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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烧不尽春风 湛夏 8519 2021-04-0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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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叫她小姑娘,最后一个字,轻声念得像四声,没有丝毫撩拨感,反倒颇具威严。

  他今年三十一岁,她今年二十三岁,这个年龄差,叫她一声小姑娘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没退役前她算得上半个公众人物,每隔几天就会有变态在微博上用下流的词汇骚扰她,弄得她对异性生理性厌恶。

  再加上有苏昌林这么个前车之鉴,她对男人存在偏见,觉得他们执着于性,把性当作感情的前提。拙劣的会话技巧尴尬得令人苦笑,变心后自成一派的借口惹人耻笑。但见到陆司南后,她竟然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脸红心跳起来。

  她微垂着头,视线却朝上瞟,明目张胆地打量着他。

  陆司南面无表情地任她看着,从容移开视线,走向陈昱秋。

  不贴身跟着好像有点不称职,苏清淼犹豫再三,还是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陆司南他们此行的目的是开会,不会在别的事上耗费太多时间。

  门卡是提前开好的,登记身份证也只是走过场混流程,把一些简单的行李交给她们保管,便由人引去了茶室。

  茶室在一栋独立建筑里,他们只包了茶室,并没让她们撵走其他散客。

  酒店要正常运营,不可能让所有管家陪着,况且他们带了随行的安保人员来,真要乌泱泱堵在门外,场面别提多壮观了。

  因此她们只是迎出来尽个礼数,留了两个熟手候着听吩咐,其余人都回了各自的岗位。

  或许是平时接待了太多千奇百怪的奇葩,头一回遇上这么有素质的团体,店里的女孩难以压抑蠢蠢欲动的兴奋,在途中边走边七嘴八舌地猜测。

  “陆先生是陆氏的董事长吧,为什么大老板们都管他叫‘陆总’而不是‘陆董’?”

  “可能叫‘陆董’显老吧,你看除了他还有哪个集团的董事长这么年轻?不都四五十岁往上走。”

  “这样啊。”

  苏清淼跟陆司南见了一面后抽空摸了摸他的底细,了解其中的内情,但她嘴严,明知道她们不对,也不会去纠正。

  总裁不过是国外的说法,跟资本家一样,在社会主义国家也就叫着玩玩。

  但在陆氏,可以按字面意思理解——总领、裁决。

  有实权的职务全被他揽了,公司法的必要要求也被他用幌子摆平了。

  陆司南是陆氏唯一的主人,是位列神坛的头面人物。

  按道理他应该像他熟读的古训一样被培养成了一个满心礼义廉耻的孝子贤孙,可他骨子里有血性,崇尚自由、不囿于规则、不接受羁绊。

  家里给他安排的路不是学个工商管理回来继承家业,而是有段足以光耀门楣的仕途。

  他就读于出了许多高官的著名学府,在专业领域名列前茅,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大四的时候他突然舍弃了唾手可得的学历和辉煌前景,跑到华尔街搞金融了。

  当时好多人看热闹,预测他将来必定为他的任性后悔不已,结果没多久,华尔街第一金融巨鳄横空出世,媒体竞相吹捧,说他是华人界的骄傲。

  更令人惊奇的是,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在美国安家落户、改换国籍时,他又带着一身blingbling的光环回来了。

  回国第二天,其父陆潮生猝死在了私立医院里,随后他便继承了陆潮生手里全部的股份。

  集团里别有用心的元老伺机篡权,说他有杀父的嫌疑和作案动机,故意把这件事闹大,引起一片哗然。

  警方接到报警后,一看有这么多双眼睛关注,马上着手调查,结果忙活了半天,什么也没查到。

  风声一过,不了了之。

  这下始作俑者可惨了。

  陆司南在国外的几年玩的什么?

  金融呐。

  一朝天子一朝臣,陆司南没给参与逼宫的逆贼半点活路,此后陆氏内部彻底换血,他也成了陆氏建立以来权力最集中的一代统治者。

  除他以外,权不上流。

  通俗点说就是底层的事底层自己解决,当个小负责人又苦又累还没钱,但进步空间巨大,只要干得好,升职加薪是分分钟的事。但坐到一定的位置后,越往上职权越弱,只能根据观察谏言,采不采纳他说了算,一旦采纳,有丰厚的报酬。能上位的都非等闲之辈,有人得到了好处,那么剩下的人不可能甘心看着,也就很难有真正的闲人,贪污腐败更是想都别想。

  在这样的机制下,管理层心甘情愿被架空,董事会的人控股加起来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别人怎么称呼他已经无关紧要了。

  陆司南的厉害之处在于能把公司运营得风生水起。曾有中小企业想效仿这种管理模式,结果因为掌权人能力不足、双商不行,闹出了东施效颦的笑话,十年基业一朝倾覆。

  他做得到的,别人却学不了,这样一来嫉妒他的人没少过,于是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麻烦自然接踵而至。

  苏清淼淡定地用手背蹭了蹭脸,去库房统计各种易耗品的数目。

  陆司南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了的,如非必要,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半小时后,她拍着手上的灰从库房出来。

  脚跟还没站稳,连雯就一个箭步冲上来拽住她:“你怎么在这呢?找你半天了。”

  苏清淼还以为连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找她,心中一紧:“怎么了?”

  连雯问:“会泡茶吗?”

  苏清淼茫然道:“不会……”

  明明茶的产地大都在南方,不知什么时候起北方也兴喝茶了。

  她性子急,没耐性,偶尔泡茶,跟泡方便面一个流程,抓一把茶叶,扔进保温杯里,注满开水,等口渴的时候再喝,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朋友送的好茶。

  她一直觉得茶又苦又涩,尝一口能立刻喷出来,有什么好喝的,为什么大家都爱喝。

  现在想想,也许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连雯马上说:“没关系,我教你,一会儿你进去泡茶给他们喝。”

  “我?”苏清淼惊讶地摆手,“不行,我会搞砸的。雅瞳姐不是在那儿吗?她手艺好又能说会道,比我强多了。”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能抱着这种态度工作?”连雯虽这么说,语气却不带半点责备,反而鼓励道,“雯姐相信你,你一定能行。”

  作为店长,她对目前的局势有所了解,知道现在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陈昱秋,就等着他出纰漏。

  方淳的事一出,她心都凉了半截。如果陈昱秋不替她扛着,责任一定会落在她头上,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自己辞职。

  她一个单亲妈妈,四十多了,在如今的招聘市场上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女儿在上高中,要报很多补习班,学习又不是很好,毕业了该怎么办,还要攒嫁妆。

  她回想起陈昱秋介绍苏清淼时说的话,还有微妙的态度,急中生智,赶紧上网搜了搜苏清淼的名字,顿时发现了转机。

  怪她平时不关注体育赛事,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苏清淼竟然是苏昌林的千金。

  从上个月起,到处都在传苏家的女儿跟陆司南有婚约,但两个人面都没见过,显然不可能存在真感情。

  消息准不准确不知道,总之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不如赌一赌,牵个红线,推他们一把。

  到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了,苏昌林肯定会顾及陆司南的面子,不再将女儿留在基层,会怎么做呢?

  会把苏清淼最熟悉的这家分店给苏清淼练手,接着顺理成章地逼陈昱秋交权。

  这应该是苏昌林最初的目的,也是权力更迭的标志。

  当所有的火力都被陈昱秋吸引,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她即便当不了店长,也能保住一份工作,不至于失业。

  说起来不过是成人之美,何乐而不为?

  唯一让她担心的是,假如联姻是谣言,被她搓和成了真的,再让陈昱秋知道了,恐怕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这时候再找苏清淼当挡箭牌,苏清淼会搭理她吗?

  苏清淼不知道连雯怎么突然对她这么热情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默了默,煞有介事地说:“雯姐……万一我出了错,不就是酒店的错吗,肯定会牵连你的。我不仅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是最不合适的,从小到大数不清失手摔过多少锅碗瓢盆了。我吧,照顾自己还成,心理素质也凑合,但命跟瓷器相克,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连雯心里着急,但不敢表露出丝毫端倪,想方设法劝说道:“你哥交代过,要好好锻炼锻炼你,这回你应付下了大场面,还会怕那些小场面吗?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得尝试,要勇敢地迈出第一步,不然永远成不了气候。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苏清淼在她的撺掇下被迫同意了。

  连雯松了口气,又忍不住为自己捏了把汗,胆战心惊地送走了苏清淼。

  苏清淼边走边视死如归地给自己打气,到了茶室门口,条理清晰地跟守在外面的保镖说明来意。

  两个保镖帮她打开门,把她放了进去。

  苏清淼道了谢,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讨论声没停,她也不好刻意打断,埋头走到茶桌旁,按连雯演示的步骤先烧水。

  她没想偷听,可身临其境,那些谈话内容不可避免地钻进了耳朵。

  “我鸡蛋里头挑骨头?就说几个子公司里是不是就数司南明航经营状况最差。好歹挂着陆总的名字,能不能争点儿气?回回复盘检讨,回回能发现不一样的问题,搞创新也不是这么搞的。”

  “又不是我故意糟践陆总的心血,我来的时候情况就是这样了,上一任的烂摊子让我收,我收了,要我在废墟上头盖房子,我盖了,四个亿的窟窿让我填,我填了,一砖一瓦都没给我,又怪我没能力?逼死我得了。”

  “明航怎么说也是陆总不到二十岁的时候成立的,应该是制度最完善的,归根结底还是人的问题,你要是没有肃清的魄力,到了年底,业绩依然没眼看。”

  “嘿,你们说这话可真不害臊。我这边裁了人,花了钱另请高明,眨眼的工夫就被你们挖走了,连陆总都撬过我墙脚,没撬走就是了。有几个人经得起你们利诱?”

  “诶?那个没被陆总撬走的是谁?我看我能不能再加点儿码。”

  “这是明着跟陆总抢人啊,你还想不想干了。”

  “陆总。”

  “陆总?”

  “陆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争得如火如荼,陆司南却在众目睽睽下教苏清淼涮杯子。

  起因是苏清淼的手法太生涩了,陆司南从没见过操作这么蹩脚的服务生,忍不住出声:“你拧着胳膊用夹子不觉得别扭吗?”

  “是反了吗……”苏清淼难为情地摸摸后颈,“可我顺过来不就把手挡在您和杯子中间了。”

  “那你为什么要夹在左边,夹右边不行吗?”

  苏清淼尴尬得说不出话,默不吭声地倒茶,然后呈给他。

  “烫。”

  陆司南提前提醒都没来得及阻止她捏杯壁,苏清淼烫得倒吸一口凉气,险些扔了杯子,嘤咛一声,飞快将手指含进了嘴里。

  陆司南无奈地问:“烫到了?”

  “没有……”苏清淼惊慌失措,“茶泼桌上了,我给您擦干净。”

  “你打算用袖子擦?”

  “不是,我……”苏清淼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捂着脸说,“我去拿块抹布。”

  陆司南无声叹息:“去洗手。”

  苏清淼呜了一声,落荒而逃。

  半晌她洗完手,去而复返。

  这回一屋子人都没声了,一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走过来。

  苏清淼暗恨自己的笨拙,硬着头皮回到陆司南身边把残局收拾了,重新倒了一杯。

  为了避免她重蹈覆辙,在她探手的瞬间陆司南就说:“这么端能不烫手吗?”

  苏清淼像个学该怎么过马路的小朋友,小心翼翼地试探:“是不是该拎杯沿?”

  理论上没错,但是:“你碰过了别人还怎么喝?”

  苏清淼一脸绝望。

  静默片刻,陆司南亲自端给她看:“会了吗?”

  苏清淼点头。

  “还有,滤茶单手就够了,用不着双手配合,看得人紧张。”陆司南说完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回头让他们找个人把细节教给你,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有耐心。”

  他这句话说完,一桌人冷汗都下来了。

  您?耐心?

  就今天这么三分钟的讲解,已经叫他们瞠目结舌了。

  苏清淼挨了批评,自惭形秽地应下。

  陆司南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软道:“不是训你,只是建议,现在可以出去了,我们谈完再叫你,不用换别人进来。” 烧不尽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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