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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话

　　在结束了与白芍的对话之后，我又一次进到了白凤鸣的房间——虽然她从里面反锁了门，可是对于拥有专家手法的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不过在打开门的同时我也在想，幸好专家们都是一群不怎么正常的疯子，要不然他们一定会组团去打家劫舍。如果不是他们对于妖物的憎恨与厌恶超过了任何一种别的情感，他们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分子。

　　当然也不包括所有人，就算是专家里也有那一种并不是出于憎恨厌恶这样负面情绪而行动的人，也有那种单纯地就是因为心中的正义而维护这个世界安宁，维护着人类与妖物之间微妙平衡的人。兰萧是这种人，白凤鸣的父亲——莲静水也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们不像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专家那样就算是在这人间度过百年的岁月仍旧是孤独一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但是相比之下这两人还是有所不同，兰萧不仅仅是在专家中的地位更高做到了专家的领袖，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兰萧也是有自己的身份。那个白浪市中受人欢迎的西点店老板，总是带着和善笑容的男人。

　　莲静水就做不到这一点。他的确不是因为恶意所以才去做的专家，但他没有找到作为普通人和作为专家的平衡点。在白凤鸣年幼时代就经常因为处理灾害事件而长时间外出，如果只是这样白芍也不是不能忍受。毕竟她的确是爱着那个男人的，到现在为止也是一样，她能够为了那个男人付出更多的艰辛，因为她知道莲静水做的事情往往都是他非做不可的工作。

　　但是，后来的某一天，莲静水在出去工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的踪影了，白芍也试图寻找过消失的莲静水，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普通人类能触及到的极限就是那么的有限。她找不到他，不要说莲静水本人，其他所有与莲静水曾经有过来往的专家，白芍都无法再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最后白芍放弃了，她不仅放弃了寻找莲静水的下落，而且还把莲静水留给女儿的名字改成了现在的这个“白凤鸣”。就像是要与莲静水决裂一样——就像是要对自己说出这样的弥天大谎一样。“如果你真的能与莲静水决裂就不用特地改了白凤鸣的名字，就是因为你知道一旦呼唤了莲静水留给她的名字，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念起莲静水。”我把我认为的实情给说了出来，白芍也没有反驳我。

　　“我进来了。”在打开门之后，我才说出这句话，以防白凤鸣会不愿意我进来，在她回话之前我就已经走到了她的床边，“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到睡觉的时间。”我对摊在床上的被子妖这样说道，希望它可以把肚子里的白凤鸣给吐出来。

　　但是被子妖并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反倒是模仿了白凤鸣的声音说道：“……为什么安煞特会来我家……这算什么？之前那么急着把我送回来，现在送我回来之后还要来我家确认吗？我不是说过了吗？除了你那里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不回来也没有地方给我躲。”

　　就好像是生气了的小女生，真有你的啊，被子妖，连白凤鸣冷淡的声音都模仿地如此相像。如果不是我知道真正的白凤鸣就在你的肚子里，恐怕就要给被子妖骗了。“我也不想来你家，可是在回去的路上我就想到了你肯定会用这种冷战的方式来和阿姨对抗，这样的话问题也不可能解决的。我不想你又一次去我家，所以就来了。”

　　“所以你是来劝我和母亲她好好谈谈吗？”被子妖这样说道，“没想到安煞特你居然会被母亲她给收买成说客了！我不会出去的，现在我想睡觉了，你马上出去！”如果白凤鸣有表情，那么一定是生气的小女生那种嘟起小嘴的表情。

　　可惜的是她不会有表情，至少现在不会有表情，我也对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兴趣。“我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说客，只是我认为你一直躲在自己的被窝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说着我把手伸向了被子妖，想要用自己的手把白凤鸣给救出来。

　　可是被子妖的厉害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在我伸出手的那一刻就看出来我的破绽，张开了血盆大口将我的手臂给吞噬在了被子里。我可以感受到，两排牙齿要在了我的手上，根本就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她已经咬完并且将我的手给吐了出来。

　　在那两排牙印上还有鲜血流出——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要去打一针狂犬病疫苗才对。而罪魁祸首还在那里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就是做说客的下场，而且我只要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她自然就会离开了——母亲她可是很忙的，不会有多少的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

　　“是吗？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嘛，反正这也与我无光，我只是来告诉你，阿姨她已经走了。说是工作太忙，有时间再来看你。你现在可以从被子里出来了吧？”这并不是引诱她出来的谎言，在我进入她房间之前白芍就已经走了——在离开之前她也警告了我。

　　“就算我告诉了你那些东西，我也只是为了让你保护小凤不要踏入妖物的世界，如果我知道了你和小凤又有更多不必要的关系……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很了解白芍那个眼神的意味是什么，那不是在放狠话，而是尽量用和蔼的口气说话了。

　　但是被子妖没有就这样信任我，反而是更加蜷缩成了一团，又露出了一条缝隙来观察我背后是不是有别人在。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确认了我没有欺骗她，又说道：“我刚才听见了你和母亲她说了不少的话。你不是对于我的事情不感兴趣吗？”

　　“先说明一点，我可没有‘真香’，而且我问的那些问题只不过勉强和你有关而已。我真的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已经清楚了……”在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问出了真正想说的东西，“我说啊，如果我可以帮助你找到你父亲莲静水的下落，你会需要我的帮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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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道了莲静水的事情之后，我能理解的东西其实变多了。至少在面对白凤鸣的时候不再是完全没有头绪的猜测了。

　　“在你小时候，就是你父亲还没有消失之前，你就从你父亲的口中得知了有关于专家的一些东西了，不过那些东西最多算是一知半解。”还没有人残忍到能把自己的子女往专家的深渊里推，虽然我不认识莲静水，但我曾经问过那个专家：

　　“你会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自己的工作。”当时我只是出于调侃，也是出于被那个专家训练地烦了之后的报复心理，问了这样的问题。可是在我说出那话之后的一刹那，天地就翻转了——应该说是我被对方按在了地上，对方足以击穿大理石板的手刀在离我额头不到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了专家发怒的样子。

　　虽然第一次看见他就知道他很危险，但真正地感受到那种危险逼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我再也不敢犯下同样的错误来激怒他。那句凶恶的威胁也在我耳边响起：“如果有人感把我的孩子带到专家的深渊中，我绝对会让那家伙感受一下真正的地狱。”

　　不过就算只是一知半解，只要是从专家嘴里听到的总是要比从一般人那里得来的信息要准确得多，也敏感地多。在一般人都以为安煞特只不过是一个会帮人实现愿望的好人时，白凤鸣大概已经猜到了我只不过是一个操着专家的技术行事的“半吊子”，这种人比起专家来说更加好说话，更加好帮助她做事。

　　所以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到那个可以说出自己父亲曾经也是一个专家，想要从我的口中得知自己父亲的消息。所以在许愿池那里，看见我使用了专家的手法之后，也是出于试探的目的，她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如果没有那样的试探，我现在也不会知道这么多事，也不会站在她床边，和她真正地开始商量着日后的行动。

　　“你当然可以说什么我是搞错了，但是我其实非常讨厌再与专家打交道，更不要说去调查一个已经消失了的专家。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在这次之后帮助你的。”并不是在要挟她，而是在报复——之前面对她所露出那么多次窘态，在这一刻我都要还回去！虽然听上去有点残忍，怎么可以对一个可爱的女生做出这种事情呢！

　　但白凤鸣可不可爱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所在意的只有另一个女孩子。

　　“……那么你会要我做什么呢？”就像是放弃了生还希望后的战场士兵一样，被子妖终于是屈服了，从白凤鸣的身上脱落了，让那个娇小的女生又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她仍然没有任何的表情，用冬日寒风一样的口气说道：“只要你可以帮我找到我爸爸的消息，什么我都会做的。”

　　“不会什么都让你做的，与专家有关的这些事情我是不会让你去做的，你只要继续过好普通的生活就行了。”当然也不是什么都不需要她做的，“我只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在使用‘白凤鸣’这个名字之前，‘莲生梦’也曾经是你的名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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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在一阵快要把我逼疯的沉默中，白凤鸣点下了头，“嗯，‘莲生梦’的确是我爸爸给我起的名字，可是这与我爸爸有什么联系吗？”

　　“……不，没什么，你完全不用在意。”除了这样搪塞的语言，我想不出其他任何回答，如果说白凤鸣是莲生梦，那个赵萱口中的“莲生梦”又是谁？

　　毫无疑问，那家伙是一个食梦妖，曾经与我一起行动过的食梦妖。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