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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话 鸦

　　姐姐的大学就在江州市里，但是因为周一到周五都强制要求住校，一般来说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爸爸虽然有点不放心我一个住着，但是因为姐姐保证自己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照顾我，爸爸最后还是同意我一个人住在外面。尽管要自己洗衣服做饭有点辛苦，也比不过人格上受到了侮辱……说的好像有点严重。

　　不！不严重，安煞殊就是应该被谴责。那种严肃的态度更应该受到谴责，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完完全全是认真到底的发言更加伤人。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和安煞特相抗衡，但也没有必要说到那种地步吧。为此我还特意给姐姐打电话诉苦——但结果仍然不能让我满意。

　　“我觉得那种程度是有必要的，要不然你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不可能。趁早打消你这个不可能的愿望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是安煞殊的话可能会说一些更加过分的话，安煞殊还是太仁慈了。”姐姐听完了我的诉苦之后就只给我这样的答复。

　　最后，我只能一个人坐在家里的小阳台上发呆。感受着世界对于我的恶意，为什么都是人类，我和安煞特的差距就有那么大。虽然姐姐自己也说自己完全比不了安煞特，但是姐姐至少能够跟上安煞特的思路，这一点比安煞殊都要强。为什么是姐妹，我就要当那个笨蛋呢？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有两个聪明人呢？就像安家兄弟一样。

　　“哇——！哇——！”就在我自怨自艾了半天，差点就要睡着的时候，一声沙哑的鸟叫又惊着了我。不用到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源头——一直乌鸦就落在我面前的阳台上。它似乎是一点也不害怕我，反倒还歪着脑袋看着我。

　　如果是其他可爱的小鸟说不定会让我感到高兴，但是乌鸦的话啊只会让我觉得很厌恶和烦躁。可惜的是，在污染严重的大城市里，除了乌鸦这种既聪明又强壮的鸟，而且还不怎么畏惧人类，我几乎看不见其他的鸟。

　　“……等一下，该不会连你也是来嘲笑我的吧！”突然意识到乌鸦是一种很聪明的鸟类，说不定这只乌鸦就是在觅食的过程中偶然地听到了我在自怨自艾，所以就来看一下人类中的笨蛋是个什么样子的！这只乌鸦很有可能也是抱着极大的恶意而来的！

　　——怎么可能，哈。如果这只乌鸦真的能听懂人话，那就不是普普通通的鸟了，应该又是妖物了。尽管安家兄弟也说过我吸引妖物到来的概率比常人高的多，可是百万分之一的几率就算翻一倍也只是百万分之二。哪有这么大可能再遇到妖物啊。

　　这只看着我的乌鸦大概率就是因为飞向觅食的过程中有点疲劳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歇歇脚。也许这只乌鸦和我一样就是因为太笨了找不到简单获取食物的方法所以才要飞那么远把自己累到不得不在人类的地盘上休息一下。

　　“好吧，虽然我并不喜欢乌鸦，可是出于我的善良，我还是要帮助一下你。”如果有安家兄弟任何一员在场肯定会说“真正的善良者才不会在施以援手的时候一直强调自己的善良”。这样的话，老是把人类分的那么非黑即白。

　　不要去想他们两个了，都不是什么能让我开心起来的人。于是我便从厨房里拿出了一把大米，洒在了离那只乌鸦不远的地方。就算是我也知道，再怎么不畏惧人类的野兽动物还是野生动物，就算是我出于善意帮助了一下它，也没有必要过分亲密地去接触它。

　　尽管是少女没错，我也做不出那种用手去给小鸟喂食的动作。而且乌鸦也不算是小鸟吧？这个体系虽然比不上老鹰那种猛禽，也比一般喜鹊、麻雀之类的鸟类大上不少。“放心地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看着那只乌鸦迟迟不对面前的大米下嘴，我又这样说道。

　　我这个人可能真的是有点蠢，我说什么那只乌鸦又不可能听得懂。

　　我刚刚在脑海里冒出上面那个想法的时候，我面前的那只乌鸦突然张口说话了：“这么果断地下结论可不好啊。”那只从出现开始就一直盯着我的乌鸦头几乎要歪到九十度那种程度——如果不是我之前就经历过妖物事件，我可能已经被吓晕了。

　　不过我毕竟不是什么专家，突然看见了会说话的乌鸦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在原地愣住。看着那只乌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血红的眼睛，我做不出任何的选择，也无法移动身上的任何部位，就好像是被那只乌鸦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一样。

　　“乌鸦……会说话的乌鸦，你也是妖物吗？”最后我只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明白着吗？就算是鹦鹉、八哥之类会说话的鸟大概率只是在机械式地模仿人类发出的声音，并不能理解声音背后语言的意义。但是我面前的乌鸦觉得是能理解人类语言的。

　　“妖物？”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笑，那只乌鸦几乎变成了直角的颈部立刻就回弹到了正常的角度，只是那个目光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一寸，“我可不是什么妖物，这世界上不会有有关于我的传说，当然也不会有因为我而产生的受害者。”

　　“我只是在这世界的每一个人类与妖物都未察觉的角落中苟存着的一个在人们需要一点点必不可少的帮助时慷慨地伸出援手的恶魔而已。”这只乌鸦就这样以“恶魔”自称着，但是他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像是故事中低沉骇人的地狱回响，只不过是一个沙哑的少年声而已。

　　“如果你真的是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地伸出援手，那么自称‘天使’就好了，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恶魔呢？难道说恶魔也会有中二病吗？觉得邪恶的恶魔比正义的天使要帅气吗？”如果是妖物的话应该活了不少时间吧，都这么大了也还会犯中二病吗？

　　那只乌鸦并没有生气，还是用那种沙哑的声音解释着：“恶魔并不是我的自称，只不过是我曾经帮助过的人给我的称呼而已。称呼得多了，我也就用这个词来自称了。因为我会在帮助别人的同时要求一点别的东西，所以别人就称我为恶魔了。”

　　“准确地来说，我应该是给了人们一个可以做交易的机会。只要人们愿意付出代价，我就可以帮助人们做到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哦。”接着这只乌鸦又那样说道——我什么都做得到哦，只要你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行。

　　“就算是有关于安煞特的事情我也可以帮助你哦，你想知道的一切，想做到的一切，我都可以帮助你。”当他说完这些的时候，我开始相信他自称是恶魔了。好像真的把我给看穿了一样，而且从他嘴里还说出了“安煞特”。

　　“作为妖物你不害怕安煞特吗？他可是比一般的专家都要强。”安煞殊甚至还吹捧自己的哥哥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成为最强的专家，“你这样夸下海口不就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吗？而且你所谓的代价怎么听都像是‘你的灵魂’之类的老套路。”

　　恶魔不都是这个套路吗？先是用甜言蜜语让人们放松警惕从而落入了恶魔的圈套之中乖乖交出自己的灵魂。

　　可那只乌鸦只是笑了笑：“哈——哈——！”那个声音就像是从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用力划刻出来令人鸡皮疙瘩冒出的刺耳声响。“我已经说过了我并非是妖物，妖物的规则并不适用于我。就算是与我做了交易也不会有灾害产生，专家既不能消灭我，也不能阻止交易结果的实现。专家对于我来说只不过和你一样是可以交易的对象而已。”

　　“这个时代里还没有能称得上我的敌人出现。而且我做的交易很公道也很开明，并不是要人类的灵魂这样肮脏又没用的东西。”

　　在稍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那只乌鸦又说道：“这样吧，就当是第一次见面我给你的礼物了。你听好了，白凤鸣和安煞特之间其实有不浅的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安煞特答应了某个人不让白凤鸣踏入与妖物有关的世界中去，动用了名为‘凤凰羽’的宝物消除掉了白凤鸣的记忆。所以才会有这样事情产生，而且在消除了白凤鸣记忆之后，安煞特离开江州市的原因也是因为他要来找我复仇哦。”

　　这是谎言吗？

　　如果是安煞特或者姐姐，应该可以从那只乌鸦的语气与眼神中看出什么端倪。无论是实话也好，谎言也好，我都无法分辨出来。我只是一个不知道该做和选择的愚者——也就是所谓的笨蛋。

　　“那么，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呢？”在问出这话的时候，那只乌鸦就笑的更加尖锐刺耳了。只要我问了这句话，我的心就已经动摇了，作为一个擅长把人引入陷阱的恶魔，只要人类内心有一点点的动摇就等于是落入了他的陷阱中去。

　　“很简单，和安煞特曾经与我做过的交易一样，你只要替我承担一点点的诅咒就可以了。这份诅咒不仅不会伤害你，还会给予你足以和安煞特匹敌的力量。”乌鸦这样说道

　　……也就在我即将答应与他做交易的那一刻，这只乌鸦就死了。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从天空之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从天而降，用一把短铜钱剑给刺穿了乌鸦的身体——没有鲜血喷出，那只乌鸦立刻就化成了一缕黑烟。

　　那个站在窗台上，在月光的照耀下，少年蓝色的双眼愈发地明亮，甚至比任何星辰都要璀璨。“不要被恶魔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拥有着蓝色双眼的安煞特这样说道。 不存在的我与食梦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