”
婚纱?
不了不了。
她还没想过从美少女变成年轻少妇。
她是很崇敬端庄大方的姐姐,并向往有朝一日能变得这么酷,但谁要提醒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就不高兴。
苏清淼摇头:“我觉得我还年轻,应该没那么快结婚……”
设计师莞尔:“女孩子二十岁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好多喜事将近的姑娘都觉得婚姻离自己很遥远,实际上从未婚到已婚只差一个心仪的对象。”
苏清淼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陆司南折返,对设计师说:“有带卷尺吗?给她量一下。”
一听要现场量三围,苏清淼腾地红了脸,不知所措地喃喃道:“不用了,我知道自己要穿什么型号。”
去年出国打比赛,订新队服的时候教练粗略地比划了两下。
设计师笑出声:“不要害羞嘛,就量一下,陆总会回避的,我保证这个数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裁缝知,再没其他人知道。”
苏清淼六神无主地看向陆司南,陆司南在她的注视下自觉回避了。
二十分钟后,苏清淼和设计师沟通完毕,互换了联系方式,并在对方巧舌如簧的诱哄下答应以后有机会就和他们工作室旗下的婚纱店合作。
设计师兴高采烈地走了。
苏清淼跟陆司南站在一楼的客厅里,面面相觑,她不好意思起来:“下次有事的话,我去公司找您吧,要是您怕人多口杂,我可以在见您之前,走流程跟您的秘书预约,这样应该不会引起太多关注。”
陆司南闻言看向她:“你很在乎别人的看法?”
苏清淼目光躲闪,含混不清地说:“有点吧。”
陆司南郑重其事地说:“每过一段时间我身边都能抓到一两个私家侦探或是狗仔,你要是怕落人话柄,连在商场偶遇那次的私聊都是多余的。你不想跟我搭上关系,又怕得罪我,结果被人牵着鼻子下了十步棋,现在既想让我给你遮风挡雨,又想摆脱闲言碎语,想重蹈覆辙吗?”
苏清淼听到最后一句心头陡然一悸,就在她以为陆司南要跟她计较的时候,他话锋陡转:“为什么要从别人的评价判断你是什么样的人?真正能决定成败的是你的学识和能力,可有可无的认可不要也罢。”
苏清淼叛逆期来得有点晚,觉得有被冒犯到,不是很服气,心说你懂这么多道理,怎么连自己的妹妹都教不好,你这么厉害,怎么连她都说不过?
但开口却成了:“好的,我知道了。” 烧不尽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