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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话

　　武德曾经吐槽过我，说我很擅长与少女打交道，因为我身上总有一种神秘感。这样的话当然是被我反驳，然后反倒是武德被我骂的狗血淋头——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最友好的交流方式——可是现在我非常希望武德可以在我身边，和我说一下我是不是对于已婚的妇女也有这样的擅长。如果答案的是否定的，那我就得赶紧跑了。

　　诚心而论，现在在我面前的女人，是我这么久以来最能感受到压迫感的普通人。并非是从这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如同兰萧和那个专家一样强大到让人忍不住颤抖的力量，而是看到了她的眼神——充满了母亲护犊子满是爱意的凶恶眼神。虽然让我坐在了靠椅上，被那种眼神盯住的感觉就像是被架上了手术台一样，或者说是被当成了烤鸭被师傅一刀刀地片肉一样难受。虽然想要逃离，但是只要我做出任何大一点点的动作，她的目光就会立刻变得严厉十倍，甚至数十倍。

　　把我又重新按在椅子上不敢动弹。这也没有办法，谁叫我的确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例如在别人家的别墅边上意义不明地闲逛，还以带走她的女儿为目的等待时机。她——白凤鸣的妈妈白芍作为本市有名的女企业家不会放任我这人来干扰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抽出来的与女儿独处时间。可我就是做到了，虽然昨天是白凤鸣自己来我家的，但是从事实上来看，我的确是妨碍了她们母女两人的相处。

　　因此，白芍打破了平静——她先开口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小凤口中的那个奇怪的人，安煞特对吧？我记得你好像是个名字。”我刚想要点头答复一下，她就又接着说道：“不过这真的不算是什么好听的名字，‘煞’本来就不是什么美好的意思，再加上一个‘特’那种不祥的感觉只会更加严重。”就这样直接批评了我的名字。

　　的确如此，和“白凤鸣”这样既响亮又吉祥的名字比，“安煞特”的确是不祥又拗口。但我的性格就是当对方攻过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还以颜色。“‘凤鸣’要么是指优美声音，要么就是指‘鸾凤和鸣’，夫妻之间关系和睦。凤鸣岐山也是代表着周朝兴起，是吉兆，的确是一个好名字。”在故意停顿了一下之后我又说：

　　“可惜的是这个名字并不适合白凤鸣，不论是代指男性的‘凤’还是表达凤凰自己情感的‘凤鸣’都不适合她。因为她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会流露出来的女生，一个不会有任何情感的女生。”作为一个外人，也许安煞特才是最有机会在这个家庭里说出这句话的人。

　　白凤鸣没有任何的情感，至少是在于安煞特这样的外人相处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情感可以流露出来。这一点白芍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她早就会让人来帮助白凤鸣从这样没有情感的状态走出来了，必要的公式化的情感还是要学会装出来的。

　　但白芍是知道的，却没有去处理，或者说没有成功地解决白凤鸣的问题。在我用刻薄的语气说出白凤鸣是一个不会有任何情感的女生时，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分明就是在向我威胁道：不许我这个外人说自己女儿的缺点。可是那种眼神随即就暗淡了下来。

　　“……你是故意说这种话来刺激我的，”白芍几乎是在一瞬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从愤怒与低落中恢复成了我们刚见面时那种充满自信与压迫力的神态——要我来说就是像一只鲜美的波士顿龙虾又一次挥动着钳子来抵抗厨师的刀，“是白凤鸣教你这样说来抵触我吗？难怪一回家就又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演一出父母不能理解孩子的大戏给我看。我可以告诉你，作为小凤的朋友你应该是要劝她多来理解我，而不是固执地站在她那边给我添乱。”

　　操着一口成熟长辈的口气，听起来不管白芍说了什么都是对的，感觉那里面都是她的人生经验，特别容易对付我们这种幼稚的人。如果果真如此就好了，那么白凤鸣也不会离家出走到我那里去了。不过，真正在自以为是的人算是找到了。

　　我又说道：“首先，我并不是你认为的白凤鸣的朋友。所谓的朋友一定是双方都付出了情感的关系，现在的白凤鸣可做不到这一点。而且我并非是站在白凤鸣那一边来劝说她，我既不会来让她理解你，也不会让你去理解她。如果这样真的有用，她也不会跑到我那里去离家出走了。”这种程度的隔阂并不是三言两语间形成的。

　　虽然白凤鸣让我感受不到情感，但是她能让我感受到一个一直在运转的大脑。“我是没有兴趣知道你们家的私事，可以说我尽力在避免了解到白凤鸣家的事情。之所以会出现在你家附近也只是为了等白凤鸣的又一次离家出走。”

　　“反正你也不会放下身段和她好好谈一谈。”做父母的总是要维持父母的尊严，最典型的中国式家长思维，一旦和自己的子女平等相处就是对于父母最大的折辱——其实现在抱着这种极端想法的人应该很少了，可是大部分的家长还是难以放下自己维持的高姿态。这也无可厚非，本来就是生养了我们的父母自然有指导我们的权利，但也仅仅是指导而已。

　　白芍看着我，她与白凤鸣不一样，所有的情感都挂在脸上。我看得出来，她不怎么喜欢我，就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没人喜欢被讨厌的感觉，可是对我来说这种熟悉的感觉反倒会让我放松许多，至少不会是面对白凤鸣时那种不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有何行动的无力感。

　　在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白芍说道：“……你说的很对，我没有办法帮助小凤走出来，我没有办法让小凤重新露出笑容。也没有办法真正地放下身段和她平等地交流，化解不了我们之间的矛盾，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我会保护好她的。”

　　她的眼神再一次变得严厉，威吓着我，又接着说道：“至少我可以让她远离一些不必要接近的人——到底是不是人类现在还不好说，对吧？”

　　“虽然这样说了之后一定会被小凤她抱怨，可是我仍旧认为你并不是小凤朋友的合适人选。如果说小凤是因为没有情感而和任何人都成不了朋友，你就是那种活该孤独到老的人。”明明就是长辈，白芍对我说的话没有任何委婉的意思，可能是因为她真的不希望自己重要的女儿被我影响到吧——我可以理解。

　　安煞特身上散发的那种不祥危险的味道大概也就是白凤鸣可以忍受，大概率也是因为她太久没有情感而忘记了这种危险的气息意味着什么。

　　“所以你是希望我可以离开你女儿身边，对吧？”我这样问道，白芍也立刻点下了头，“我也不希望搞出那种无聊偶像剧里的情节……这样说你大概能理解了吧，身为专家的你应该很清楚专家的事、妖物的事都应该是处于这个世界背面的故事，不应该牵连到与它们无关的人。”

　　这我当然很清楚，作为专家应该极力避免将无关的人牵扯进妖物的世界中。“可我不是专家，而且白凤鸣也并不是与妖物、与专家无关的人。”我这样说道，如果真的是与妖物无关又怎么会当着我的面指出我处理许愿池时用上了专家的手法。

　　白芍听见我这样说之后，脸色更加地难看了，至少是不知道要怎么来继续和我的对话。“……你已经知道了吗？还是说你已经全知道了吗？”只能这样试探性地问道，这样问想要的回答只有一个——

　　“我全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我也就说出了她想要听见的事实——当然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阿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如果真的有一天白凤鸣即将一脚踏进妖物的世界，你也无法阻止。”

　　而且白芍永远无法知道那一天会在何时到来。所以，她露出了无奈又悲伤的神情，可是就算这样她又能怎么样呢。就算她再怎么张开羽翼替白凤鸣遮风挡雨，也会有漏洞，而且白凤鸣本来就是总有一日要冲上九天高鸣的“凤凰”，白芍是没办法永远将白凤鸣困在自己为她打造的安全区中的。

　　“但是我可以，我可以让她永远都不要踏入那个专家的领域，那个充满着妖物的世界。而且我也并不是专家，阿姨你一定也是见过专家的吧，无论哪一个都和我不一样。不过在专业的掌握程度上你可以放心，和专家相比我不会落下的。”

　　说道这里的时候，我似乎是露出了笑容，应该是那种一看就很阴险的，不怀好意的那种笑容。

　　因此白芍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么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你自己也说了不是白凤鸣的朋友，为什么又要保护小凤不踏入专家的领域呢？”

　　“因为我实在是不擅长对付她。”顺便我苦笑了一下，发自内心，“我也已经踏入了专家的领域，让她不可能再踏入专家的领域也是将她从我身边彻底赶走。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说就算阿姨你不需要我来做，我自己也会去做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是在得到了阿姨的帮助之后事情会进行地更加顺利。”

　　在看到我说的那些话没有让白芍继续露出更加讨厌的表情之后，我又继续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可以把白凤鸣是从哪里知道有关于专家的事情告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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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紧咬了下唇一阵子之后，白芍还是说出了白凤鸣之所以会知道有关于专家事情的原因。“小凤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丈夫，他曾经就是一个处理妖物灾害的专家。”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