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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的皇宫被像漫天绚烂晚霞晕染成橘黄色，谢川眉头微皱醒来时，见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景象，心中先想起赵然小睡前的叮嘱。

　　谢川忙偏头看向身侧，方才发现软塌只余自己，而不远处的案桌正坐着一人。

　　不同于平日里说笑时的模样，赵然批阅奏折时，眉头总是紧皱成一团，神情极其严肃认真。

　　窗外翠鸟清脆啼叫了几声，赵然视线自奏折看向那方，见谢川似是发愣的望着这方笑道：“既然醒了，怎么还赖着不起？”

　　谢川情不自禁的将视线落在赵然浅笑的唇，又想起先前自己的过分之举，心虚的移开视线应：“你既然早就醒了，怎么不唤我一声？”

　　“我以为你只是贪睡一会，不曾想会到这般时辰。”赵然放下手中笔，转动僵硬的手腕。

　　从软塌起身的谢川，抬手理了理裙裳褶皱，见一抹微弱的余光落在掌心，偏头望向窗外即将落入宫墙的一轮夕阳：“现如今日头转暖，你打算定在什么时日出宫春猎？”

　　赵然挽起长袖往砚台里加了些清水研墨思量过后，看向静坐在软塌的谢川，微愣住便忘了应话。

　　那缓缓落下的夕阳鲜红如血，原本朱红的宫墙因着夜色而变得更加暗沉，唯有淡淡的余光落在谢川身侧，照的她周身显露着柔和光亮。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谢川两颊略微泛起红晕，连带神情也略微有些慵懒，衣裳也不比平日里整洁，反而多了些凌乱褶皱，身后青丝亦有几缕落在身侧。

　　明明只是寻常午睡的场景，却添了几分暧昧不清含义，看着反倒让人浮想联翩。

　　谢川未得应话，不解的偏头看向赵然道：“怎么不吱声了？”

　　赵然半愣的回神，忙低头望着手中砚台应：“反正现下科举已放榜，那便就安排月末吧，否则过些时日，朝政一忙咱们又不得空出去一趟了。”

　　“谁要同你一块去？”谢川可还记得早些时日赵然待张嫒与自己的不同。

　　“你先前……花都已收下，怎么现下反悔了？”赵然望着善变的谢川，险些把她偷亲自己的事给说了出来，忙及时改口。

　　谢川偏头看着赵然道：“那花是一回事，春猎是另一回事，我只是收花可曾应下春猎邀约？”

　　额……

　　赵然没想谢川有时固执的很，这都过了多少时日，她竟还不肯消气。

　　若不是知道方才偷亲自己的人是谢川，否则赵然自己可能都不会相信谢川会是那种偷偷摸摸亲昵的人。

　　“假若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赵然郁闷的坐回案桌前。

　　谢川没想赵然会突然置气，一时殿内寂静无声，两人隔着些许距离，亦不曾先开口。

　　直至宫人去殿内掌灯，赵然从奏折里探出头来，谢川坐在灯盏旁看书，神情与平日里无异。

　　好似对于赵然先前的置气，全然不在意。

　　这等反应更是让赵然堵了口气，将奏折派女官送至各部，宫人们便入内备上菜肴。

　　两人对坐用膳，谢川看着一直不语的人，只得先开口道：“春秋狩猎自南国建立数百年一直都有的习武活动，历代皇帝若是无紧要事，那都是必然参加的，至于皇后可去可不去，你何必赌气因我而不去？”

　　赵然吃着白米饭闷闷应：“朝中官员可携子弟妻女一同参与，唯独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去多没意思啊。”

　　自太后先女帝离世过后，赵然从来都是逞强好胜的姿态，眼下如此直白表露孤独之意还是头一回。

　　谢川生起怜惜的心思，薄唇轻启犹豫道：“我去也不是不可，只是那时可能没法参加狩猎。”

　　赵然眼眸亮起光：“那也无妨，总之你愿意陪着我一道去就好。”

　　本意就是想带谢川离开皇宫透透气，春猎也是想让她放松些，省得她在宫里待久觉得不自在。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自皇宫出来，春猎定在都城外不远的郊区，周边设有禁卫军看守。

　　朝中不少官员家眷随行，待夜间驻扎帐篷时，山林间亮起一处处篝火。

　　原先春猎只是为帝王打发闲暇时日的乐趣，自先女帝时创立春猎比试，一来增加乐趣，二来亦可选拔武艺高强者入禁卫军。

　　因此春猎中各家官员都会积极让子弟参与，若是能在女帝面前得到提拔，那他日定是风光无限，再不济混得一官半职那也是比科举容易些。

　　一路奔波劳累的赵然，早早的躺在铺设的床榻，翻来覆去只觉得有些硬邦邦的。

　　赵然偏头看向静坐在帐篷内的谢川念叨：“我觉得这床榻睡的不舒服。”

　　春猎对于帝王虽是一场消遣游戏，可到底不如皇宫内布置稳妥，谢川抿了口茶水并未起身只应：“这已经比行军打战的将士好上许多，你若是真觉得不舒适，我看不如在此处建宫殿与你如何？”

　　“好啊。”赵然脱口而出的应下，只是见到谢川眉头微皱的模样，才反应过来。

　　她这是在暗道自己养尊处优，不懂体恤将士疾苦。

　　赵然撑着手臂坐了起来解释：“我方才只是胡乱说说罢了，若真建立宫殿还不知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

　　谢川抿了口茶水见赵然明白自己的心思，便也不再揪着她的话，偏头看向一旁跃动的烛火故作不在意的问：“我瞧着今日百官出行，张嫒却不在其中，你是有什么要紧事安排她去办了吗？”

　　“谋逆行刺一案设有七日期限，张嫒现如今忙着审理案件，自然没空参加春猎。”

　　赵然没有多想的一手脱着靴子应。

　　“这时日给的太紧，你不怕张嫒查不出来受责吗？”

　　赵然嫌弃的将长袜扔在一旁，便踩着木屐自个挽起长袖洗漱应：“没办法，这案子被苏好那只老狐狸拖的太久，张嫒只能顶住压力完成案件才可胜任。”

　　谢川见赵然直接用半凉水洗脸，忙出声：“这才几月，你便如此不顾忌生冷，难道忘了葵水来时的痛楚了？”

　　“现下又不是秋冬，春末夏初热的紧，不碍事的。”赵然忙快些拿起帕巾擦了擦水珠，生怕惹得谢川不高兴。

　　这人极快的躺回床榻，谢川都来不及阻止。

　　夜间帐篷内灯火通明，山林间蝉鸣声尤为响亮，赵然翻转身只觉得被褥太厚有些热的紧。

　　可偏偏谢川单手按住被褥，完全不给赵然任何机会。

　　赵然偏头望着一直平躺不曾变换一时的谢川，稍稍靠近了些唤：“我真的不冷。”

　　“你不知山林间后半夜会很冷，现下若是不注意，待染了伤寒有得你难受。”谢川闭着眼都能想象赵然那不乐意嘟嘴的小表情。

　　赵然大手大脚的揽住谢川，脑袋枕着她颈窝，隐约闻到些许血腥味好奇的问：“你这月葵水还没走吗？”

　　“你且仔细想想上月我几日来的葵水。”谢川睁开眼见赵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葵水的日期，心中多少有些怨气。

　　对于枕旁人都如此不上心，真真是让人生气。

　　突然被盘问的赵然，脑袋里有些懵，平日里自己的葵水日期若不是谢川每月提醒，否则自己都不太记得清楚。

　　这如何答的出来谢川的问题。

　　赵然迎上谢川探来的视线，心虚的躲闪目光道：“那个，我好像忘了。”

　　谢川听着意料之中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偏头避着赵然落在耳侧的呼吸应：“算了，你快安分些躺好。”

　　若真要跟赵然计较起来，恐怕谢川早被气吐血不可。

　　赵然听话的收回手脚，规矩的窝在身侧，仔细打量谢川的神情道：“难怪我觉得你今日比前些时日瞧着面色还差了些，莫不是路途劳累觉得难受？”

　　早知谢川葵水没走就不让她陪着自己来奔波劳碌了。

　　“倒也不至于难受，只是有些不便而已。”谢川相比赵然而言，体质一向是极好的，只是现如今年岁大了，自然要多加注意。

　　赵然把双手搓热了些，这才重新搂住平躺的谢川念叨：“那我给你捂捂，你快些睡吧。”

　　即使两人成婚数年，谢川对于赵然的亲近总是会有些不太习惯，尤其她现下这般亲昵的动作。

　　谢川偏头避着视线闭上眼佯装入睡，可直至耳旁响起赵然绵密细长的呼吸声也没能入睡。

　　自两颊升起的红晕，许久方才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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